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次日清晨。
墨轩洗漱完毕,走出竹舍,看见莫烈在外面,又见他面色连连变换,心事重重的模样,便很知趣的没有说话。
此刻,莫烈心中有些不舍,有些悲叹。
看见墨轩来了,莫烈强笑道“小轩,早啊。”
其实,莫烈昨晚彻夜未眠。
他在思索,墨轩的未来。
若是一直把他禁锢在深山之中,虽然其心智不会蒙受红尘的污染,也不必担心受人觊觎或嫉妒而夭折,但,在这种环境中,不可能磨砺出一颗坚韧的心。
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就是这个道理。
但若是任其在外闯荡,莫烈又担心墨轩会遭遇不测。
正是担心躲藏在暗处的那个偷袭墨家的神秘实力。
一咬牙,莫烈狠了狠心,不出去闯荡一番,怎能成为真正的铁血男儿?!
转过头,莫烈踌躇道“小轩,我要向你宣布一件大事。”
不转过来不要紧,一转过来,墨轩震惊了。
莫烈面容憔悴,眼眶发黑,双瞳隐隐可见条条血丝,手掌骨节发白,举手投足之间全然没了飘逸与优雅。
一般莫烈都是一袭白袍,面如冠玉,一脸温文尔雅的出现在墨轩面前,而且就算天塌下来也是淡然。
而今日,却是如此憔悴。
莫烈没有注意到墨轩眼中的惊讶,继续缓缓的道,“这件事,与你有关。”
墨轩仿佛被九雷轰顶,心中掀起滔天巨浪,莫叔为了我的事,如此操心?
顿时泪水蔓上双目,他迅速不着痕迹的把它擦干,男儿有泪不轻弹!
这是莫烈告诉他的。
莫烈当然注意到了这一幕,心中欣慰道,小轩,你长大了。
想到这一点,莫烈压抑了一晚的消极情绪如同寒冰遇火一般迅速淡化,消融,最后荡然无存,心中满是希望与豁达。
人的情感就是这么奇怪,压抑了一个晚上的情绪,可以应为一个人的一个细微的动作而悄然无存。
“小轩”莫烈凝重道“你觉得,你修为的极限是什么?”
墨轩心中不解,他不知道修为阶级,自然也没有什么目标与极限,便不解的摇了摇头。
“唉”莫烈长叹一声,转过身,连墨轩也感到莫名其妙。
“汇诸元之力,为灵;悟天轮之道,为元……”良久,莫烈忽然开口,缓缓的道,墨轩听到十四个字,身躯猛的一僵。
”解空间之缚,为泛;感红尘之悲,为沧……“莫烈又继续道,仿佛在月下长吟一般,神色自若,但又带着淡淡的忧伤,墨轩涨红了脸,想要说些什么,但又好似被人扼住咽喉一般,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得帝王之孤,为帝!”莫烈声音淡然,那三十五个字却如同穿越了数千万年的时光一般,带着厚厚的尘埃,铭刻在了墨轩心头,这三十五个字,又好似包涵了无上的天地伦理。
“至于其后的,我也不知道了”莫烈淡然道“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这时,墨轩面色苍白,连连退了数步,碰到了竹栏才停下,口中喃喃道“莫叔,你……”
莫烈露出一个凄惨的笑容,大笑道“哈哈哈,我莫烈就是活够了,今日我道出天机,为的是你,小轩。”
墨轩心中如同针扎,火辣辣的痛,狂啸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我?!”
此刻,墨轩万念俱灰,他多希望,自己没听到那几个字。
说完,一口逆血涌上喉头,喷涌而出,墨轩眼前一黑,猝然昏厥。
他昏厥的那一刹那,突然一股莫名的悲哀与苍凉席卷上心头,好似,有什么壁障,在这一刻无形泯灭……
“天机不可泄露,我莫烈,今日却是泄露了天机……”
莫烈说出的,乃是天机言。
所谓天机言,乃是概括了如何突破境界的言论,会在突破时出现在修炼者的脑海中,永不磨灭。
但若是泄露天机,会降阶两段,而且,必遭天谴!
可若是提早知晓天机言,感悟就立刻突破,成为泄露了天机之人的境界。
境界到了,修炼上的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突破时毫无压力。
但那恐怖的惩罚,使得各个修士都不敢泄露天机言,哪怕是旁敲侧击的提示。
可境界与天机言不能混淆,境界是可以说的,但如何突破境界的天机言是万万不能提起的。
墨轩刚才摇头,是表示自己不知道境界的划分,谁知,莫烈竟将天机言说了出来!
莫烈望着躺在地上,眼中还带着迷茫与不可置信的墨轩,心道,小轩,莫叔如此这般,都是为了你好……
突然,莫烈感到气海中磅礴的斗气正在飞速消散,而且疏通的奇经八脉也被莫名的杂质堵住,脑海中的天机言,渐渐泯灭。
莫烈淡淡的道“苍天,这就是你对我的惩罚么?呵呵……”
转身看向昏迷的墨轩,莫烈坚定的道“为了他,值!”
这时,天地似乎都是颤动了一下。
……
“报主宰,一人泄露天机,权柄已经惩罚。”
一身披金色重甲的骑士单膝跪地,向一位端坐在金龙王座上的奇异男子禀报道,那男子甚是威严,身着紫金龙袍,头戴龙冠,剑眉星目,举手投足之间透露着王者的霸气。
“哦?”那人绕有兴致的道,“几百年了,还没人敢于泄露天机,本主宰倒要看看新鲜”
便信手一挥,虚空中便出现一道小小的光幕,浮现的,正是莫烈憔悴的面庞。
“四周侍卫,速速退下!”那主宰突然怒喝道,以至于四周身披战甲的骑士都有些发懵。
见他们都没有退下,那主宰猛的站了起来,咆哮道“还不退下?!反了你们?!”
那些骑士这时才如梦方醒,旋即周围空间一阵波动,所有骑士全部消失。
见骑士们都退了下去,那主宰才松了一口气,口气中带着回忆与迷茫,“这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貌似,对我很是重要……”
搜肠刮肚了一番,还是没能想起他的名字与身份。
无果,那人整理了一下衣冠,道“回来吧”
周围的空间全部扭曲,所有骑士凭空出现。
神殿中,那主宰一手支着下巴,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