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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淡漠收心,伤逝7

觅儿眉头一皱,当即驳道:“来这药王谷硬闯之人,最后皆会说他们的主子是我家主子的故人,亦或是亲朋。哼,你们当真以为我们是好骗的吗?”

迷雾开外,药花之中,那些将士更是着急,方才出声的那人又道:“我们家主子,的确是清隐医仙的故人,他姓氏轩辕,姑娘若是不信,尽可在清隐医仙面前言道一番,只要报出轩辕之姓,医仙定会知晓我家主子是何人。”

轩辕?

凤兮眸色微动,面容平静无波,淡漠清洌。

她虽不知这轩辕之姓在这大昭国是否常见,但在南岳,的确少见。

她以前虽孤陋寡闻,但仍是知晓,轩辕在南岳之中为皇姓,小端王便是姓氏轩辕,单名一个宸字。

正这时,觅儿又扯着嗓音道:“少浑说!别以为我好骗。我家主子太忙,没闲工夫理会你们这些骗子。”

觅儿年少,嗓音透着几许稚嫩,含着几许不曾掩饰的气愤。

大抵甚为讨厌这些人欺她瞒她,她突然自怀中掏出了一把软弓,搭上一只极小的木箭便要开射。

凤兮眸色微沉,朝她道:“觅儿,放下弓来。”

觅儿怔了一下,蹙眉朝凤兮望来,面上鄙夷之色更甚,眸底深处也积有怒意与坚持:“姑娘,这些人骗人,委实可气,该教训一番!要不然,这些人在外,定要欺人。”

“收了弓箭。”凤兮并未多言,淡道。

她的确没料到,这几日在她身侧单纯无害,稚嫩清秀的女孩,此际竟能随便搭弓,射杀人命。

不得不说,这女儿若是性子稍稍长偏,日后,虽不及姚霜那般刁钻撒泼,但害人性命却是定不会手软。

一想到这儿,凤兮心底越发淡漠。

“姑娘!”觅儿面露委屈,眸子里仍是存有坚持:“这些骗子都该死。强闯药王谷已该受罚,此番还敢以言骗人,更该受死。”

“在你眼中,所有强闯药王谷之人,皆是坏人?”

“只要是骗子,就都是坏人。”觅儿道,说着,眸底深处蓦地漫出悲伤与杀意:“就都该死。”

小小年纪,竟是阴冷至此。

凤兮淡漠的神色朝她打量,心底深处漫过几许复杂。

嚣张阴狠的女孩,她早已见惯,自打与姚霜长大,姚霜的手段,她也算是清晰刻骨。而今,面前这女孩眸中存了杀意,又存了悲恸,不得不说,这觅儿,怕也是与她一样,是有前事之人。

皆道人之初,性本善,若非不是世俗所逼,不是形势所迫,一个小小的女孩,怎能演变得这般阴冷与无情。

亦如她现在,若非以往形势所逼,若非以往那些人的层层算计,她的命途又怎会至此?那些所谓的穿心坠崖,痛如锥心,待她将那些疼痛与绝望一点一点的经过后,如今,才觉恍然如梦,但又觉清晰刻骨。

是以,以往那瑟缩胆小的她,也变得心存恨意,也变得淡漠了,不是吗?

凤兮心思流转片刻,随即淡然伸手握住了女孩手中的软弓:“心中装着恨,该有多累?还不如尝试放下,亦或是压抑与封存着,而后重新生活,这般,也能自在一点。”

女孩怔了一下,回神之后,眸色大颤,身形也开始发紧,最后,她手中的软弓与小木箭当即掉地,而后整个人都撞入凤兮怀里,嘶声大泣:“觅儿讨厌骗人的人!觅儿讨厌他们!觅儿的爹爹和娘亲以前也说让觅儿在家等候,他们去城里给觅儿买好吃的,可他们一去不返,觅儿在家里等了他们一年,挨饿受冻,还遭村里二狗他们嘲笑我是爹娘不要的贱种,我恨,我恨他们!”

