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秋季日加萧瑟的时候，祝式微终于拿到了驾照。
这中间历时了整整一个月，而叶旭，也乐得吃这个“带薪培训”的亏，甚至找了位专业教练教式微开车。于是祝式微虽然不是车技娴熟，可以漂移玩极限，现在也可以平稳上路了。
至于为什么会答应叶旭，祝式微直到现在也不明白。但她是个务实的人，她知道，即使叶旭答应自己从叶氏全身而退，她也不一定找到比司机更好的工作。她不能永远住在故蕾家里，也要存蓄点基础为自己的将来。她再坚韧，也不能不屈服于现实。
而抛却这些，在祝式微的内心深处，或许，她仅仅是想找个依靠罢了。哪怕是让心暂时停歇。
她只是个女人，她也会自私。
这样一来，式微的自由度就变得很大。叶旭只有在出去的时候才会Call她，其他时间，她可以在公司的茶水间休息，偶尔也偷空跑到离叶氏很近的图书馆泡上半天。
而叶旭会在秘书送文件时头也不抬地喊“式微，帮我冲杯咖啡。”直到一阵尴尬的沉默后抬起头来，他才恍悟式微已经不在，然后苦笑摇头。
有时候他想，习惯要戒掉很不容易，缺了谁在身边，少了什么必用的东西，这些都令人不适，但总有一天会慢慢习惯。他总会把这套理论包在式微身上，然后常常想到心里乐不可支。
这天是星期天下午。
祝式微坐在驾驶座位，戴着白手套的双手搭在方向盘上，闷闷透过车窗看着阴沉的街道。提昂飘着看起来十分厚重的云层，半点太阳的踪影都寻不到。
秋天的天空总是半阴不晴的，且阴风瑟瑟的，即使是在外面看，也比透过灰色的反光车窗玻璃晴朗不了多少。
叶旭从大厦出来，整整领带，看到轿车后笑了笑，径直坐上副驾驶，拉过安全带。
“回家？”祝式微熟练地启动车子，简短的问了一句。每到周日下午，公司是找不到叶旭人的，祝式微猜想，他可能是回家休息了。
“不，去外三环。”叶旭简短地回答。
祝式微愣了一下，点点头调转车头踩下油门。当她想问具体地址时，叶旭开口：“先往那边开吧。”
故蕾身后背着一个大画夹，手里提着一个帆布包，在人流熙攘的大街上独自往前走。
她心不在焉，脑袋里还在想着刚刚那个学生刚刚作的画。在经过一个大商场旁的角落时，她脚下一不小心，绊到了什么。
“哗啦”一声，数十根竹签子和一个老旧的竹筒散落她脚下。
“不好意思！”故蕾连忙蹲下身把竹签捡进竹筒，放在眼前的矮桌上。桌子后面坐着一个胡子黑白参半的老人，对着故蕾点头一笑。老人的背后，竖着一张横幅，简单写着“算命”二字。
“真对不起。”故蕾又道一声歉，起身要走。
“姑娘，卜一卦吧。”老人突然开口。
故蕾脚下一顿，对着老人摆手，微笑说：“大爷，不用了。”作为一个新世纪的女生，她不相信命运、鬼神之说。当然，她平时很爱研究的星座运势，已被她归于“被科学证实”的一类学问中。
“我不收你钱，你看怎么样？”许是生意不好，闲来也无事。老人慈祥地笑着，把竹筒推到故蕾面前。
故蕾歪头想了想，露齿一笑，“好吧。”她把画夹靠在墙边，躬下身子，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闭着眼睛抱起竹筒来回晃动。
终于，一只签子应声落地。
老人拾起来，看了一眼，问：“求什么？”
故蕾想了想，脸红地小声说，“姻缘。”
老者眯眯眼，缓缓吐出一句话，“一趋一缓，一舍一得。得之不弃，舍之无伤。外物不扰，本心不失。”
故蕾沉思半晌，愣愣问：“什么意思？”
她看着老人神秘的样子，以为他要说“天机不可泄露”，就像电视剧里一样。不过老人却笑咪咪地解释起来：“意思就是，事不可强求，情不可执念。”
故蕾还是不明白，这也说得太玄乎，她问：“您能说得再明白点么？”
身后忽然传来轻笑，一个忍俊不禁的少年声音说：“这你也信？”
故蕾回头，看见郑浩然靠着单车站在那里，温柔地看着她。她脸突然红了，也不知道他听到多少。
“大爷，谢谢。”故蕾说完，拿起画夹。站在郑浩然身侧，不自然地打招呼，“真巧啊。”
“嗯。”郑浩然答一声，也有点局促，他看着故蕾的画板问，“你这是要去哪？”
“我找了份家教的工作，刚刚从学生家出来。正要回去。”
郑浩然笑了，“早就听式微说你画得一手漂亮画，而且还得过奖……”他的话及时停住，有点尴尬地看着故蕾。
其实他一点也不讨厌故蕾，相反，他很欣赏故蕾身上率真真诚的个性，他们应该成为谈得来的好朋友的。
如果故蕾也能把他当朋友看的话。只当朋友看。
故蕾不在意地笑笑，问：“你这是去哪？”
郑浩然回答，“好不容易学校放了个假，我准备去城郊的千水湖去，那边有枫树，肯定很漂亮。”
“你还真会放松。”故蕾笑了，勾过轻风吹到嘴边的头发，问：“就你一人？”
郑浩然点点头，笑得有点苦，“墨他在学校，说是要阻止一个怪物靠近小葵——我也不知道他搞什么。影他公司忙，我就没叫他。”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三人的关系越来越生疏，还没到毕业，就已经三天说不到两句话了。尤其他和苏影，似乎已经很久没联系过了。每次他想给苏影打电话问候一声，却又不知说什么好。若是打过去只有“最近好吗？”“我很好。”这样的对话，那不是更可悲么？
郑浩然看着故蕾，突然说：“你有事么，要不，陪我去看看？”
“呃？”故蕾一愣，有点意外。
“哦，”郑浩然觉得有些突兀，连忙说，“你要有事就算了。”
“没事没事！”故蕾连忙说，看着郑浩然的眼睛炯炯发亮。
“那……上来吧。”郑浩然拍拍单车的后座，语气变得腼腆。
故蕾背上画板大方地坐上去，偏着头问郑浩然的后背，“我可以扶住你的腰么？”
郑浩然已经要骑动。他吃吃的笑，声音在故蕾前面听起来有点遥远。他说，“随你，不过我怕痒哦。”
“知道啦，放心，我不会恶作剧。”
郑浩然载着故蕾向千水湖骑去，一边骑一边心满意足地笑。其实，我和她也可以像朋友一样相处的，他想。
郑浩然敞开的夹克迎着风，变得鼓鼓的贴在故蕾的脸上。她闭着眼，轻轻呼吸风中的清新的肥皂味道。然后，她伸出右手，轻轻揽住郑浩然的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