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声沉闷的枪响,仿佛击碎了体内的一个大水球。整个脑子变得混沌,耳边的枪响嗡嗡地轰鸣不停,后心就像被针刺了一下,这一瞬间,也没觉得多痛苦,就是眼前的景象迅速模糊起来,到处充斥着柔和的白光,冷悦红明白,一切都结束了。
从这世间抹去了,生的渺少、死的可耻,只留下了杀人要犯的名声。
……
如同百十个锥子不停地戳,左胸尤甚,让他不敢呼吸,只能任凭身子不听使唤地痉挛抽动,全身都失去了力气,眼前天旋地转。
憋得狠了,他还是忍不住浅吸了一口气。
哎呦!左胸的痛顺着神经直充大脑,头上的汉腺如同开了闸门,冷汗滋滋地不停冒出。TMD,到底是谁陷害我!害的我好惨啊!冷悦红心中的痛更胜,虽然嘴是发不出声音,但心里的怒吼不停,已经恨到了极限。
这种痛苦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还没死?”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等等,这小子……”,冷悦红睁不开眼,只感觉好像有人把他抱起,身子轻飘飘的,一阵淡淡地血腥味再加上自身的疼痛,让他胃肠内翻江倒海,头也晕晕乎乎,这时,他的意识如同被抽空了一般,没再多听到什么内容就失去了知觉……
无助与痛感并存,头很沉,冷悦红觉得自己就像一名被严刑拷打的囚犯,左胸上一直被烧红的烙铁灼烧,连带着全身都抽搐起来,明明已经痛晕,却又被冷水无情地泼醒,反复行受刑。直到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眼前一片灰黄色的模糊景色渐渐清晰。才意识到之前是一连串的恶梦。
不是执行死刑吗,没听说过死刑的枪子儿还往心脏上打的,肯定是TMD被人耍了。陷害我死刑还不够,还买通法警往这儿打,难不成是要保留住脑袋,把我的尸体卖掉,这帮天杀的混蛋。冷悦红心中恶狠狠地想到。
不对啊。我没死?冷悦红终于回过神儿来,非常惊奇地发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事实。
眼前的天花板好像是用黄皮纸贴出来的,样子老旧破败。
不是哪位大侠把我救出来了吧,这只真是有点儿扯了。冷悦红满脑子的疑问,就连左胸的伤口都不觉得多痛了。
一名紧身黑衣的短发大汉发现了端倪,径直走过来,看了他一眼,满脸地迟疑道:“咦,还真的活过来啦。真是闻所未闻。”
“这位,哎呦!”,冷悦红刚想询问一句,马上那讨厌的左胸又痛起来,话才说了一半,就被自己的身体强行打断。
“小子,命真大啊。心脏被穿都没死,真不知该说你什么好。不过你最好别动,搞不好又得找阎王报到。老老实实在这里躺着,我去给你弄点水喝。”汉子嘱咐了一句,又转身走远了。
冷悦红全身都没有力气,只能转动眼睛目送其离开了。这屋子不大,看布置摆设看来有些年头,好像祖父家的那种老宅子
呜。冷悦红痛的头上见汗,只要咬着牙渐渐地适应,好在并没有刚开始痛得那么死去活来,刚刚能忍住。但他心中的疑问更多了。有谁能从法场上救他出来?父母可都是平头百姓啊,要是有这么大能耐,把他改成无期不就行了吗,还用遭这种罪。
刚才那汉子说心脏被穿,看来真是行刑了,自己没死!真如那人说的,那可确实是命大。
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自己什么时候声音变得那么尖细了,难道这一枪打出毛病了?不会谁把自己那玩意儿割了吧。不会,不会,那也不会那么快的。再说自己都是成年人了,声带都长成了,怎么也不会变成女人声。
大约过了几分钟,正当他又陷入胡思乱想时,只听到门外一阵轻响,隐隐传来说话声音。没几秒钟,一人推开门进来,“有这种事?我看看。”另一名男子的声音传出。没等冷悦红好奇,他就立刻出现在冷悦红的视野中,也是一名黑衣人,只不过这汉子满头飘逸的长卷发。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这么有创意的发型。“哎呦,轻点儿”冷悦红还没来得急多想,胸口的痛让他不禁龇牙咧嘴地冒出了一句话。
“没用药就止血啦?真忒也奇怪。”这卷发汉子用手轻轻碰了碰伤口,摇了摇头道:“明儿个找个郎中再看看,保住他的小命,我去报知大人。”说罢,那卷发汉子风一样的急步走开了。
冷悦红产生了一种眩晕感,哪里不对劲儿,真的不对。自己刚才的叫声,又是那么娘,他艰难地转了转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自己的小手……
该不会是?我的天,我的娘,是灵魂附体吗……
他活过来了?
他的确是活了,活在了另一个世界。这个陌生世界很像Z国的古代,周边全是和他一样的东方人面孔和肤色,穿着大开大合的粗布衣服。
据黑衣汉子所说,他是地主鲁家的一名下人,看样子大约十岁左右,身世不祥,黑衣众人到这里执行任务,检查活口时发现他是唯一活着的,而且是心脏被穿后活过来的,结果顺便救他回来。
郎中是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来看了一眼,也是一劲儿地点头称奇,哆哆嗦嗦地开了副补血药就匆忙离开了,好像明什么隐疾似的。走时只说了一句话,却让冷悦红和黑衣人都吃惊半晌。
心长在了右边!
