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父报恨是假,险心害人是真。”一个清冷的声音从门外幽幽而来,只见来人白衣如雪,只绾了个家常的如意髻。她脚步渐进,躬身道:“琏姬给娘娘请安。”
沈茗用心被揭,一张俏脸已被气得惨白,喝道:“大胆!居然敢在外偷听,随意插嘴。你以为你是王妃吗?不过是一个侍妾而已。”
“嫔妾不敢。”婉宁不卑不亢,亭亭玉立。
“还不快跪下!”
“嫔妾不过是说了几句闲话而已,娘娘何必动气?”婉宁冷冷一笑,一径离去。
“你……”沈茗指着她的背影,鬓中珠钗颤动,胸口起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果然是好姐妹,心性行为一个样儿。刻薄无礼,狼狈为奸,呵呵呵……”柳莺儿尖着嗓子笑起来,扶起沈茗,“告辞。”她的嘴角漾起一丝戏弄的笑意,与沈茗相继离去。
眼看着二人的身影渐渐远了,映怜把脸埋在臂弯里,呜呜咽咽地低泣着。斜阳如血,从半开的百叶窗中稀稀零零地洒在她柔弱的身躯上,愈发显得楚楚可怜,仿佛一朵在夕阳中幽泣的残花,髻中闪烁的花钿,正折射出束束银光,刺眼得好像要把人心扎碎。
映怜从臂弯中抬起俏脸,素丽的容颜上挂满了丝丝泪痕。修长的睫毛上犹带着点点泪珠。有情芍药含春泪,无力蔷薇卧晓枝。
“雪儿,你说,她折辱我也罢了,可又何必把父王也牵扯进去?父王对我和母妃恩宠有嘉,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映怜不禁又哽咽不止。“公主。”剪云忙帮她揉揉肩。
“沈茗是阴险得紧。”雪怡微微蹙着眉头,从水晶果盘中挑了一颗紫幽幽的葡萄,细细地剥着那一层薄皮,“不过你可别放在心上,气坏了身子,可不是正合她意吗?”说完,把葡萄放入口中。
映怜呜咽着点点头。
雪怡忽地柳眉一颦,当贝齿轻轻咬下是,酸怆微涩的汁水立刻涌入咽喉,呛得她忍不住咳了数声:“这葡萄是谁放置的?这么酸的水果也敢往主子桌上摆。”
银芯抿嘴一笑,疾步而出,不一会儿便带进来两个躲躲闪闪的小丫鬟,两人埋着头,齐齐跪在座下:“奴婢喜儿、兰儿给雪妃请安,给楚妃请安。葡萄是奴婢们放置的,可娘娘吃的那一颗,可能……可能恰巧是……走了味儿的……酸葡萄。”
原来是她们。雪怡还未答话,银芯已觉得好笑,上前道:“就你们说来,这余下的都是甜美可口的了?暂且相信你们。”
“是……是……”两人惶恐地求饶。
银芯“扑哧”地一笑:“那可是你们自己承认的。既然味道好,就赏你们两个侍主周全,每人吃下半盘子。”
“这……”喜儿和兰儿顿时傻了眼,勉强抓起一把葡萄往嘴里送。
看着她们两个吃得呲牙咧嘴,满脸紫涨,雪怡忍不住在银芯腮上一拧,笑道:“还不是你闹的!”
银芯嘻嘻一笑:“楚妃娘娘,这两个丫头欺负人很久了,奴婢这样做,是不是很解气呢?”
映怜低首不语,良久方道:“终究是太较真了,她们不过是学着茗妃的样子罢了。”
“银芯休再胡说!”雪怡笑嗔着,又道:“映怜姐姐,你也太仁善了,她们两个平素欺辱你还少吗?依妹妹说,竟是让王爷把这两个贱婢赶出去,姐姐将来才有立足之地。”
“我是和亲的公主,寄人篱下,何必让人觉得我是盏不省油的灯!”残阳中,只见她身形绰绰,丽影亭亭,柔弱得宛如出水小荷。
雪怡长叹一声,终未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