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嚣此刻也已经走近到他们身边,漠然地扫了沧笙一眼,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沧笙被他这样的眼神看得有点别扭,说不清是伤心还是愤怒。
她还纠结着,玄嚣却已经将目光从她身上收回,看向了一旁的俏和尚,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幽深的眸光几不可见地微微一沉。
俏和尚也不闪避,牵起嘴角,似笑非笑。
“几位贵客,快别在门口站着受累了,进来喝口茶吧!”客栈的掌柜不知什么时候从店里出来,差人搀起了倒地的小二,可不敢再惹这几尊活佛,赶紧往店里请。
四人进了客栈,围了个方桌落座,掌柜的连忙奉上茶水,又退到了一旁。
蓐收浮了浮杯中的茶水,似是不经意道:“小老虎,你还没告诉我这位大师的法号呢。”
沧笙不知如何回答。
“阿弥陀佛,小僧法号寂天。”帅和尚行了一礼,话是对蓐收说的,目光却自始至终停留在玄嚣的脸上,好像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唇畔攀上了一丝妖娆的笑容。
“原来是寂天大师。”一直没有说话的玄嚣突然开口,声音如一道清冽的溪流,“今日能与大师相识,实乃在下三生之幸。”
蓐收也单手持起茶壶,往寂天的杯中缓缓注水:“大师请。”
“阿弥陀佛,施主客气了。”寂天双眼一眯,精光闪过,“聚散乃缘,小僧不过一介行脚僧人。便不打扰各位施主雅兴,先行一步了。施主莫送。”
蓐收似是询问地看了玄嚣一眼,见后者淡淡地点了点头后,才笑问道:“不知何时能再会大师?”
寂天双手合十,宝相庄严地闭目道:“阿弥陀佛,有缘自会相见。”
“那恐怕我二人与大师缘分不浅。”蓐收道。
寂天但笑不语,起身离开了客栈。
“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寂天走后,蓐收放声一笑,冲着玄嚣道,“你我就算老他一辈,见到这毛头小子都得忌惮三分了吧?”
玄嚣轻轻端起茶杯,捏在手中把玩了一阵又放下:“知道进退,倒是个聪明人。”他答非所问。
蓐收拍了拍沧笙的脑袋,笑道:“你这小麻烦精,怎么竟是遇到这些力可通天的狠角色?你可知道他们随便动一动手指头就能要了你的小命。还不知道避着点?”
她一惊,忍不住回身朝着寂天离开的方向看去。街道上熙熙攘攘,哪还有那红袍的半点影子?
不就是个和尚?难道还有什么背景不成?
沧笙单手扶额,几近叹息地问道:“说吧,这个寂天的真名叫什么,又是什么来头?”
“他不是说过了,他法号寂天,是个游走四方的和尚。”蓐收耐着性子重复道。
“他说我就信?”沧笙白了他一眼,威胁似的露出可爱的小虎牙,“你当是他傻还是我傻?”
蓐收摸了摸下巴,思考了片刻,认真地回答:“你傻。”
“聪明人是不需要说假话的。”玄嚣平静地看了沧笙半晌,不轻不重地吐出一句话,“他们只会将十分真话,说三分留七分。”
这是他第一次对沧笙说出这么长的句子,即使知道他可能并没有放在心上,沧笙还是不禁有些小小的雀跃。连忙站起身来,笑眯眯地执起茶壶,斟满了他喝完茶水的杯子。
就是这么一个险些要了她命的男人,她却怎么也讨厌不起来。好像就算对方伤她千次万次,只要给她一点点小小的好处,她就会摒弃前嫌、屁颠屁颠地跑回他身边去。
蓐收见状,干咳一声,用杯底在桌子上磕了磕。
沧笙回过头来与他大眼瞪小眼一会儿,还是不情不愿地也给他斟满了一杯茶。
“喝吧,茶里有毒,喝死你!”她悄声嘀咕。
“哦?”蓐收皮笑肉不笑地放下茶杯,“小老虎,翅膀硬了,敢顶嘴了?”
“老虎又不用翅膀说话!”
“那……”
“蓐收。”他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一道淡淡地声音打断,“没时间了,别玩了。”说着,他从座上站起来,反身上了客栈二楼。
蓐收神色一正,跟在他身后:“不如我先去看看?”
玄嚣脚下的步伐顿了顿,半天才给了一个音节,“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