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胡说些什么？”郑晓华不自然地摇头否认，看着她掩饰地微笑着，装出一付很是悠闲轻松的表情道，“我不是很快乐吗？”他顺手拿过桌子上一只苹果，一边削着皮一边没话找话地说道，“我给你削苹果。你怎么变得多疑起来了？老是在猜我呢。嗯，你家真大啊，比斯教授家还厉害。”斯教授住的是三室一厅的房子，在他的心目中已经大的不得了了。可她焦家更厉害，竟有前后两排！说着，他三下五去二的把苹果皮削掉后递给了她。
“这么大的苹果彼此分了吃吧。”焦丽淑勉强一笑，咬了一口后，很随便地把苹果递还给他，关心地说道，“是不是喝了酒困了？吃苹果正好能解渴醒酒。这客厅人少地方大，如果你觉得冷，就到我房间里去坐一会吧。”
“不合适吧。”郑晓华摇头谢绝道，“一个大姑娘的闺房卧室，怎么能让男人轻易进去？”
“你这是什么话？”焦丽淑唬起脸看着他，半是娇艳半是怒气地斥道，“你人不大，封建思想倒挺严重啊？我怎么听怎么就觉得你在和我疏远啊？走吧。”说着，也不管他同不同意，拉了他的手转出客厅就朝自己的房间里走去。
一推开焦丽淑的房门，就有一股清幽的暗香直扑郑晓华的鼻子。这是花瓶里那枝腊梅绽放的正浓。
郑晓华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尽情地享受有这淡雅的香味，默默地打量了一下焦丽淑的房间。房间不怎么大，一只床靠着墙角，床上摆着一条厚厚的织锦锻被面的被子。旁边木窗下面是一张写字台，台下放着一只能旋转的椅子。窗外透进来的光线正好照在桌子上。对面放着一只小巧玲珑的梳妆台，一对单人沙发中间设着一只精致的茶几。门的左边是一张书架，斜对面放着一只书橱。挨着书橱是一只五斗柜，东西虽然多，摆的却是井井有条，看上去很是赏心悦目。
使他更感兴趣的是自己以前替焦丽淑精细绘制的国画肖像挂在墙壁的正中，可见她是相当看重这幅画的。令他暗中对她肃然起敬的是：他曾经送给她一方母亲用过的旧手帕被一张透明的塑料纸包着，粘在了天杆的中间。虽然这样的摆放和画很不协调，但从中却可以窥知这幅画和这块手帕在焦丽淑的心中有多重要的位置。
一股复杂的感情顿时在郑晓华的心中油然而生。他明白，自己已经深深扎根在焦丽淑的心灵深处了。
“坐啊，师兄。”掩上房门的焦丽淑笑盈盈地把郑晓华推到沙发上坐下，又很殷勤地给他泡了杯浓浓的咖啡让他喝了提神。自己也冲了杯后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看着他亲昵地笑到：“不是很平常的房间吗？有什么不好意思进来的？就算我这房间不能让别的男青年进来吧，但你是我的什么人，难道连我的房间也不好进？”
郑晓华苦涩一笑，没作正面回答，却说到：“看看，你有多好的生活条件！倒也奇怪，以你家的政治背景和你的聪明才智，你为什么不去政府部门当个干部，偏偏愿意搞绘画？”
“当画家有什么不好？”焦丽淑噗嗤一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和志向。我喜欢画画，就像你喜欢画画一样，也算是一种天性吧！只是我没你这么聪明，也没你这么好学，所以进步不是很大。”
“你进步还不大啊？”一提到画画，郑晓华就变得精神百倍起来。他喝了口带着苦味的咖啡，扬着眉说道，“你的画现在不是也在市美展里时常展出的吗？否定自己的成绩不就是否定师父对你的指导吗？”
“别戴这么大的帽子好不好？我可担当不起的。”焦丽淑嘻嘻笑了起来，朝他扮了个鬼脸道，“你是不是在挖苦我也否定了你的苦劳啊？师兄，你别学着转弯骂人哦！我的那点进步和成绩，还不是在师父和你的精心指导下才获得的？说实话，师父不在的时候，尤其是你对我的帮助更大哦。”
现在的焦丽淑，画也已经画的相当不错了。她和郑晓华一样，专攻人物仕女和花卉，有些画已经可以拿到友谊商店去挂着为国家赚取外汇了，只是价钱要比郑晓华的画低的多。
