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账的时候,流夏看着那骇人的数字,还是不由的咬牙,恨恨的朝着肖泉看了一眼,似乎恨不得在他身上戳个洞。肖泉淡定的看了回去,笑的逍遥自在。
颤巍巍的递上银行卡,闭上眼睛,不忍看见如此残忍的一幕,谁知,对方却说:“小姐,您本桌的账已经被人结过了。”
流夏诧异,转头看向肖泉,肖泉连忙摆手:“不是我,我今天真没带钱包。”
“我就说,肯定不是你,你哪有那么好心。”流夏询问服务员:“不好意思,我能问一下是谁帮结的账吗?毕竟,不是小数目。”
服务员伸手示意,指向通道的深处:“是VIP包间的夜先生。”
流夏霎时间敛去了笑意,不知所措的感觉再次袭来,怔怔的出神,灵犀诧异的瞪大了眼睛,刚才自己嘴里举世无双的夜沥律,居然帮自己桌付了账?!
肖泉伸手揽了一下流夏的肩头,带着她就要往外走,语气平淡:“结了倒也省心,省得你舍不得。”
流夏轻轻挣开肖泉,嘴角的笑容被再次扯起,固执的递上银行卡,另一只手紧紧抓住桌子的一角:“说了这一顿我请。”目光直视服务员:“麻烦结账!”
肖泉看着流夏的固执没有说话,目光却被流夏的另一只手吸引,那只手紧紧地攥着桌角,骨节泛着白。
服务员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说话也变得不太利索:“小姐……这……”
流夏的语气变得厉声起来:“不要耽误我们的时间!”
周围有人侧目看向这里,这个女服务员几乎要急哭了,一脸的慌乱,就是不敢伸手去拿流夏手上的卡,经理也闻声而来,灵犀看着这一幕,扯了扯流夏,示意算了,不用付钱是好事啊。
流夏充耳不闻,定睛看着经理匆匆赶来。灵犀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流夏,言语厉色,表情冷漠,阴晴不定的脾气,也不知道,是怎么惹她不开心了。
餐厅经理站定,挥走已经要哭的服务员,标准的商业化微笑,配着得体的语言:“不好意思,新来的,不懂事,请问,有什么问题,我能帮忙的么?”
流夏似乎也变得柔和起来,语气轻快:“也没什么,吃饭不收钱,你们餐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财大气粗了?”
经理连忙赔笑:“小姐,夜先生结了账,再收钱就是我们的不对了,还请见谅。”
流夏再次把卡递了上去,笑意已经冷却:“去结账!”
就在经理也不知所措,考虑是否要去请示VIP包间那个男人的时候,清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炎炎夏日,明明是在温度舒适的地方,却叫人起了层层的寒意:“听她的,去!”
经理这时好像听到了肯定,急忙拿卡去结账。流夏没有看此刻缓缓走来的那个人,那道灼灼的目光,烧在自己的身上,隐约的觉得疼。
肖泉看着流夏像孩子一样的无理取闹,并没有制止,至少觉得她是鲜活的,可是她此时陡然的安静,平白的戳痛了肖泉的某处。
肖泉不再看向流夏,迎上了不远处的来人,伸手:“你好,夜总。”
夜沥律带着淡淡的笑意,眼里却不带任何情绪,似乎刚才的一切,他都没有目睹一般,伸手:“你好,肖总。”随即自然地落座到了流夏这一桌,他轻轻靠在座椅上,唇边含笑:“刚才听人说,肖总也在这里用餐,就顺便结了账,难道,夜某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惹得这么不愉快。”
肖泉也淡然落座到了对面,语气客气疏离:“谢谢夜总的盛情,不过是家妹闹了一点小脾气罢了,还望不要见怪。”
夜沥律眼里翻腾的墨色,语气促狭起来,慢悠悠拉长了语调:“哦?”目光随意的打量着流夏,陌生而轻佻。
流夏松了紧握的手,被这目光扰的心绪大乱,忽而蹙起了眉头,不耐烦之色也显现了出来:“走不走?”
