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小宁终于开口说话了。这就是他开心的原因,他虽然对秦宁的话语觉得心痛,但是,他终于把秦宁逼得说话了,这种成就是无可取代的,她的声音是可以抚平所有伤害的。当他意识到秦宁对于他的一切反应其实还是在乎的,他就更加地高兴了。所以,他乖乖地在病房等秦宁回来,随手也帮她整理那些该念的书。边整理着,他边想办法,希望能让等会儿回来的秦宁听话地唸书。上个星期本来是考试周,被延了两个星期,那期间他也没逼秦宁唸书。
这下一定要给她好好恶补,毕竟是年终考,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好,用书本来暂时麻痺一下心理的疼痛可能有效果吧。他思考着,不久露出狡黠的笑,可怜的秦宁在不知情的情况正在被算计着。
在秦宁放开了抓住草的双手,她的双脚不需要脑子指挥就跑走了,这种反应迅速得连丁馨柔都无法作出反应,反而是那条狗儿──来福,它敏捷得很,也跟着秦宁跑了。复原以后马上做剧烈运动,秦宁的身体有点吃不消,大喘着气,在医院随处可见的长椅上坐下了。
哈啾!忽然,秦宁打了一个喷嚏,身边的来福也因为这个喷嚏望了她一眼,有点热的天气,狗儿的嘴咧开着让舌头出来解放热气,看着来福彷彿在咧着嘴笑一般,秦宁就觉得自己被来福嘲笑,本想骂两句,却玩心大起,拉着它的舌头不放。
嘿嘿,我看你笑!还笑!秦宁虐待着来福,它从喉咙发出呜呜声来求饶,秦宁马上放开闷笑着,见来福过了好久才小心翼翼地继续散热,她才大笑起来。这又吓得来福把舌头缩了回去,秦宁摸摸它的头说:没事啦!没跟你玩。很通人性的来福没怀疑地继续摆荡着它的舌头。
我说什么,你都相信。秦宁看着来福,微微一笑后说。那刚才的话,能让丁馨柔相信并死心吗?秦宁很质疑,叹口气:唉,恐怕没这么容易吧……不过,已经没有回到从前的可能性。就算是姐也要放弃的。事情在她知道自己不姓丁以后就没有转寰的余地了,她似乎也渐渐接受老天这么残酷的安排。
眼看着刚才晴朗的天空,才不一会儿,就阴沉了脸,我也带着来福偷偷地进病房,好不容易避开耳目回到病房,我以为衡赐不会在的,因为我说了任性的话,那句放开我,一定让他很伤。不过,他在,就坐在一边整理那些书籍笔记,他在等我。
小宁。他放下手上的课本,笑嘻嘻地站在我面前。看着他这么开心的样子,我很困惑,一个受了伤害的人怎么会在罪魁祸首面前开怀地笑?我把手放到他的额头,嗯,没发烧。我心里给了很肯定的答案。
小宁,我没发烧,你放心。衡赐拉起我的手,露出令人安心的笑容。因为之前任性的愧疚感,我只能任由他摆佈,被他拉到那堆书中坐下。然后,就看这小子开始演戏……
小宁,你知道吗?你刚才的话真的很伤人。他说,我直盯着他,因为他的眼睛一直在闪避我,所以,我根本就不会跟他的眼睛对上。他顾忌我的盯人战术索性假装悲伤难当,把头低了下来,用很哀怨的语气说:我等了你这么久,你醒来后不说话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我不回答,直觉告诉我他要跟我谈条件,而且估计跟我面前的书籍还有下个星期的考试有直接关系。经历了这件事情,我觉得很多事情我已经可以面对,不就是考试吗?那我就好好唸书。不过,衡赐,我很想问你,难道我的考试,比起我现在应该面对的事情来得重要吗?
还是,你只是想让我的注意力暂时转移?
我自己发呆了起来,没继续看衡赐的演出,直到他抓住我的双肩拼命摇晃,我才回过神来望着他。从他的眼睛里看自己,我的眼神像电视上或报章上那些丢了什么的人所拥有的,但我丢了什么?是丢了人?丢了物?还是我丢了自己?