凤兮淡漠的目光终归是滑过一道一闪而逝的复杂。

没想到觅儿身上,果真有这等不善之事。

她以前在姚府,虽不受宠,但还能有见着自家爹爹,但这觅儿,却是被自己爹娘无声抛弃,如此,她幼小的心怕是恨意郁积,难以挥却。

是以,她恨说谎之人?也说要用软弓,射死言慌之人。

这股子恨意,并非一时半会儿聚集,若非长久以来郁积于胸,又何来这么浓的恨。

凤兮心底复杂,不知该如何安慰,更不想出声安慰。

大抵是心性变化,此番连人性与温良都变得薄弱了些,她仅是未推开觅儿,伸手拍了拍她的头,随即,她目光落向迷雾中的数十铠甲之人,冷漠出声:“清隐医仙不会随意医人,各位趁药香未浓,速速归去。”

说完,正欲拥着觅儿离开,不料身形未来得及动,迷雾之内再度扬来一道焦急之声:“还望姑娘通报一声!我们主子的确是清隐医仙的故人,姓氏轩辕,如今我家主子重伤一直不愈,寻常大夫素手无策,我等无法,才来求请清隐医仙的。”

凤兮淡道:“人各有命,若你家主子命不该绝,自是不会有事。若你家主子命已该绝,纵是清隐出手相救,也挽救不回!你们还是回去吧,莫要再硬闯,药王谷,不是谁人都能进的。”

这话一出,沉稳冷硬,不存半点怜悯。

凤兮面色淡漠如初,心底却是冷意与复杂蔓延。

曾几何时,她也说过这般冷气沉沉的话了?

不得不说,这世上诱惑太多,干预太多,有‘心’之人也太多,那所谓的良善,所谓的怜悯,不过是过眼云烟,亦或是软弱受欺的劣势。

记得夜流暄曾经说过,不要相信任何人。如今,她定会做到。

她不会再犯傻的全心全意的信上一个人,当然,也不会多管闲事、怜心泛滥的怜悯任何人。

前半生受欺太多,纵是到最后一刻,也不曾有人怜她半分,如今,她已是不信别人的怜悯,不信别人的善心,她自己也不会心存善念,不会心存怜意,只因这些,都是多余的,都是多余的罢了。

浅风浮荡,药香扑鼻。迷雾开外,药花丛中,那些铠甲之人眉头皆皱,面上的紧然与慌张再度蔓延高涨。

“请姑娘向清隐医仙通报一声。”这些人依旧不死心,又急道:“我家主子真的是清隐医仙的故人,他姓氏轩辕,单名一个宸,姑娘只需将这名字告知医仙,医仙定会出手相救。”

轩辕宸。

凤兮心底微沉,眸微眯,那轩辕宸三字犹如冷刀而来,强势逼人,令她心底封存着的恨意与冷意也开始高涨。

这天下果真太小,在这药王谷内,竟也会再遇小端王的属下。

若她料得不错,小端王应是在这附近了。

她脸色越发的淡漠清寂,微眯的目光也稍稍放缓,片刻,她唇瓣微勾,一抹淡到极致的弧度露出,一道平寂淡漠的嗓音也越发硬实,无温无情:“我已说过,清隐不会出手相救。你们主子既然姓氏轩辕,那他便更不会救!”

说着,话锋一转:“速速归去,如若不然,冷箭齐发,你们便将性命交代于此!”

“姑娘!”药花之人一惊,紧张与乞求之意更甚。

凤兮眸色越发淡漠。

大抵是自己以往奴颜婢膝,亦或是常常乞求别人,如今再见别人露出这般乞求之意,她只觉刺眼而又突兀,最后连带心底都漫出几许寒意。

没人会怜悯那些可怜虫,她已深知,刻骨铭心。所以,她不会再求别人可怜,也不会可怜别人。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命运,强求不得,对于有些人或事,纵然磕破头,跪坏膝,依旧得不到半点回应,不是吗?

