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德殿。
柳飞妍面色发白地坐在那里，无双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神情恍惚的模样，吓了一跳，快步走到她面前，不安地问：“妍姑娘，你没事吧？”
“我、我觉得自己全身都像是被撕碎了一般，你……你帮我去请妖医好不好？”
“好！好好！奴婢这就去！”
无双也被她这模样吓到了，连忙就跑了出去。
而她跑出去的同时，上一次还痛苦地捂着胸口的女子慢慢放下手，视线落在自己的双腿上，低低笑了一声，意味莫名。抬起手，重重地敲着自己的胸口，尤其是最开始被墨青伤到的地方，直至它撕裂，鲜血淋漓，她就不信，他真的能不管她的死活。
妖医很快就来了，可看到的却是她摔倒在石柱下，满脸鲜血，额头上的伤口还在汩汩地向外冒着。
其他人吓坏了，连忙把她扶了起来，开始施救。
墨凌得到消息赶到崇德殿的时候，柳飞妍已经被包扎好伤口静静地躺在那里，无声无息的，一张小脸白得没有血色。他眉头一拧，走上前，问刚松了一口气的妖医：“她怎么样？”
妖医看到他，连忙行礼，随后才叹息一声：“应该是先前蛇君为了救她的时候，渡入她体内的妖气让她受不了，所以她有些自虐的倾向，忍不住难受了，所以……”他指了指一旁的柱子，上面的血迹还未来得及擦干净，“她撞的可真狠啊，差点把头骨都撞碎了。好在这里是妖界，用法术可以修复，要是在凡间，她估计就真的……”
剩下的话，妖医没有说完，他等着蛇君下一步的指示。
“嗯，本君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你们也都下去吧。”
“……是，蛇君！”
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墨凌在柳飞妍身边坐了下来，这些时日为了处理蛇界百年来留下来的乱摊子，他也只是抽了空去看了看澜儿，而对于她，他除了这些原因之外，是有意的躲避。对于那场误会，导致她不得不跟自己来了妖界。
这对她不公平，可如今除了给予她蛇界无上的权力之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给予她什么。
柳飞妍的手指动了动，她剧烈地吸了一口气，猛地睁开眼醒了过来。
墨凌愣了愣，看着她，却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她。
她的神情刚开始有些空洞，随即转过头，看到墨凌，先是眼睛一亮，随后竟是有些嗫喏与委屈，只是直直地盯着他看，嘴唇颤抖着，撇开了脸。
“你……？”墨凌开口，知道她不是月澜生，他甚至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
柳飞妍的脸很白，因为用妖术治疗，所以头上并没有出现什么疤痕，她的肩膀颤抖着，听到他的声音，哭泣出声。她哭得几乎断了气，墨凌的眉头皱得更紧，许久，才喃喃一声：“抱歉，本君当时以为你是她……所以，可后来才知道是……”
她哭得更大声了，墨凌接下去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这样哭着，他怎么感觉自己说出的话就像是托辞，即使这些是真的。
许久，柳飞妍才肿着一双眼回过头，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凌，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所以，你才……”这么对我？她想这么说，可喉咙间哽咽着，余下的话被哭泣声掩盖。
“不是……”
“是不是因为我现在残废了，不能走路了，所以你觉得我是个麻烦？”
柳飞妍突然想到这，她慌乱地抓住了他的衣袖，不安地拽着，“我可以的，你看，我好好的，其实是可以走路的……”她混乱的说完，就要下软榻，却未曾想自己的身体根本支撑不住，整个摔倒在了地上。
墨凌一怔，伸手扶住了她。
她顺势整个窝在了他的怀里，死死抱住了她的腰肢，开始放声大哭，哭得几乎成了泪水。
墨凌的身体更加僵硬了，可毕竟这些事情是因他而起，只好动作缓慢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妍儿，你别哭了，并不是因为这样。你的腿也没什么问题，只是当日为了救你，输入了太多的妖力，你的身体承受不住才会如此。”
“凌，你真的不是嫌弃我？”
柳飞妍抬起头，眼睛哭得红红的。
墨凌叹息一声，摇头，“不是。”
“那你……你会赶我走吗？我已经回不去了，我只有你了……”
她紧紧地拽着他的手：“我、我知道你喜欢澜姑娘，我可以只当你的贴身婢女或者别的什么都可以，只要让我能看到你就好，真的……”她不安地拽紧了他的衣袖，无助地恳求着。
墨凌眉头皱得更紧，“妍儿……”
拒绝的话在看到她眼神里露出的一抹绝望时，终究是内疚起了作用，是他把她带到了这一步，等她的情绪慢慢安定下来，再做安排吧。
……
得到想要的结果，柳飞妍顿时露出了一抹笑，环着他的腰，“凌，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和澜姑娘的。”她脸上笑得天真无邪，只是那“报答”两字莫名咬得有些重。
墨凌的心思并未在她身上，所以没有太注意。
随即看到她的腿，想了想，“你真的很想重新走路？”
“嗯！”
“那……”他站起身，想了想，掌心向外一摊，绿光一晃之后，一枚绿珠出现在他的手心里，递给了柳飞妍，“你把这个吞了吧。”蛇珠虽然难以修炼，可如果能让她走路，他心里的愧疚也会少一些。
……
墨凌离开之后，柳飞妍看着他渐渐消失的背影。
脸上悲伤的表情一点点散去，随即，她用手指抹去脸上的泪痕，嘴角讥讽地勾出一抹笑。
低头，看着掌心泛着绿光的蛇珠，另一只手摊开，揭开软榻上的褥子，把掌心贴在上面，感觉到身体里蹿过的寒意，冷声问道：“是这颗蛇珠吗？”
“蛇珠——蛇珠——快放我出去——禁地——”
柳飞妍松开手，满意地点点头，抬起头，慢慢把蛇珠一点点吞了下去。
她感觉身体里渐渐散出了一道绿光，绿光过后，她看着自己的双腿，慢慢抬了抬，终于放下心，眸仁却是完全冷了下来：“墨凌，你这么对我，你一定会后悔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