肖泉点头站起:“家妹不懂事,还请夜总不要放在心上,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
夜沥律单手撑住了额头,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微微眯起了眼睛,看向流夏微皱的眉,轻轻说了声:“欢迎回来。”
流夏的身子不由的颤了一下,他这句话,没有指名道姓,没有任何的方向,可是明白的人都明白。
流夏没有任何表示,自始至终没有看他一眼,随即第一个走了出去,肖泉微微的点头表示歉意,随即跟了上去,灵犀看了看那个阴沉的男子,也追了出去。
夜沥律依旧懒懒的靠在软椅上,眼里是两道黑暗的光芒,让人捉摸不透,忽而笑出了声,伸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只有唇角的弧度越发的扩大,倏地握紧了拳头,放下手,眼里是沉沉的怒意,夹杂着莫名的痛楚和不明所以的悲凉,单手掀翻了面前的桌子,一屋子的人,大气也不敢出,只有他呼出的浓浓气息。
此时的流夏仿佛被抽去了魂,麻木的上车,靠在了车玻璃上,没有说一句话,沉默。后上来的灵犀刚想问她,是不是和夜沥律很熟悉之类的八卦,当看到流夏一脸的疲惫的神色时,再也不敢开口,也默默的坐在了一边。
肖泉开的车一路飞驰,他没有向灵犀解释流夏怎么了,因为他此刻也有点心不在焉,把灵犀送回住处之后,礼貌的嘱咐几句,便开车离开。灵犀看着流夏,她还是维持上车的姿势,一动不动,对一切浑然不觉,不由露出了疑惑之色。
在灵犀下车不久之后,流夏说了一句话,声音很低,像是喃喃自语,可是,肖泉却听得分明,心被狠狠的撞击一下,居然觉得有点疼。
那个靠在窗边的女子,带着丝丝忧伤,连声音都带着轻颤道:“她很漂亮。”
肖泉目光一暗,是漂亮,怎么能不漂亮,不仅人漂亮,身世更是漂亮,金石集团和光华集团联手合作,谁人不知。
夜沥律灵敏的头脑,精密的谋划,精明的策略,又有谁人不知?年纪轻轻,已经吞并了好几家房产公司,其中不乏曾赫赫有名的林家,手段一直凶狠毒辣,干脆利落,下手从不留情。如今再加上称霸一方的金石集团,地位更是稳定的不可动摇,现在他,连血都是冷的。
肖泉对着流夏的侧脸道:“你还在奢求什么?”
窗边人身体僵直,半晌轻笑出了声,像是自嘲般:“我还能奢求什么?今日一切,不过是我咎由自取。”
肖泉眼里浮现了哀伤,带着一丝无措:“小夏……”
宫流夏倏地睁大了眼睛,冷冷道:“你别恶心我!”
肖泉握住方向盘的手猛地一颤,渐渐变得软弱无力。
车还没有挺稳,流夏已经拉了车门下来,肖泉来不及阻止,只能匆匆停好车后,跟着她。
流夏快速的进了家门,看见在客厅等候的肖云后,礼貌的打了声招呼:“云姨。”随后也不愿再多说,便上了楼。
只听闻门“砰”的一声响,肖泉只能尴尬的停在了客厅,朝着肖云笑笑,肖云似乎也明白,没有多言,只说了一句:“让她静静吧。”
肖泉站在那里,闭上了眼睛,只听到了肖云深深的叹息,五年了,都说时光匆匆,可是一切都仿佛还在昨天。
那时候的流夏,还是可以天真单纯的拉住自己,声声叫着哥哥,无法无天,可是却实在是个幸福的孩子,那样的笑容,那样细小的动作,如今她眉眼冷淡,骨子陌生疏离,让自己莫名跟着心痛。
流夏阻隔了一切,把自己裹在了被子里,小小的缩成了一团,紧紧咬住自己的唇,眼睛睁得大大的,带着丝丝的红色,硬是没有哭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