凤兮拥着觅儿转了身,缓步离去,任由药花内的数十人自身自灭。

那些人既有本事闯到这一关,想必本事不低,若是幸运,倒是可以原路返回,若是执迷不悟,那边只能死在这里,当做花肥。

淡风浮来,药香盈盈。

觅儿哭得厉害,通红带泪的脸在小径两侧鲜艳药花的映衬下,显得有些凄凄。

回到木屋前,大抵是觅儿哭声太大,惊了灶房内正做饭的荨儿,荨儿满脸土灰的自灶房内钻出,手中扬着一把烧火的长钳子便小跑出来,嘴里道:“觅儿,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又被主子养的那些貂儿咬了?”

这话正一落,已是软趴在凤兮肩头的白貂叫唤一声,那懒散散的嗓音委实无威力,惹来了荨儿一道不屑的白眼。

“我恨我爹爹,恨我娘亲了!可是荨儿姐姐,我还是想他们了。”正这时,觅儿从凤兮怀中挪开身子,朝荨儿大哭。

荨儿也小,不过九岁年纪,身子却是有委实肥厚,走起路来都有些蹒跚。

许是常见觅儿如此,她见怪不怪的一手拿着手中的长钳子,一手拉住了觅儿的手,道:“你还想你那狠心的爹娘做何!现在你身边有主子,有我,对了,还有姑娘,有我们陪着你不好吗?”

说着,抬头朝凤兮望来,又忙道:“姑娘,你身子刚有起色,莫要久站,快些回屋坐好,午饭等会儿便好了。”

不待凤兮的反应,她又拉着觅儿往灶房里拉,边走边道:“你莫哭了,先去柴房里帮我烧火。那灶坑里的火苗子乱窜啊,差点将我衣服都头发都烧了!主子今日走时便说了,他会出去一日,这正午的午饭,让我们做给姑娘吃。可我只会熬粥哇,但姑娘弱,便想给她做点温补的,但炒菜什么的,委实太难了,觅儿,你先别哭了,节省点力气来烧火。”

荨儿低低喃喃,不多时便将觅儿扯入了灶房内。

凤兮驻足原地,淡眼静观,眸底微光一缕,如同静水中起了少许涟漪,一圈一圈的荡漾开来。

肩头上的貂儿吱吱乱叫,凤兮回神,刚伸手碰它,它毛茸茸的脑袋便伸了过来,于她冰凉的掌心摩擦。

凤兮将它自肩头上抱下,环在怀里,心口似也温和不少,最后兀自沉默片刻,低低喃道:“医仙药谷,世外之地,这正是我想要居住的地方,是我一直都求着的安宁。只是,如今的安宁,又能持续多久?”

风来,药香隐隐,淡阳低浮,虽夹杂着细微飞雪,但却不冷。

木屋前方,一片片鲜艳药花摇曳,如同麦浪,委实壮观,但凤兮却知晓,这些生长在冬日里的药花不仅色泽鲜艳、脾性特别,连它的毒性,都是极烈的。

她与荨儿觅儿能在此安然无恙的住着,无非是因为早已服下顾风祈专程配制的解毒丸,如若不然,怕是也得如迷雾外那些铠甲之人一样浑身软绵。

怀中的貂儿软绵绵的蹭了蹭,毛绒暖和,尖嘴里也发出了几道吱吱声。

凤兮垂眸瞅它一样,见着貂儿眼睛合着,委实困得厉害,她神色微动,这才抱着貂儿转身朝那间自己的屋子行去。

屋内,角落里的香炉里冒着圈圈极为特别的香气,沁人心脾中带着几许如同檀香般令人怡然清神的功效。

醒来的第一天,觅儿便告知她,香炉里燃着的是药草制成的焚香,有醒神怡人之效,还道这焚香委实珍贵,连顾风祈都舍不得用上一根,但到她这里,却是几日之内不曾间断。

凤兮不置可否,但也知顾风祈对她也委实破费了。

不得不说,这些日子,他对她也照料有加,虽明知他不过是想待她的伤势养好就带她直往昭国的都城西桓,也是想利用她来完成他心中的目的,是以,无论他对她如何照顾,她心底并无太大的好感。

她心口内的心,已是千疮百孔,再受不得任何刺激。

是以,她不会信任顾风祈,也不会对他太过清净,亦如他这些日子也不对她说明她身子恢复得究竟如何,更不会对她说出他的下一步打算,只这般平平静静的让她在此养伤,养伤。

然而,待她的伤势养好,他又会如何呢?

