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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停电后的晌午头儿

吃完午饭后,三个人正趴在床头舒服地吹着风扇,突然倏的一声,快速转动的扇页慢慢停了下来。还以为是谁给定的时间到了,我赶紧踏上拖鞋后上去拧了一下,出人意料的是竟然没有反应,虽然心头已经有了不祥的感觉,但是自己还是满怀希望地返回来拉了一下床头的灯绳儿,直到反复查验了灯泡内没有亮起的钨丝,我才不得不承认,这次是真的停电了!

晌午头儿正是热人的时候,一停电,屋里的温度立刻升了上来,让人浑身难受,翻来覆去,刚有了些困意的表弟和辉立刻也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蒸笼般的屋里实在是睡不下去了,可困意已经在刚才爬上了眼睛,还是得找个睡觉的地方,看着他们坐在床边热地也很难受,我突然想起来一个睡午觉的好地方,村西头水井边的那颗大柳树!小时候的我不爱午睡,好多个炎炎的中午,自己经常会趁着大人睡着后偷偷地跑出去,和几个同样不爱午睡的家伙在大柳树下一呆就是一中午,那儿的确是个纳凉午睡的不二之选!

说要去大柳树下乘凉,大家立刻积极响应了起来,忘了表弟之前有没有跟我去过,但辉肯定是没有,准备东西的时候,也数他最积极最兴奋。我们找了一块方形的大粗布,悄悄地从爷爷奶奶屋搬出了躺椅,又从厅里大衣柜顶上拿上了三把蒲扇,从大爷家直接绕到了门前的街上,踏着拖鞋就奔西去了。

一段半截的街,东头是个土地庙,正顶着我家南面的那个头发又长又卷的叔叔家,往西走隔着两条胡同,不远的那头就是我们的目的地。三个人顶着大蒲扇,沿着当头烈日下仅剩下一点儿阴凉的墙根儿,走在中午分外安静的村子里,很快就来到了树下。

为反应的够快,一停电我们就出来了,可到了才发现,浓密的树荫里已经有两个人了,我们几个穿着拖鞋快速走路时的踏踏声和夹在咯吱窝里躺椅的叮叮噹噹声,大老远肯定就能听到,被吵醒了的两个人从躺椅里不约而同地侧着头看了我们一眼,然后就又睡下了。

这片树荫很大,找了一块有些坡度的地方后,我们铺好了带来的那一大块粗布,躺椅就支在了旁边。就像小时候的我一样,辉对他老爷爷的那个躺椅也很感兴趣,但似乎也想试试躺在下面的感觉,犹豫再三,最后他还是选择了更舒服的躺椅。

没带枕头,表弟我俩就把各自的拖鞋交叉后掖到了粗布的下面,软塑料拖鞋总比从旁边的砖头好,枕着还算可以,收拾停当,我俩终于迫不及待地躺了下来。

大树底下好乘凉,比起任何别的地方,躺在树荫下的感觉就是舒服,况且又是这么大的一片,表弟和我平躺下后,不约而同地都长抒了一口气。

头上的枝叶浓密地足以遮天盖日,身边吹着一阵阵清爽的自然风,耳朵里安静地只能听见知了的鸣叫,鼻子里到处充斥了泥土和一旁青草的味道,闭上眼,清空脑子里所有的事情,展开双臂,那种瞬间的放松似乎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过了。

被清爽的风一吹,俩人没了困意,开始小声地说起话来,躺在一边的辉侧着头听着,开心的同时脸上不时露着一丝丝羡慕。他这样吃着碗里还想着锅里的表情看起来很可爱,表弟使了个眼色后,我们决定逗逗他。

双手往脑后一背,自在地翘起二郎腿,摇起大蒲扇,你一句我一句情不自禁地啊啊着,看着我们躺在下面好像很舒坦的感觉,辉脸上的表情果然更加复杂了,经不住诱惑,他一个鲤鱼打挺从躺椅上坐了起来,手忙脚乱地踏上鞋,最后心甘情愿地就上了我们的贼船。

辉开心地扑倒在了白色的粗布单子上,露着两颗白色的门牙一脸坏笑挤在了我们中间,看着他如此兴奋,我讲起了那个阿拉伯飞毯的神奇故事。

开始的时候,小家伙还像个刚上了岸的泥鳅一样,翻来覆去地一点儿都不老实,随着故事一点点的展开,他便不怎么闹腾了,那双瞪得大大的眼睛里无处不透着深深的着迷,故事的最后,主人公终于又坐上了彩色格子的阿拉伯毯子,自由地飞翔在璀璨的夜空,这时候的辉整个人似乎已经从内到外完全安静了下来。

看着他无处着落的目光,我想他肯定已经完全沉入了进去,这会儿估计正在想象着屁股下的这块单子突然也成了故事里那块毯子,然后载着我们三飞到了另一片天空。

像是过了许久,辉翻了个身儿,一只手垫在了脑袋下,另外一只手捂着嘴打了一个长长的哈且,然后就再没了动静。

看着隔着小家伙那侧的表弟也困地闭上了眼,自己才平躺了下来。枕着垫在单子下面的拖鞋,双手交叉着放在肚子上,闭上眼心无杂念,阵阵清风吹拂而过,整个人觉得是如此放松。

很久没有过这样幕天席地的日子了,有种感觉还是如此地熟悉,虽然时隔多年,我依旧能记起第一次露天睡着的那个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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