几年前，郑晓华一套《红楼梦》中的“金陵十二钗”挂在友谊商店，被一个日本画家看中，卖出了五百美元的昂贵价格。还有十幅为一套的《聊斋志异》里的人物画，也被一个香港商人看中，卖出了四百美元的价钱。最近，应市文化部门之约，他正在画《楚辞》里的重要神话人物，一共十六幅。现在的他，已经是个专职画家了，画的作品一直被有关部门拿到那些可以为国家赚取外汇的商店去待价而沽。
“只是，我觉得你的才能如果能用在政府部门的某个管理岗位上，那就更能发挥你的特长。”郑晓华诚实地对焦丽淑说道，“比如你，在单位里搞团支部工作就搞得相当出色，现在又是党支部委员，我觉得你应该脱产做一个专门的政工干部更合适你。像你这么个既聪明又有才能的人去当个团市委的干部是完全能够胜任的。你又不是没有领导能力，再说你爸爸又是市委干部，你不懂的地方完全可以向他讨教的。”
“你怎么想到这方面去了？”焦丽淑目露迷茫，不解地盯着他看着，“可我喜欢画画啊。再说，干部的子女就能靠着父母的地位搞特殊啊？为什么大干部的子女也一定要是做小干部的？那不成了封建时代的世袭制了？何况我爸爸说我生活条件太好太娇气，所以应该到基层去工作。我也很无所谓啊，能有这么好的师父和师兄，嘻嘻，真的在机关里工作，哪能遇到你们一位似父、一位如兄的好男人？”
“好，我们不说这个了。”郑晓华想了想后摆摆手。他看看她，接着垂下脑袋，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想和你说些让你认真考虑的正经话。”
“什么事情让你的表情这么尴尬啊？”焦丽淑开着玩笑，又略带害羞地问道，“是想商量几时结婚吗？师兄哥哥，早叻，一年以后再提吧。”
郑晓华心情沉重地看着她，一脸的严肃：“小焦，说实话，你看我们两人配吗？”
“什么配不配的？”焦丽淑被他问的莫名其妙，低下头轻声应道，“不配会相爱吗？尽问些话怪话！”她掏出手帕，在手里搓来搓去。看见他脸上的表情很阴沉，她的心情一下子也变得阴沉起来，害怕地说道，“师兄，你今天怎么一直怪怪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啊？难道你看不出我爸爸和妈妈是多么的喜欢你？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是不是你觉得我们两家的家庭背景相差的太悬殊？所以暗中一直顾虑重重的在钻这个牛角尖？你觉得有必要吗？我要怎么劝你才劝得醒你呢？”
“没有啊。”郑晓华言不由衷地回答。他端起杯子慢慢地喝着咖啡，脑子却在飞快的转着，想着用什么办法来搪塞她的话。他忽然想起焦丽淑最痛恨的就是别人的轻佻无耻。假如用这个方法来让她改变对自己的看法的话……
于是郑晓华微微一笑，觑着焦丽淑说到：“小丽，我们的关系从今天开始对外面公开了，当然也包括在单位里了。这么些年来，我相当遵守自己的诺言，从来没碰过你一下。今天你能不能让我好好的亲一阵？”说着，硬是抓住她的手，把她从另一张沙发上拉到身边，让她在自己的腿上坐下。
焦丽淑见他如此痴情，只得在他的腿上坐下，同时也感情缠mian地把秀丽的脑袋依偎在他的胸前，脸上只觉得一阵火辣辣的发热。她低垂下眼帘，闭上眼睛，由他亲吻起自己赤热通红的脸颊来。
郑晓华紧抱着她，又笑着轻声说到：“好温柔的你哟！这么漂亮的姑娘我都控制不住等不及了，让我摸摸你的身体怎么样？”
焦丽淑一下子挣脱了他的拥抱，睁大一对圆圆的凤眼凝视着他，脸红耳赤地斥他到：“滚你的！真厚皮！从来不听到你说这种话的。不怕嘴脏啊？以后不许你再说这种无赖话。要不，哼！”她唬着脸朝他做了一个警告的表情，然后回到另外一张沙发上坐下。
郑晓华苦笑了一下，厚着脸皮站起身来到她身边，一把把她拉起来强行抱住了她。
虽然没有拒绝他的拥抱，但忸怩了一阵后的焦丽淑却把脸稍稍的沉了下来。她看看他，只见他睁着一对明亮清澈的星眼凝视着自己，她的心怦怦狂跳起来。什么叫爱？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爱？柔情似水的她被他那深邃的眼光打败了，脸色变得略略温和起来，也不说话，只是把自己的双臂环住了他的脖颈，接着把羞红的脸庞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