防人之心不可无,即便,顾风祈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能答应帮他一个大忙,待帮完忙之后,活之,是她之幸,亡之,是她之命。当然,若是可以,她愿彻底勇敢的面对一切,极力求生,纵是命运不可违,但她自己的命运,她自己的路,她终归是要放手一搏。

毕竟,纵然是搏输了,输的也不过是一条性命罢了。

她已从鬼门关走过几遭了,这点,已是不怕了。

约是正午,荨儿与觅儿终归是端着午饭入了凤兮的屋子。

彼时,凤兮正坐于竹屋的软榻,百无聊赖之中观着顾风祈随处放置的一本医书。

那医书上全未毒理,言道的尽是些毒丸丹药的制作法,凤兮初看时觉得乏味,但多看了几篇,便上了心。

“姑娘,吃饭了。”大抵是经过荨儿一番特殊‘劝慰’,觅儿脸上已无哭意,反而是稚嫩的笑着,小脸朝着凤兮笑得格外的灿烂。

这话一落,她娇小的身子已是跑至软榻扶起了凤兮,她不过才凤兮肩头这般高,但整个人却是显得格外的激灵有力,若非她面容稚嫩,加之言语间透着童趣天真,要不然,凤兮定会将她定位成因仇恨而蒙蔽双眼且视性命为无物的冷漠之人。

凤兮并未推辞,虽心底依旧淡漠清冷,但面上极淡的表情却是漫出了半分平和。

待行至屋内的圆桌边时,体态微胖的荨儿已是为凤兮率先盛了碗饭,并伸手与觅儿一道扶着凤兮坐下,大大咧咧的笑:“姑娘,你尝尝。”

说着,又略微得意的道:“这些都是我第一次做。”

凤兮抬眸朝她望了一眼,只见荨儿虽胖,脸蛋肉多,但笑起来却格外的稚嫩憨厚,与觅儿不同的是,荨儿大大咧咧,委实是个不敏感的人,整个人瞧着憨厚老实,极易让人接近。

荨儿也是孤儿。

凤兮不由又想起了这几字,心底微微滑过一许幽暗。

究竟是怎样的父母,将舍得下心将荨儿这般好的孩子也抛弃了?

凤兮眸色微动,按捺神色的朝荨儿点点头,回眸时,才见面前正摆着一碗白米粥,两盘菜。

那白米粥倒是散着清香,略微精细,惹人胃口,但那两盘菜,却不敢恭维。

大抵是见凤兮神色微恙,荨儿顿时有些心虚,只道:“姑娘你吃点吧!那盘野鸡是我今日一早在谷****的,那盘鱼,也是我今早在谷外的湖泊里凿开冰块捉的。这些都是极温补的,姑娘你快吃点。”

凤兮清冷的面上有过一道动容之色。

若非荨儿解释,她委实看不出这两盘焦黑的东西竟是野鸡与鱼。

这大冬天的,寻找野鸡与捉鱼皆是极其困难之事,但这么小的荨儿竟是如道家常般随随便便的说了出来,毫无委屈与半分怨言,甚至还略微心虚她不会喜欢她的东西。

一想到这儿,饶是凤兮心底再冷再硬,也终归是有些松缓。

皆道孩童最是天真烂漫,善良纯然,可她以前见到的孩童,却是姚霜的刁钻蛮狠,却是那些伴着姚霜的女童讽言讥诮,甚至朝她丢石头,她早就不知孩童该是天真善良了,但如今见得荨儿,她再度发觉,原来孩子,竟可以笑得这么无忧无虑,竟可这般的懂事善良。

心底复杂盈盈,波动难平。

凤兮默了片刻,才按捺神色的朝她们道:“你们也坐下,一道吃吧!”

