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亦琦将手中的教案放在讲桌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璁,严厉道:“****璁你怎么老是屡教不改呢,我现在都懒得说你、懒得管你了。你说你也不是笨,其他科学的那么好,为什么单单英语这么差劲,是其他老师教得好,还是你对我有意见,看我不顺眼?”
****璁站在自己课桌前,低着头不说话,一副乖宝宝的样子,对李亦琦的话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秦烟岚将一切看在眼里,见他对老师的话无动于衷,不由得暗暗着急,小手儿拉着他的衣角,用眼神不停地给他示意着。而前边的木欣荣也则悄悄地回过头瞥了他一眼。
李亦琦见他跟一个呆子似的一动不动,一想就知道他对自己的话是左耳进右耳出,见他这副欠扁的样子,心中的气更大,厉声喝道:“哑巴了你?还是耳朵聋了听不到我说的话?我就从没见过你这么难管的学生,更没见过你这么皮的人。”
****璁依然咬定青山不放松,雷打不动的站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此时的秦烟岚恨不得马上站起来为他辩驳,但她却知道自己不能起来,要不然便他会被人看成躲在女人后面的男人了,拿着面子可就丢大了。
李亦琦见他这副玩世不恭,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心中的怒气顿时升级为怒火,双手拿起讲桌上的教案,又重重的砸在了讲桌上。
“砰!”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全班同学都吓了一跳,原本看向****璁的目光都汇聚在了李亦琦的身上。此时她的双目中散发着摄人的目光,脸上冰冷一片如寒雪霜冻,那看去冷的毫无生气的双眸紧盯着****璁,冷冷道:“听不懂我说的话是不?不想上我的课是不?看我不顺眼是不?好,那你给我出去!出去!立刻!马上!”
李亦琦的小宇宙是彻底的爆发了,那吼出来的声音如雷鸣锤鼓般震耳欲聋。她此时的表现迥异于平时温和、亲近的模样,让全班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生怕一不小心便有霉头降到自己的身上。****璁低头苦笑,他没想到她会生这么大的气,只好默默的收拾好课本,转身便走,却突然发觉自己的衣角被人拉住了。他转过头看着秦烟岚那担心的眼神,心中一片温馨与暖和,轻轻摇了摇头,微微一笑,示意她自己没事,然后转身离开了教室。
李亦琦看着****璁那懒散、毫不在意的背影,很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她恨不得马上跑过去“啪啪啪”狠狠地揍他一顿。深深吸了两口气,将胸中的怒气彻底排空,李亦琦顿时感到一阵轻松,大脑也清醒了许多。想想刚才****璁的表现,她又对他失望了几分,难道他真是一团扶不上墙的烂泥?还是他真的对此没兴趣?他的心里想的到底是什么?李亦琦不明白,讲台下九成九的人也都不明白,但秦烟岚在看到****璁那悠悠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时顿时明白了许多。
在李亦琦的眼里****璁是她的救命恩人,而她又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因此她总是在想着怎样才能将这个恩情还清,尽管已经知道****璁不在乎报不报恩,但她却在乎。然而报恩不难,难的是怎样报答,是怎样能让他接受。传统的物质报恩方式对****璁是不起作用的,尽管他很缺钱,但现在看来他并不在乎钱,而且用钱报恩那不就意味着自己的命使用钱来衡量的,给的多了自己给不起,给的少了不就间接表示自己的命值不了这么多钱么。更何况这份恩情不带有任何的目的性和功利性,用钱来交易,是对它的亵渎和践踏,更是对****璁的蔑视。
报恩的最佳方式便是予人所需,而报恩的途径则有两种,一是物质方面,一是精神方面。李亦琦知道****璁是个孤儿,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从小长大,他不在乎外在的物质,却很在乎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因此在他面前李亦琦极力扮好一个“姐姐”的角色,在精神方面给予他照顾和鼓励,而****璁也确实感受到了一种被宠溺、被关爱的感觉。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李亦琦的目的,但他并不排斥,反而对这个相互默认却绝口不提的“姐姐”慢慢地感到亲近。****璁救了秦烟岚,她给了他一份爱情;救了李亦琦,她给了他一份亲情。不同的情感,在****璁的心里确实同样的重要。
李亦琦很有做姐姐的潜质,她在生活、学习、情感等各方面对他不遗余力的帮助,尤其是在学习方面对他格外的严格,这也是李亦琦在所有人眼里对他很“照顾”的原因。看着那消失在自己视线里的身影,她顿时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看到那有些孤独、骄傲的身影原本怒气未平的心竟隐隐作痛,这是身为姐姐看到弟弟如此落寞而心疼的痛。
“自己这么逼他到底是对还是错?”李亦琦在心里询问着自己。久久收回目光,叹了口气向讲台下看去,道:“把你们的目光都收回来吧,没什么好看的,如果你们有谁也愿意的话,我不介意他出去陪****璁。”说罢,她扫了一眼讲台下的众同学,在秦烟岚身上停留了几秒钟,最后淡淡道:“现在开始上课。”
“起立!”