一个月过去了,冷悦红已经能坐起身来缓缓移动身体,每想到这个情形,都觉得不可思议。还好自己是个男孩的身体,要是穿越在女孩身上,还真得崩溃。
看到自己的小身子瘦骨嶙峋,他知道这身体的原主人日子并不好过,死了也算是一种解脱。
人家小说里的穿越无不是皇帝、王爷之流,再不济也是贵族公子,自己真是条烂命,竟然比上一世更惨,是一个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穷小子。
照顾他的黑衣青年从不透露姓名,大约二十多岁,身材瘦高,始终一身黑衣,样貌到是很普通,没有什么特点,就是面色苍白了些。
“黑哥,我在这儿呆到什么时候啊。”冷悦红又问了一句重复问过的问题。
“谁是你黑哥。”黑衣人怒目圆睁道,心道这臭少子真是个自来熟,像一只学舌鹦鹉,没完没了地絮叨个不停,要不是大人交待过,自己还用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受气,想到这儿,他不禁地心生怒意。
“不叫你黑哥,叫什么啊,你也不告诉我姓名。”冷悦红反问道。
“你用不着知道,现在你给我好好养伤!”黑衣人一脸严肃,又端过来一碗黑药汤。“把药喝了,等会我再给你搞点吃的。”黑衣人也是头疼的很,大人的命令他自是不敢不从,但这小子打不能打,骂又懒得骂,也只得无奈应付几句,心道早点把他伤养好,早点撤回总部。
“你救了我,就是我的大恩人,我总得知道恩人姓名吧,要不我将来有了出息,怎么报答你啊。”冷悦红试探了一下,心道随便找点借口,看看能套出点儿什么话,这一个月多了,还两眼一抹黑。
“去去去,我不用报恩,你敢紧地给我养伤,就算报我恩了。”黑衣人脸上的肉颤了颤,似乎极没有耐心,把药递到他面前,就又匆忙出了门。
黑衣人还和往常一样,除了给冷悦红喂饭、喝药,还给他擦身、接屎尿,但就是不愿和冷悦红多说一句话,似乎在做一件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事。
这几个月时间,让冷悦红一点点对周边的环境有了初步地认识,虽然他还不能走动,从周围的衣食住来看,他已经可以肯定这里的环境很是艰苦,堪比上一世最穷困地方。偶尔村民们送来了一些粗劣的陈米和烂菜叶到黑衣人这里换点钱,脸上却还是露出些肉痛的表情。
见到那黑褐色的柴火汤,冷悦红心头就像浇了一盆冰水,心道这玩意也太难喝了点。不由得想起了上一世,要不是自己一时冲动,非要见义勇为,也不会摊上官司,结果还被人诬陷成杀人犯。想不到堂堂的名牌大学计算机系的高材生,一夜之间沦为阶下囚,现在又成了一个病秧子,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TMD,天将降大任于本大爷,苦就苦点儿,反正这辈子不能再那么衰了。他心中一发狠,一口气将汤药喝干,又回到炕上闭目休养起来。
原来黑衣人并未离开,耳朵一直附在门边上,听到里面的喝药声音,这才嘿嘿一笑,又跑去厨房做饭了。
冷悦红知道自己只是一名弱质小孩,手无缚鸡之力。自从那次吃了那么大的亏,遇事自然变得谨慎起来,本来,这黑衣人是他的救命大恩人,应该真心相待才对,但他总是神神秘秘的,似乎背后还就隐藏着什么猫腻儿,他对那位黑哥口中的神秘大人充满好奇,每次问到,都被对方借口搪塞过去,不由得疑心满腹。
任何一个社会,能杀人、救人的人身份都不简单。冷悦红理了理思路,心道还是先把伤养好,这个绝对没错。想着,想着,他困意大生,又朦然睡去。
紫薇、你爸妈同意咱们的事儿啦?大好了,紫薇!紫薇!
动人的倩影突然消失。冷悦红紧追不舍,直到眼前一亮,这才发觉自己从梦中惊醒。他一手捂住左胸,一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不禁地心中伤感。
让自己魂牵梦绕的人啊,肯定是永别啦!苍老而又慈祥的爸妈啊,再也见不到了!此时说什么,做什么都已无意义,因为已经两世相隔。
回想起以前近一年的牢狱生活,回想起上刑场的悲凉与凄惨,冷悦红牙根发冷,一种莫名的恨沉到了骨子里。
他看了看自己稚嫩的双手,心底突然燃起了一种对生的极度渴望,越来越强烈,如同一怀纯酒倒在了火焰中。
他从此心中发下重誓,既然老天没让他死,那他这一世要好好活一回。谁要是再敢害他,那必须让对方不得好死!冷悦红身体颤抖,求生的斗志变的激奋昂扬。
明确了目标,冷悦红就像打了鸡血一般,每天坚持锻炼,按时喝药,尽快恢复体力。
黑衣人也是莫名其妙,暗道这烦人的小子什么时候转了性了,这么配合,心中也是高兴,卖力地伺候。
冷悦红的伤势一天一个样,比预想的恢复的快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