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菲终于坐了下来,还未开口,左岱宇就说:“易保林是我弟弟左岱天,对吗?我终于找到弟弟了,而他还是我拍档的未婚夫。你我都应该高兴才是。”
“如果事情到此为止,我是会为你高兴。”
左岱宇听出她话中有话,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不是我弟弟?”
“我的意思是他是你弟弟,但这句话只是对了一半。”
苏菲痛恨自己在这个关键时刻卖起关子,还玩起文字游戏,但对着左岱宇超脱世外的脸,她居然就是说不出真相。
左岱宇摊开手来,要拿她手中的报告,她递了过去,有些事情写比说容易,也许直接看报告是告诉左岱宇最好的方式。
空气凝固,苏菲的手心渐渐冒出汗来:“他会不会看不懂,还需要我解释?他会问我顾玉是谁吗?他熟读侦探小说,自己又是个悬疑案作家,应该可以看懂吧……”
左岱宇冰冷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你的意思是易保林和我同母异父,这个叫顾玉的才是他的亲生父亲?”
苏菲点点头,如释重负,隐藏了十几年的真相不过是寥寥数字就可以一笔带过。他居然笑着问:“那个女人现在在哪里?是和这个叫顾玉的一起吗?”
他的笑充满了自嘲与讥讽,苏菲知道他误会了,连忙解释道:“伯母并不是自愿和顾玉发生关系的,而是被顾玉强奸……”看着左岱宇阴晴不定的脸,苏菲的声音越来越小,她出了名的天不怕地不怕,现在却怕得心里没了底气。
左岱宇一脸狐疑,半晌才开口:“苏侦探,你的意思是你一早就知道顾玉这个人,还知道他所做的事,却一直瞒着我?”
苏菲再次点点头,此番却不是如释重负而是满是愧疚,如果不是因为易保林的出现,她可能会瞒着左岱宇一世,如果无济于事又为什么要让当事人知道悲惨的真相呢?作为一个一心追查真相的侦探,却有这样的认识,她的确该愧疚。
眼下,她老老实实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交代出来,将当日顾玉如何找上侦探社,临死之前如何亲口承认强奸陆韵华等等托盘而出。左岱宇的脸却依旧没有表情,但苏菲善于察言观色,尽管他极力掩饰,他眼神中时而闪过的烦恼、伤痛、嘲讽也难逃过她的眼睛。他下了逐客令:“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你不怪我啦?”明知不合时宜,苏菲还是问上一问。
“你这个侦探也算尽职,将事情调查得清清楚楚,我又有什么资格怪你?唯一要怪的不过是你迟了个把月告诉我真相,但就算你一早告诉我,又无济于事,不是吗?”他宁愿苏菲永远都没有告诉他真相,宁愿恨母亲一世,也不愿知道当年母亲出走的背后有这样触目惊心的真相。
“她现在怎么样了?”本想忍住,但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问,明知道答案伤人,还是想问个究竟。
“不知道,易保林虽然失去记忆,但二十岁之前的事他全数记得,要想知道真相只有亲自和他谈。你要亲自和他谈谈吗?”苏菲说话变得小心翼翼,现在左岱宇在她眼中像是一尊水晶,吹弹可破,脆弱得不堪一击。虽然他极力掩饰悲伤与惊恐,但他的心思又怎能逃过朝夕相处的苏菲?
左岱宇靠在椅背上:“我想一个人静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