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阳看着晏南风走远了,长长地送了口气,感觉,像是终于放下了什么似的,整个人都解脱了。
原来,要放下,并不是像她想象中的那么难。
酆阳却没想到,这么短短的半个时辰,对于顾宸西来说,是多么难熬。
酆阳要去见晏南风的时候,顾宸西几乎忍不住,要跟着一起去了。他真有点害怕,害怕酆阳会像之前一样,就这么跟着晏南风走了。
愈雪仿佛看出了顾宸西的不安,将茶端到了他的面前,低声劝道:“公子,您放心吧,酆阳公主她很快就会回来了。”
顾宸西黯然道:“愈雪,你知道吗?我之前就一直在担心,担心这只不过是一个梦,而突然醒过来之后,才发现,一切都是空的!所有的一切,都离我远去了。”
“不,不,不!”愈雪忙道:“不会的,公子……绝对不会的!您放心好了!”
顾宸西苦涩地一笑,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是也罢,不是也罢……唉……”
茶刚饮尽,顾宸西便听见酆阳说话的声音了:“宸西,我回来呢!”
顾宸西手一抖,连手中的茶杯都摔落了,整个人冲了出去,一把就将酆阳搂进了怀中。
酆阳整个人都呆住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柔声问道:“宸西,你怎么了?”
“酆阳……”顾宸西低低地唤着她的名字,喃喃地说道:“你回来了!”
酆阳伸手,搂住顾宸西,轻声道:“是的,宸西……”
顾宸西低声道:“我真怕你这一去,就不会回来了……酆阳……”
“宸西。”酆阳靠在他的怀里,柔声道:“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愈雪在房内看见这一幕,默默地流下泪来,不知道是因为欣喜,还是伤悲,不知道是为顾宸西,还是因为自己而流的泪……
晏南风离开盛云谷之后,快马加鞭地赶回西魏国。
已经过去好些天了,不知道玉东阁他们有什么消息没有?
这一路上,他听到了不少关于西魏国的消息,有人说西魏国的国君太武皇帝已经死了,也有的人说,太武皇帝已经前往邻国天龙王朝逼难去了。
也有消息说,晏齐在皇都那一战中,以身殉国了,但还有消息说,晏齐已经在重新招兵买马,准备要收复失地。
各种各样的消息都有,晏南风也不知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的。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晏南风回到了广陵府。
那一堆废墟,还是废墟,过了将近一个月,回到这里,这一片废墟,更加的破败了,几乎都掩埋在了雪地里。
白马累得再也走不动半步了,前蹄一软,就扑倒在雪地里。
晏南风看着那曾经熟悉的地方,眼眶一阵湿润。
他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了。
荒凉的白马镇,更加的荒凉了。
杳无人烟。
晏南风沿着白马镇,荒废的街道,慢慢地走着。
他要找找看,玉东阁有没有给他留下点什么信息。
他们兄弟之间,有种特别的联络方式,如果玉东阁来过这里,一定会给他留下来的。
晏南风走到一条偏僻的小巷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很是惊讶,这里居然有人,一个乞丐,一个又老又丑的乞丐,蹲在墙角,他的面前,居然还放着一个破碗。
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居然还有乞丐?
那个乞丐,显然也看见他了,还冲着晏南风笑了笑,端起了地上的碗,伸了出来,很明显地,想要向他乞讨。
晏南风沉默了片刻,缓缓地走到了乞丐面前,将一小锭银子扔进了他的碗里。
“哐当”地一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那声音,特别的响亮。
那乞丐哑声道:“公子,您真是好人。”
晏南风沉声道:“你在这里多久了?”
那乞丐道:“我一直都在这里。”
晏南风似乎并不相信:“你一直都在这里?你是白马镇的人吗?”
“是的……”那乞丐抬起头,看着晏南风,眼神有些异样,看了许久,突然,咧开嘴,笑道:“公子也是这白马镇的人吗?我看着好面善呢。”
晏南风道:“是的……”他说着,目光落在了那乞丐捧着碗的手上:那乞丐的手,虽然很瘦,但关节却很大,倒像是练过武的人。晏南风念头一闪,突然问道:“既然你一直都在这里,那么,如果,我要打听什么人,想必你也一定会知道。”
那乞丐又笑了,他一边笑着,一边晃动着手中的碗,碗中的那锭银子,在碗里来回碰撞着,叮当作声,那乞丐道:“公子,您说。”
晏南风略一沉吟,道:“白马镇里,有一户人,特别喜欢种兰花,你可知道?”
那乞丐笑道:“我只有知道石榴、水仙、睡莲、牡丹、月季、杜鹃,却不知道还有种兰花的。”
晏南风心里一动,当即道:“那是你孤陋寡闻了,那个种兰花的,是个年轻的公子,也姓兰,你在白马镇这么久,会连他也不知道吗?”
那乞丐缓缓地站了起来,慢悠悠地说道:“白马镇的一百多户人,老乞丐都知道,有姓白的、姓洪的、姓黄的,就是没有姓兰的。”
晏南风深深地吸了口气,道:“那么,这姓白的、姓洪的、姓黄的里面,可有一位少年公子?”
“没有……”那个乞丐看着晏南风,眼神里满是激动的神色,颤声道:“这三家里,都有公子,只有闺女。”
暗号对上了!晏南风激动得,连声音都有些变了:“正是我要找的人!”
那乞丐看着晏南风,问道:“请问,阁下可是……天河将军?”
晏南风点了点头:“您是……”
那乞丐当即跪了下来:“奴才是万岁爷身边的小何子。”
晏南风忙把他扶了起来:“原来是何公公……您,您怎么,会在这里?万岁爷呢?”
那何公公四下看看,确定无人之后,压低嗓音,道:“将军,请随老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