荨儿与觅儿皆不拘束,当即坐定,二人便左右开弓的朝凤兮碗内布了不少野鸡与鱼肉,随即,她们二人这才自行的大口喝粥,开始尝起那两盘菜来。

“噗,好咸。”这时,觅儿惊了一声,当即扭头将嘴里的焦黑鱼肉吐尽。

荨儿倒是镇定:“不过是咸了一点,在粥内涮涮就可以了。我说觅儿,你可莫要挑剔,姑娘都没说咸,也没说不好吃。”

凤兮怔了一下,嘴里那一小块极咸的鸡肉顿时吐不出来了。

整顿午饭,凤兮吃得不多,惟独将那碗粥喝完了。

晌午,凤兮倚在屋中依旧看着那本药理书,越看越觉上心,是以便放下怀中的白貂,独自出屋。

这时,荨儿与觅儿正玩着秋千,二人笑声伏伏,似是极悦。

“姑娘,你怎出来了?”觅儿最先发现凤兮,两脚飞奔而来,朝凤兮轻问。

凤兮稍稍握紧手中的书籍,淡漠的目光在觅儿面上一流转,只道:“我突然想认些药花药草了,荨儿可带我去认认?”

“姑娘想认药花药草?”这时的荨儿也奔了过来,只是体态蹒跚,委实跑得厚重摇晃。

凤兮朝她点头。

二人怔了一下,互相对视一眼,点了头。

顾风祈的药王谷内,倒是有间极大的屋子,那屋子内地毯铺就,四周严密,不容冷风有分毫的透进,这间暖和的屋子,却非供人居住,而是堆满了药花药草。

凤兮只是在前几日听觅儿提及这间屋子,但如今真正入得这间屋子时,才见屋内处处皆是错落有致的隔板高柜,柜子每层隔板上全数放着药材,而屋内正中那几张硕大的桌上,也堆了不少药材,只是几只光滑的研钵委实显眼。

最是突兀的,该属那桌子旁边的炉子与大锅了。

大抵是见凤兮略微惊讶那口大锅,觅儿在旁解释:“配制药丸时,大多都要以大锅将药材的药效熬入汤汁里,再进行进一步的制作的。”

凤兮眸色微淡,点了头。

论起认药花药草来,凤兮倒是略有天赋,只要是觅儿与荨儿多说得一遍,她便能记住各种药材之名及其功效。

整个下午,凤兮全呆在药房内,因着荨儿与觅儿不太喜欢这里浓烈的药味儿,待教着凤兮认过这里的大多重要的药花药草后,凤兮便将二人打发出去了。

因着凤兮是顾风祈亲自带来的人,加之又深得顾风祈重视,是以,觅儿与荨儿对凤兮倒是极为信任,纵是这药房常日里不得任何人进出,但她们依旧是极为放心的任凤兮留在里面了。

待荨儿与觅儿出去后,屋子内倒是寂寂下来。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药花药草味儿,混合而来,虽不难闻,但却隐隐有些刺鼻。

凤兮攥着手中的书籍,缓步靠近屋中央那几张大桌,先是瞅了一眼面前桌上那瓷杯瓷碗,只见杯碗中还残存着不少灰褐的粉末。

她盯了片刻,遂伸手拉开了桌面下方的大抽屉,抽屉应时发出沉闷的摩擦声,然而,待凤兮瞧见抽屉内的东西时,神色却是猛的一颤。

只见抽屉内整整齐齐的摆着不少请瓷瓶,那密密麻麻的瓶子光滑幽幽,泛着几许森冷的光。

待伸手从中随手拿起一只瓷瓶,只见那光滑的瓶身上赫然有利器刻成的二字:七步散。

凤兮怔了一下,不由记起自己曾在手中这本书中看过七步散这一味毒,只道种毒极为难配,世上也委实少见,而这七步散无色无味,一旦中了此毒,最多支撑七步,定倒地而亡,七窍流血。

