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楼梯口,单手扶着扶梯,光是听见她的脚步声就已经闻到了她身上的酒味儿,不由得,眉头紧锁。
陆忆晚看到他在哪儿等自己,笑颜如花的快速走了几步,走到他身边双臂圈上他的脖子,醉眼微醺的眸子已然是有些迷.离。
姚夏暗自咒骂了几句,这个样子她还敢开车?真是不把自个儿的命当回事。
“你等了我很久了对不对?”陆忆晚在他脸上啄了一口,姚夏垂眼看着她,还好话还说得清楚,说明没有醉倒极限。
“怎么了,板着一张脸做什么?”见他在生气,大概也猜到了自己喝酒惹他不高兴了,忆晚将头抵在他的胸口上,像是在撒娇。
姚夏将她的身子扶正,扳着她那张晕着红霞的脸,低声说,“你去哪儿了,我从下午开始一直打你电话都没人接,你不知道我会担心吗?”
“哦……”知道自己理亏,忆晚笑了笑,没有吱声。
“昨晚你就喝多了,今天又上哪儿疯去了?陆忆晚你现在是越来越忘形了吧?你是不是觉着咱们俩还没结婚,我管不了你呀?”
他的声音不大,可是句句震慑着她的心窝子,要说姚夏这人真生气起来还真的蛮恐怖的,忆晚头也不敢抬。
“而且喝了那么多酒还开车,你真是活腻歪了?而且我告诉你,你今天是运气好没有被逮着,要真给你遇到了,抓你进去做个三五几年你就知道好歹了……”
忆晚低着头,他说的话她听一半丢一半,漠漠的望着光洁的地板,思绪不知道飘到了何处。可是她这样子在姚夏看来却像是被自己吓着了,还以为她委屈得不想抬头看自己,于是伸手去揽过她的腰身,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柔声说,“我也不是想骂你,只是,我真的很担心。”
忆晚望着他,那张焦虑的脸,那张英俊的在她现在看来极其魅.惑的一张脸,这个男人,可是深爱了自己整整十年了啊。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胆子在这一刻变得很大,突然间就妩媚的笑着踮起脚尖朝着姚夏的唇吻过去。
错愕的男人完全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只感觉到她像蔓藤一样缠上自己的身体,然后她的吻停顿在他的耳边,说,“姚夏,今晚我想要你。”
他不是不吃惊也不是不兴奋,只是更多的,却是慌乱。但是,他也想要她,早就想要了。
于是他反被动为主动,铺天盖地的吻就这样落了下来。两人推攘着进了她的房间,一路上相互撕扯着衣服,等到姚夏被她推倒在床,她坐在他身上的时候,身上的外套早已不知丢到了什么地方,只剩下那件在陆宅换下的粉红色洋装。
这件洋装,那么熟悉,姚夏多年前见她穿过。那时,他们相对而坐,吃着皮耶为他们精心烹饪的法国菜,然后皮耶说,只有这样的姑娘,才配得上姚先生。
忆晚伏在他身上,一边吻他一边替他解开衬衫扣子,眼泪,却一点一点落进他的颈窝。而姚夏,今晚却不知怎么了,异常的退缩。
一阵风从窗口吹来,房门“嘭”的一声关上,姚夏耳膜一震,整个人完全清醒过来。一回神,忆晚已经在脱身上的裙子了,衣料已经缓缓的从那白皙细腻的肩上滑下来,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在她不解和惊愕的目光中,淡淡的说,“忆晚,我们冷静一下。”
她却停下手里的动作突然笑了,眼角已然在渗出眼泪,“怎么,连你也不要我了?嫌我脏,还是,嫌我身份卑微配不上你这姚家少爷?”
他坐起来,将她搂在光.裸的胸膛里,抚摸着她的头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良久,一字一句柔声细语,“你是真心想要给我,那我们就结婚,你知不知道,这样患得患失的感情,我很没有安全感。
不是我不要你,是我不敢要,我怕你清醒的时候会怪我,怕你是因为伤心了才要找我发泄。忆晚,我是个男人,我也有自尊的,可是这些自尊,已经在你身上慢慢的消磨殆尽了。所以,可不可以,稍微给我留点儿?”
