无所谓了……什么都无所谓的。反正说完后,大家都会散的。
够了,别说了……我无所谓。心里空荡荡的,因为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一点都不实在。
你说无所谓?他冷笑了一声,又说:那为什么总是替别人辩驳?
你身边的人不是都忍不住为你打人,那你还在虚伪什么?
这么爱戴假面具吗?原来这就是你啊?丁宁他瞪大了眼睛,话说得难听……逼得我开口了:不要说了!你到底懂什么!
你如果什么都不了解!就不要在这里说得好像很了不起……
我没有义务听你说教!手上的便当差点被我摔下地上,但是食物是不能随便浪费的,所以我把便当扔回他手上。
你也还有火气嘛──他又说了一句,亮着刀带着刺的一句。
我生气了?是因为他语气里的讥讽嘲笑?还是因为他的话句句带着刺,而那些刺,都刺进了回忆……刺痛了的不是心,而是隐藏着的自己。
他很像那个让我第一次开打的人,但我却不记得我打的人是谁……只记得那人也是用这句句带刺的语气,逼得我终于忍不住开打。最终,我打了他一拳,亲戚因为散开的小孩报料把我们拉开。围着我的亲戚里……没有一个帮我说话,那时候我清楚知道──打人永远都是不对的。
即使之前那个人对你说了什么很污辱你的话语,大人们也会这么讲:说一下会死啊?又不是打你!都不会痛!
但这……真的不会痛吗?
那为什么有人会为了一些伤自尊的话,决定从此消失不再为人添麻烦?
自己好好想清楚,是不是真的什么都无所谓!他亮的刀没心慈手软,直接插上。
球来了喔!那把声音又问:还装不装傻?
装傻?呵呵,都痛到心坎里了,我还傻啊?
耳际最后响起这一句话,然后我手中的球尖叫着杀到对网……
听说,什么事情到了极点都会变质。物极必反就是这个道理。
就像有的人很开心很开心,开心到了极点,就哭了起来;就像我们明明在意自己的不起眼,当这种心态维持到了极点,就变质成了习惯,然后就不再在乎;就像我的装傻……傻到我觉得自己像智障的时候,傻到了极点,我的球也不知不觉打中了那人的头。
但是,当痛到了极点,伤口深到了极点,会变成什么?我还是不晓得。
痛,如果变得不痛了……那是真的不痛了?还是我已经没有感觉痛的能力了?伤口深到了极点,能不能抹一抹就抹掉?还是它一直被我好好地深深埋着,就像健之前一样?
不沉默的结果……就是那粒球杀到对网胡乱K人头,然后你会看见对网一片混乱,那根竹竿跟她的一群死党就像疯婆子一样,头发都散了,也不理,就只会向我疯狂杀球。看着她们这样,我心里怀疑:究竟我那优雅的姐姐是怎么可以这般斯文杀球的?
我大概是可以帮忙练球的还手机器,而且还一定百接百中,但就是不会打在框框里面。呵呵……球全给我打出了界。不过没关系,反正他们的教练就是什么都没看到。他只看到一来一往没停过,那从来都在空中的羽毛球拚命举着白旗喊:No──
看到学生这么用心的练球,身为教练的他当然只是微笑着点头嘉许而已。所以,我完全没有被任何人责备,顺利的出了口气……
嗯,我能说这是件很lucky的事?我心里问着,但看着实验在我身上,这不沉默的结果,我无法认同。
小宁──倒在床上瘫痪中的我,看着姐坐在床边奸笑了一下……然后就传来我的惨叫声!因为太久没运动的关系,我全身酸痛了三天。这就是不沉默的结果。
今天是第三天,姐就整了我三天。因为只需要随便碰我,大概就可以让我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就像有时候盘腿坐了太久脚会痲痺,那个时候只要轻轻动你,不需要动脚就可以让你痒到心里……这跟牵一发动全身是差不多意思的,也可以说是异曲同工吧。
这样子的结果,有什么人觉得满意吗?