竟是这种剧毒。

凤兮脸色微变,眸底深处卷起几抹涟漪与风云。

她又顺手拿起另一只瓷瓶,又细细一观,只见瓶身上印刻着:败血散。

她神色一凛。所谓败血散,便是中了次毒,周身血流结束凝聚,难以流动,岂有活头。

霎时间,凤兮淡漠清冷的面上漫过几许复杂之色,仅是刹那,她已是再度在抽屉内翻看,见抽屉内每种剧毒皆有三瓶,她便逐一挑选了数十瓶塞于宽袖。

顾风祈身为医仙,想必,他的毒理与医理皆通才是。

如今这屋内存有这么多剧毒,那么那些救死扶伤亦或是具有奇效的丹丸,这屋内也该存有才是。

这念头甫一滋生,凤兮便按捺神色,继续于各个抽屉翻找。

不多时,她便在一个小抽屉内翻找出了不少瓷瓶,细细一凝,瞧见了一些‘金疮药’、‘九转丹’这些字样。

九转丹是何药丸,她委实不知,但金疮药却是太过熟悉。

她并未多拿,仅是拿了几瓶金疮药,想着待下次问顾风祈要本医书看,待观了里面的各种药丸后再来这屋中寻些有用的。

正于屋内思量着,不料外面突然传来几道轻微的响动。

凤兮回神,平寂的心底微生讶异。

她按捺神色,侧耳倾听,不料外面再无声响,委实平静。

心底蓦地生出几许怪异,凤兮按捺神色,原地沉默片刻后,才掩好袖中的瓷瓶,缓步朝不远处的屋门行去。

打开屋门的刹那,冷风扬来,异香浮动。

这异香委实不同于这药王谷药花药草的清香,反而是带着几许呛人,浓得犹如伪劣的脂粉,令人无端端的不适。

除却这香味的怪异,四周倒是安然如初,并无怪异。

只是,本以为荨儿与觅儿出去后会在秋千出玩耍,但不远处的秋千正莫名的大弧度摇摆不定,只是不见觅儿与荨儿的踪影。

心底陡然滑出一抹异样,凤兮缓身出屋,微扬着嗓子一唤:“荨儿,觅儿?”

这话一落,四周皆无声响,惟有冷风浮动。

凤兮再度唤了几声,然而依旧无果。

她清冷淡漠的面色微变了几许。

这的确是有些怪了,若是常日里,只需她唤上一声,荨儿或是觅儿皆会应答,如今已是几声连唤,却不得分毫应声。

如此一来,委实诡异。

正要在这些屋子内逐一寻找,不料眼风霎时瞥到不远处的一间木屋的屋壁上镶嵌着一只飞镖。那飞镖下插有一张白纸,有些显眼。

凤兮眸色微动,缓步上前,待拔下飞镖并取下白纸,才见纸上赫然落有一排大字:我等携医仙药童,于谷外西平小镇恭候医仙大架。

看来是有人绑走荨儿与觅儿,欲逼顾风祈找上门去了。

凤兮心底顿时了然,倒也不急,神色面容清冷如常,委实平淡。

她默了片刻,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足下步子朝前方那条两侧皆是药花药草的小径行去,待行至小径尽头,前方依旧透着微微的迷雾,只是透过那迷雾瞧去,三两开外,那一圈圈半人高的药花药草已被毁坏,而那些前不久还被围困在花种的数十名铠甲之人,早已不知去向。

小端王。

脑中乍然间浮出这三字,凤兮薄薄的唇瓣勾出了一抹冷冽的弧度。

早知小端王无心无情,手段阴狠,没料到他的属下们也雷厉风行,手段了得。

再者,这药王谷毒气蔓延,加之薄雾弥漫,其中阵法陷阱也不少,小端王的属下们竟能安然迅速的劫走觅儿与荨儿,如此一来,不仅是小端王,就连小端王的属下们,也委实是厉害角色。