小宁,你要给我补偿,而且也要听我这个救命恩人的命令,你今天一定要唸完一科。他逼迫着我唸书,我只淡淡地回他:衡赐,古人不是说: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吗?他听着我提宋真宗的劝学文,大概也以为自己的劝说已经成功了,所以他满脸笑容地给我附和:是啊!还有: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男儿欲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所以,你也要好好给我唸书。
那书中可有天伦乐?我笑了笑又说:如果有的话,那无家就不用苦惆怅了。
他听了,笑容停格,过了半晌才说:小宁,我不知道我能怎么帮你,我……我当时盖住衡赐的嘴,不让他说下去,我也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是多么的无能为力。伸展一下身体,我挑了之前最没有准备的一科,拿起课本对他晃晃,然后说:这是你要给我的麻醉药,你得祈祷它有效。
一定有效的,因为是我开的药方啊!他痴痴地笑着,我开始唸起那没完没了的历史。
决定了用应付考试来麻醉自己的秦宁,在最近的两天确实认真唸书,反而是林衡赐变得可有可无,每一晚都被秦宁赶回他那大学附近的房子。
衡赐,我觉得你这样晃来晃去显得你太空闲,我太忙似的。秦宁察觉林衡赐为了引起她的注意专门在她面前走动,终于耐不住性子说。林衡赐往秦宁身边靠了过来,嘻皮笑脸的挽住秦宁说:小宁,你已经两个小时没看我一眼了。你就没有一点课业上的问题要问我吗?不要逞强喔!
没有。秦宁捏了林衡赐的手一把,往旁边挪,冷淡地又说:衡赐,不如你就不要天天都来看我……秦宁话没说完,林衡赐整个人都傻住了,脑子里只是把秦宁那句类似拒绝的话语不断扩大,他有点欲哭无泪,就是因为太爱所以才会这般着急,这般关心,怎么他的小宁总是不明白他的心意?正想抱怨几句时,秦宁正巧握起他的手,皱着眉头说:你每天这样来回医院和学校,你会累坏的。
我答应你一定好好唸书,什么都不想。你也答应我在我考完试以前每周只能来一次,而且一次限制在十二个小时,从早上八点算起。秦宁已经想好了,与其让这小子在自己面前无聊透顶般地让她觉得拼命在唸书的她心理不平衡,倒不如把他送回学校去。
每周只能见你一次!林衡赐忽然站起身大声道,秦宁被他的反应给吓了一跳,捂着他的嘴,微怒道:干嘛这么大声……林衡赐像个小孩被母亲训斥后,乖乖地坐下,讨价还价地说:每周三次?
半次。秦宁不理他,把一次减成半次。
两次?
三个小时。秦宁再度削半。
好啦好啦,一次就一次。林衡赐故意垮下脸,不满地说:别人约会,我也约会,为什么我的约会就有时间限制!
一个小时半。边翻着笔记,秦宁毫不在意地说。
……林衡赐再也不答腔,一肚子闷气只能硬生生地吞了。面对秦宁的坚决,他总是没有办法的,不过看她也渐渐地恢复了心情,林衡赐也觉得可以稍微放心。
至少,这两天的半夜,小宁没有被恶梦萦绕着发抖……林衡赐望着慢慢恢复许多表情的秦宁,心想着。
把林衡赐赶回大学专心唸书以后,秦宁明显的有些落寞,但这也是为他好,至少他不会因为要来陪伴而从课堂上早退。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秦宁倒头大睡。她知道她晚晚的恶梦都让林衡赐看在眼里,为了让他安心回到大学,这两天的晚上,秦宁都是等到林衡赐睡后,她才睡下。
终于可以好好地睡。秦宁喃了一句,带着微笑睡去。
秦宁实在太疲倦了,所以一动也不动地睡着,不知道她醒了的人还以为她还在昏迷。因为任何声音都没有让她皱一下眉头,包括这个男人走进病房,拉了椅子走在她的床边怜爱地看着她,就只是一声不响地待着。男人心里有太多的事情,那眼神中复杂的情绪,似乎承载着满满的苦,却说不出。秦宁在这个时候皱了皱眉头,稍微不安地动了动,男人的思绪立刻中止,他紧张地看着秦宁,见她又恢复平静的睡相,这才松了一口气。眼神中的复杂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属于父亲的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