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蒸腾的清晨，三三两两的少年少女结伴穿梭在琳琅满目的早餐店之间。轻声笑语，是一派少年不知愁滋味的作态。何应信步走在月光街上，看着一群群鲜花一样的笑脸从他面前晃过，像一部色彩艳丽的无声电影。这里面，会不会有他想要看见的那张脸？那张脸眉眼弯弯，嘴唇是桃花一样的颜色，会突然跳出来吓他，然后自个儿笑个不停。
“应哥哥。”他回过神，看着身边不知何时出现的少女，像初春绽放的第一朵桃花，娇艳又略带娇嗔地摇着他的手臂。“应哥哥和阿黛在一起呢。”他怔怔地望着近在眼前的笑脸，想要伸手抚摸，少女却很快跳开了。“阿黛不和你玩了。”少女笑着跑开，融入雾气蒙蒙的人群。何应怔在半空中的手，慢慢放了下来。
如果你还活着，阿黛……
阿朱昏睡不醒，她们几人下了飞机后笛子又连着开了一夜的火红玛丽也累得倒头就睡。小故叫了一声倚在窗边发呆的极极。她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害怕寂寞。
“你看那个人，在干什么？”极极努了努下巴。月色冷清，空无一人的小巷里，一个人影静静地立在那里。
“我想，总不会是赏月吧。”
极极淡淡笑了，“看他那傻瓜样，八成是在做梦。”
小故看了看黑蓝的天色，“这个时间段，做梦也是正常的。”
“笨。”极极说，“做梦不在被窝里，跑我们家楼下干嘛？”
“虽然不知道阿朱说的梦的力量是什么，但是这段时间，走着走着就在我们家附近睡着的人很多啊。”
“你说，是不是因为阿朱……”极极的声音轻了下来。两人沉默，子夜的空气之中漂浮着一丝银杏叶的清香。
“如果阿朱真是梦魔者，她编的，也都是美梦吧。”
“那是一定的。”极极又望向伫立的人影，轻轻一笑，“不过阿朱也太没有想象力了，每个做梦的人都是同一副表情。”
“什么表情？”小故眯着近视眼望过去，只见模糊的一个人影，亏得极极竟然连表情都看得清楚。
“唔……先是发愣，然后是一边发愣一边伤心，最后是一边发愣一边开心。”极极精辟地总结。
小故失笑。
“咦……这个竟然会皱眉头。”极极惊奇地说道，“他似乎，并不伤心也没有开心。”
“他不是普通人。”小故说着就要往外走，“他要破梦而出。”
极极笑了一下，拉着小故的衣袖认真地说道：“小故，让我去吧。”
那个“不”字卡在小故喉咙里，旋转着，最终咽了下去。
极极她，知道杀人吗？
极极走上前，抱了一下小故。她比小故高，生着一张温婉的脸，连头发也是柔软地散在肩上。她在这一刻，突然觉得人生再不能像从前那样，像一朵快乐的蒲公英，驾着风儿满世界奔跑。她想要守在这些花儿身边，想要变得强大，想要命运对她们仁慈些。
也许现在才开始学，会有一点迟吧，但幸好还不算太晚。极极望向床边阿朱沉静的睡颜，暖黄的灯光映了满满一屋，她恍惚有种错觉，觉得黑夜是一片幽暗的大海，她的银杏号是大海里的一只小船，虽然命运颠沛流离，却从不曾让自己孤单一人。极极微微一笑，走下了楼。
去做想做的事情吧，去守护想要守护的人吧。虽然你看起来那么渺小，而命运又是那么强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