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二,我带父母到市里购物。车很多,人很挤,城市很热闹。
上到101路公共汽车,座位是没有的了,我想肯定有人会给父母让个座位,然而马上就失望了,没有人愿意。
父母都是六、七十岁的老人,一辈子饱经沧桑,岁月在脸上犁出了沟壑。尤其是父亲,长期受疾病困扰,一副风吹欲倒的样子。换句话说,父母不是那种看起来还会让人误以为挺年轻的人。
离父亲最近的座位上坐着四个人,三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和一个中年人。我留意他们的表情,发现中年人脸上曾掠过一丝犹豫,但终究有所考虑而没有起身。另外两个年轻人则谈笑风生,仿佛没有看到身边的老人。另一个靠窗的年轻人干脆闭起了眼睛佯装睡觉,可我知道他肯定睡不着。
车又过了几站,由于车身摇晃和急速停靠,父亲有点站不稳了。我心疼地搀着父亲,看着他的脸,心中充满了悲伤。多少年来我坐公共汽车从来都乐于给老人让座,今天轮到了我的父母,却换来如此的“报答”!
“先生,麻烦请你给这位老先生让个座”,是售票员小姐。她看不过去了,走上前来要求那位坐得最近的年轻人。年轻人站了起来,没说话,眼睛望着窗外。“谢谢”,小姐没忘道一声谢。我本来也想说一声谢谢,但怎么也没说出来。
车子继续前行,又上来一对更年迈的夫妇,老头应该有七十多了吧。尽管广播里反复播着“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请您主动给老、幼、病、残、孕妇让座”,但依旧没有人挪动他们的屁股。
依旧是售票小姐走上前去,提醒一位年轻人,“麻烦你给这位老先生让个座位”,售票小姐语气亲切且平和,全然没有我愤世忌俗的样子。看得出来这种场面她见得多了,处理起来也很到位。
我不否认以前曾见过年轻人给老人、孕妇让座,但今天着实让我失望。我曾一直以生活在这个现代文明的都市而自豪,今天却实在骄傲不起来,甚至感觉到一丝羞愧。
下车了,我忍不住对父亲说:看样子深圳的好人也不多,居然没有人给你们老人让座。父亲毕竟见过世面,比我豁达多了,他笑着说:“这个年头,不从你身上搜钱和在路上抢钱的,就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