只不过,顾风祈那厮也算得上是软硬不吃之人,小端王此番的属下劫走他的两个药童,无疑算得上是明目张胆的威胁,凭她所猜,那顾风祈,怕是不容易受人要挟才是。

也不知小端王究竟如何了,若当真病入膏肓得仅能由顾风祈医治,她倒是暗自希望在顾风祈赶到之前,小端王能自行毙命。

他对她百般恶待,连最后一刻都以她的性命来威胁夜流暄,她心底,终归是有怒的。

她不亲手对他报仇已是让步,如今不过是暗自希望他自行毙命,也算是仁至义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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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喜欢情可以让弥补我们所受到的伤害,那么还有什么可以阻止我们的奋不顾身。生活在黑暗里的吸血鬼,但依旧逃不过美丽女子这一关,别样的爱情折磨着他,抉择成了心里的一把枷锁,霍尔津娜的点拨为这份情感拨开了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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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平凡而感人的故事,林雪雯有幸遇上他们,他们是她生命中最为璀璨的星光。从一个少年略过万千粉丝走到她身边将签名生活照片给她的那一刻起,她林雪雯的生活注定不在这般平凡,如果没有那天的冒冒失失的闯入她的世界,又怎能成为一个自己都无法想象的奇才女子。自从认识他们的那刻起雪儿的每一个生日都是那般别出心裁,她每一年都能收到一张无名贺卡而且都是自己喜欢地方的取景,可见这位送卡片的人是多么的用心良苦。她曾经也怀疑过是他们其中一位送的,可是字迹毫无线索,她不知道是谁?也没有办法去核实。他们正是所有人眼中最美的三颗星——王俊凯,王源,易烊千玺。或许雪儿一开始想要谢幕的那个是第一次闯进她世界里的王俊凯,可是大二那年他消失了,他如人间蒸发似得消失了两年之久。这两年里发生过太多太多的事情,她想大胆的再去追求一次,哪怕在离别时千玺的一句挽留也好,可是千玺为了更好的守候雪儿选择了默默等待。、、、......未来的某一天在巴黎一个老街那个发旧的邮箱前一个牵着5岁女孩的林雪雯出现在这里她打开那个邮箱看到这么多年那个寄生日贺卡的人始终如一,一个长满胡须有些狼狈的男子唱着一首——《好久不见》出现在这里,虽然眼前这个男子有些陌生可是她知道是他,不用去看就知道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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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真实而又富有传奇色彩的历史人物故事。她是汉武帝时代继细君公主之后,又一个深明大义、远嫁乌孙的和亲公主。貌若天仙,立志献身歌舞艺术的她忍辱负重,先后嫁给三个乌孙王为妻。她一生费尽心血,饱受磨难,竭力维护汉族人民和西域各族人民,尤其是和乌孙人民的血肉联系,维护时代必不可少的“和亲联盟”,成功粉碎匈奴贵族对乌孙的颠覆和侵略,并为西域成为伟大祖国的一部分作出了众多艰辛的努力和突出的贡献。
  • 霸道拽公主:腹黑少爷请深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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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轩辕苏,轩辕集团唯一的千金,为了逃婚,跑到A市,一向讨厌上学的她,躲进了熙叶高中。第一天上课,抢了熙叶高中风云人物韩希夜的座位,果然,不能太高调!下午,一盆水毫无征兆的撒了下来,后者一脸懵逼,以牙还牙,还他一盆水!这两盆水,也把两人紧紧连接在一起。男女主1v1宠文,身心干净,慢更(可能会有一点点耽美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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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深不知处

    就算眼前的这个人,千般好,万般好,处处是优点,但是你心里的人不是他,再多优点也只是徒然。陆缓温柔深情,英俊多金,除了她再不多看一人,爱她爱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却执着说他是弟弟。他愿意任何时候任何身份站在身边,可是她毕业后,还是选择了独自离开。五年后再相逢时,她是杂志的资深策划,陆缓是被她拉来救急的商界精英;她是面对前男友手足无措的女人,陆缓却是站在她身边陪她寻找梦想的男人。直到那印着他照片的杂志被摆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才知道她错过了那么多。原来爱一个人,可以这样不顾一切,花月静好。【情节虚构,请勿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