“Goodmorningeverone!”
“Goodmorningteacher!”
“Sit down,please!”
紧接着一阵“哗哗”翻书的声音传遍教室。
****璁静静地站在门外,感受着这自然的味道。尽管天气在转寒,但明媚的阳光照在身上依然暖洋洋的,他顿时感到一阵舒爽与惬意,整个人也变得懒洋洋的了。他抬头看向远方,目光穿过阳台射向那无边的天际。隐隐的青山显得是那么的渺小,浩渺的天空一眼望不见尽头,当他将眼底的一切全部纳入自己辽阔的视野之下时,他的心胸也顿时开阔了许多。
雨果说:“世界上最宽阔的是海洋,比海洋更宽阔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宽阔的是人的胸怀。”不错,人最可贵之处便在于原谅,原谅自己,原谅他人。就像是李亦琦,他从没有怪罪过她,而且在他心里自己也没资格怪罪她,反而对于她一直以来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很是感动,她的心他不是不明白,奈何他根本就不是那种逼迫自己做自己不愿做的事的人。
其实真正意义上来说这不是他懒,而是他整个人的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与其他人的迥然不同而已。人活着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自己能够幸福和快乐,如果连幸福和快乐都没了,那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璁就像是一个道士一般,无欲无求,穷也好,富也好,都只是生活中的一些点缀罢了,没必要为了这个而拼死拼活。
“叮铃铃,叮铃铃!”悦耳的铃声响起,一节课就在****璁那纷乱的思绪之中过去了。
“课间操时间,课代表把作业送到我办公室去,听到了吗?”
“知道了,老师!”
“嗯,下课吧!”
……
李亦琦拿着教案走出教室,看着双手背在背后,身子倚在墙上,眼睛眺望远方的****璁,眉头不禁一皱。几个学生随后也走了出来,本来是想去厕所的几个人在看到****璁时却停住了。别的几个班的人见有人要挨训,也停下了脚步,饶有兴趣的看老师训学生的热闹。
秦烟岚也在不久之后和叶小蝶、刘剑荣、木欣荣等人走出教室,见到这副场景,偏爱热闹的木欣荣忙把几人拉住,说是要看看再走,几个人只好停留了下来。秦烟岚看着沐浴在阳光中的****璁,眼睛有些凄迷。目光中的男孩儿身上那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的映照下闪闪有些光彩在流动,棱角分明的面庞满是刚毅与坚韧,专注的目光中透露着坚定与认真。
男孩儿那修长的身材挺拔的站在那里,那略显忧郁的眼神看去布满了沧桑,恍然如隔世一般。秦烟岚静静地看着他,此时此刻她的眼中已没了任何人、任何物,她的整个世界里就只剩下了****璁一个人,看着他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倘大的世界里竟然就只剩下了一个人。她感觉到了****璁内心的孤独与落寞,那是一种不被人理解,一种酒逢知己千杯少的孤寂。
难道我还没有了解他吗?秦烟岚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处处与世人不同的身影,目光有些朦胧。
李亦琦没想那么多,她走到****璁身旁,打量了他两眼道:“你看起来还挺惬意、挺满足的?”
****璁无奈地收回目光,他不敢看李亦琦,只好低眼看脚尖,也不说话,像极了一个乖乖挨训的好学生。
可这一切在李亦琦看来,却似是无声的反抗。见****璁一副甘心挨训、毫无所谓的样子,她心里不由得升上来一股气,拿起手中一本书敲着他的头,训道:“你看你现在这副样子,整个人懒洋洋的跟大街上的流浪汉有什么区别?说你你不听,打你还不行,你真的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真的觉得自己学的已经很好,不需要再下功夫了吗?你看看人家唐富贵,成绩不知比你好了多少,可仍然没有忘记下苦工;你再看看你自己,整天无所事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能学好吗?”
“不能。”****璁咧着嘴小声的回答着。他本来不想出声,但李亦琦敲得自己的头太疼了,他只好应了一句,希望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当然了更希望能让她停止她的“暴力”。
李亦琦终于停下了“暴力”举动,****璁也终于吁了一口气,但他知道这股暴风骤雨还没有结束。
“我还以为你是哑巴,不会说话呢。”李亦琦冷冷的哼了两声,道:“别以为自己很聪明,看下书就学得比人家好,可再聪明要是不下功夫学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另一个方仲永。天下比你聪明的人不知凡几,要是都像你这么个态度,那天才也会变成庸才,甚至还不如庸才。懒惰只会让一个人越来越堕落,即便是天才也是如此,甚至越是天才堕落的越厉害。对于这样的人,聪明不仅一点儿好处都没有,反而还是巨大的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