我全班的猴子都因为我没有被记过而觉得无趣,我说没事以后,大伙儿一轰而散。其实最不满意的人,除了青蛙还有我自己。青蛙是为了针对我而来加油添醋地大肆批评我搞乱学校社团的纪律。可惜,迟了很多步……因为当天点头嘉许的教练旁边站着高僧校长。
至于我为什么不满意这样的结果,那是因为我宁愿被罚,都不要腰酸背痛,还得被姐折磨着玩。如果被罚就不会有三千年一次体育的后遗症的话……我宁愿不痛不痒的被记过。
哇!姐,不要玩啦……我很可怜了耶!我哭丧着说。
不是我喔……姐站在我面前举着双手摇了摇,我回过头就看见妈妈的脸。
还不要吃饭啊!妈妈吼了一声。我还没来得急说:手下留情啊──就被妈妈像拖把一样拖在地上,一路拖到饭桌旁。
瘫在餐桌上,小鬼阿毅又是老样子般拚命地补充精力,瞥见我的无精打睬,居然停了下来,关心地想动一动我,就被我瞪回去:好好吃你的饭!别动我!
嘻嘻嘻,二姐干嘛这么凶?说完也不敢碰我,只是乖乖地吃他的饭。
臭小子,明知故问。我嘴上小声唸着。因为他知道我已经被姐整得很惨了。这小鬼精灵得很,非常了解在家里当最小的那一个的难处,他若是敢惹我,难保我不会把被姐恶整无力反抗的悲惨发洩在他身上。
全家看着本来在餐桌上最活跃的我像死鱼一样等着行刑,除了傻眼一下子,妈妈还多瞪了几眼逼着我无力地拿起筷子,无力地扒饭夹菜……然后无力地送入口中。吃完晚餐,我其实期待妈妈会把我当拖把拖回我的房间扔在我的床上,那我的一天就过去了。但没有,所以我自己无力地回房间。
看什么呢?姐姐不敲门的走了进来,拿走我手上的一本漫画,翻了翻。喔,漫画。
嗯,没错,还我。我没力气跟姐多说,只是要打发完时间,然后我要结束这一天。
你什么时候跟姐姐说话怎么不客气的?姐重重地拍了我的背后,我无声地卷成一团,双手握紧了床单,忍住不喊痛对着姐很有胆量地说:姐,那你又是什么时候变到这么没有同情心?
你是我妹妹啊──你还要什么同情心?姐张开黑色的蝙蝠翼微微拍了拍,又坏笑着说:而且,你跟启健不也是这样互拍来表示很挺对方吗?
我很挺──姐的手又来了,我连忙滚下床,姐的话继续:你啊──干嘛跑呢?
呵呵,我自己来。我说着,边用手背轻拍自己的背,心里暗骂:臭健,都是你的招牌动作。教坏我姐姐了。
回来。
姐的话,唉,这么的认真,如此柔和的语气里带有威吓作用,我也只能乖乖顺从。闭上了眼睛等待酷刑,但是我却摸到柔软顺滑的羽翼,张开眼睛,那是白色的。姐的手又向我伸过来,我依然闭上眼睛,这样才感觉得到姐轻轻摸着我的头发的动作,也只有不正眼地望着她,我才能得到姐要给我的亲情。否则,望着她的时候,我会怀疑我在作梦,而不是真实。
小宁……
嗯?
你好像能够自己一个人面对很多事情了……这一听,我马上打开眼睛望着姐姐,从她的眼睛里,我看到我自己,可我彷彿觉得姐说这话的时候都没有真正对着我。
呵,小宁长大了,都不安静了。姐这回真的看见我了,笑着说:会咬人了哦!咬人?我什么时候咬人?难道姐指的是我没沉默的事?我傻傻地望着姐又陷入沉思,喃喃地说:呵……都不需要我在身边了。
姐,姐?我摇了摇她,她才回过神问:怎么了?
嗯……我想跟你说──如果不是你的羽球拍,我就不会还手了。想了想又说:而且你说过:不会让我做错,我的咬人也是你放绳子指着对网的疯婆子允许我咬的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