眼皮微微一阖上,眼泪滴在了他的皮肤上,她咬着唇说不出一句话,心里却在喊着,姚夏,对不起。
知道她在哭,也无法安慰,只得抱着她,给予她最温暖的怀抱。他的唇贴在她的发鬓,一边轻抚着她的背心一边说,“今天去见他了吧,他是不是又说了什么让你很心痛的话?呵,忆晚,既然他不要你你又何必呢?有时候我在想,不一定非得是我,若真有一个男人能把你从那片苦海中救出来,只要你能快乐得走完这一生不再受那个人一丁点的影响,任何人都可以。
你喜欢我?我知道,你这个人啊,不喜欢的男人根本不会给他机会靠近你。这些年你对我已经越发的依赖了吧,甚至就像当年依赖他一样,可是你对我的感情,也许就仅仅只是你爱上他之前的那种感情,忆晚你说对吗?但是没关系,有那样一种亲密,足够了,因为我知道,若是哪一天你想要嫁人了,我,一定会排在第一位。
可是我见不得你不好,见不得你伤心难过,你说,你还去找他干嘛呢?就那么爱他,爱到非他不可的地步了?那么你告诉我,这些年我对你的感情又算什么,你把我对你的付出又当成了什么?忆晚,不要再这样了好不好,如果可以,咱们回美国吧,哪怕是你不愿意嫁给我也没关系,只要看到你活得好好的不再折磨自己,怎么样都好。”
听着他那暖暖的话语,忆晚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至少,还有这么一个男人,爱自己爱得这么深。
是呀,他在自己面前,何止是自尊,就连一个男人最基本的坚持都已经没有了。这样的男人,她该用什么去偿还?
她在他怀里抬起头,姚夏的眉心还拧在一起,可是她却突然笑了,“既然那么爱我,为什么不要?”
他抬手擦去她眼角的泪痕,撇撇嘴,“我说过,除非你真心愿意,否则我不会碰你。”
“姚夏。”
“嗯?”
她凉薄的指尖拂过他的脸颊,然后再一次吻上他的唇角,并且小声儿郑重的说,“我们结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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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内,烟雾缭绕,本该是愉悦的一天,却因为早上某个人的到访变得抑郁沉闷。
是的,这应该是他人生当中最糟糕的一天。
早上在车库里看着忆晚上了车,然后在她脸上落下一吻,说了一句“晚上见”之后她便先他一步开车离开,当他跨上自己的车刚要启动引擎的时候,电话响了。
他和陆思宇有约,昨天就说好的。于是,两人就在他的公司里见面。
秘书认识陆思宇,也没有通报就让他径直去了姚夏的办公室,然后给他们一人泡了一杯咖啡。
两人在沙发上坐着,起先是一言不发,到后来是谁先说话的姚夏也不记得了,他只是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因为陆思宇说,“不是我不爱她,是我不能。因为,她是我同母异父的妹妹,亲妹妹。”
当时他是什么表情他都忘记了,只是觉得像小时候不听话被父亲一根棒球棍落在身上那样,整个人全身立刻完全没有了知觉。
“她脖子上那块玉佩你有没有见过,那是我母亲和忆晚爸爸的定情信物。那晚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鬼使神差的就去了那个好久没有去的房间,然后打开了抽屉,看到了那些信件和日记,以及那块玉佩。”陆思宇眯着眼抽了一口烟,缓缓的吐着烟雾,然后转身看了一眼愣在一旁的姚夏,嘴角一撇,笑着说,“怎么,吓傻了?”
良久,姚夏摇摇头,说,“所以,你一个人承受那么多,宁愿她恨你?”
陆思宇笑了下,“我倒是宁愿她恨我,也不想她知道事情真相之后接受不了,你知道,这种事情真的很尴尬,所以我一直瞒着你。不过昨晚,我真的觉得自己一个人做不好了,无论我在怎么伪装,忆晚她都看得出来我还……我只得说了一些很畜.生的话去伤害她。”
说完,他灭了烟仰头靠在沙发上,长长的呼气,“姚夏,你赶紧跟她结婚吧,我就巴望着事情早点成定局……”
姚夏也跟着灭了烟,转头,伸出手去拍拍他的肩,半晌,才问,“我真的很想知道,这些年啊,你究竟是怎么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