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泪水,不期然的顺着雪白的面颊滑下,滴入衣领中再也找不到一丝踪迹,景灏澜伸出双手,用两根拇指轻轻的拭了拭云千雪那潮湿的睫毛,手过之处,一片温热!
云千雪感受着眼部的温暖,却又止不住的悲从中来,大颗大颗的泪珠汹涌而去,景灏澜慌了,手忙脚乱的不停擦拭着。
“这是怎么了?明明已经好了,怎么又……”
云千雪放声大哭起来,景灏澜彻底慌了,一把把云千雪的头揽入怀中,抚着她的发丝,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云千雪听到这话更觉得伤心,侧头对着他的胳膊咬了下去,景灏澜手臂猛的抖动了一下,没有动也没有躲,默默的受了下来,云千雪本要等他躲的时候再使劲捶打一番的,他这样,她反倒有些不忍了。
抬起头,看着他那疼得红红的眼圈,以及那淡淡的笑容,不禁气道:“你是木头人啊。”说着掀开他的衣袖一看,不禁呆了,那深入肉里的牙印,此刻正细细的渗着血丝,眼圈立马又红了起来。
“你怎么就不动呢……你怎么就不动呢……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傻丫头,别再哭了,只要你不再哭了,别说这点小伤,就是我的这条手臂不要了,也心甘情愿。”说着两人又抱在了一起。
片刻,云千雪赶紧把自己的头从他怀中挣脱,拉着他的手连忙向屏风后面转去,只见屏风的后面是一个小室,里面放着一应俱全的生活用品,云千雪从一个木格里拿出一个小箱子,打开一看里面放着纱布、剪刀和一堆的瓶瓶罐罐。
“把手放在这里。”云千雪往桌子上放了一下小小的软囊。
景灏澜听话的把手臂放了上去,听话的像个孩子一样,云千雪看到他这样,心中对他的最后一丝怨怼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景灏澜看到这样的自己,也不禁好笑起来,这些年一直身居高位,杀伐决断,令出如山,很少会被他人的意愿所左右,尤其是当了皇帝之后更是如此,此刻,自己竟然像个小孩子一样听话,而且心中还没有一丝的不快,听说每个人在这个世上都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克星,一个轻易就能让自己缴械投降的克星,想到这里,他不禁心中一动,快速的抽回了自己的手臂,垂下眼睑,不自然的笑了笑。
云千雪惊愕的看着从来没有拒绝过自己的他,傻傻伸着手臂,一时竟然忘了收回去,稍稍愣了个神,云千雪缓缓放下了自己的手臂,也自嘲的笑了笑,只是眼中却多了一抹深不见底的伤。
二人久久的枯坐着,谁都没有动,也没有说话,时间像是停止了一般,只是却在相隔如此近的两个人之间划上了一道深深地鸿沟。
……
……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周围的事物从清晰到模糊、从模糊到看不见,云千雪叹了口气,幽幽的开口道:“天黑了,你该回去了吧!”
“嗯。”
二人谁都没有动,大概是想说点什么或是做些什么吧,只是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或是做些什么,但却固执的谁都不愿意放弃。
里面的人对峙着,外面的人也早已急了,屋里黑洞洞的,却不知该不该在这个时候进去点灯,晚饭的时辰也已经过了,却不知该不该叫用膳,毕竟那里面的是一位皇帝啊。
“云伯,您让备下的那桌最高规格的膳食已经全好了,您看什么时候开始。”云忠跑来汇报。
云伯来思忖了一下,探询的望了小六子一眼,小六子会意,也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就先备着吧!”
屋内。
“陛下……”
“哦,朕该走了。”
听到对方的话,两人的眼神同时在黑暗中暗了暗,又不约而同的苦笑了一下,我们到底怎么了。
景灏澜站了起来,动了一下久未活动的手臂,一股疼痛瞬间传了上来,他才记起,自己受伤了,她弄的。
抬步向外走去,云千雪却没有立即跟上来,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外面的人齐刷刷的跪了下来。
景灏澜借着院中的灯光,回头看了看,发现云千雪依然没有跟出来,只见他转向院中的众人,略略的抬了抬手,“都平身吧。”
然后举步向院中走去,走到云伯身边:“好好照顾小姐。”然后向小六子看了一眼,“我们走吧。”
小六子朝屋里面看了看,又向云伯点了点头,转身跟着向外走去。
快到山墙的时候,忽听后面一个声音响起:“吃了饭再走吧!”
景灏澜心中动了一下,停住了脚步,微微的侧了下头,却并不真切的向后看去,淡淡回道:“不了……我,还有事。”说完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云千雪望着他消失的地方良久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