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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以身试毒

达州城地处介州东南侧,相较于长年三国小纷争不断的介州来说,可谓是稳如泰山。四面八方的大小商贾如果要穿越这一带的崇山峻岭,那一马平川的达州绝对是一个必经之地。而且达州素来土地肥沃,气候宜人。故此每年都有不少行脚商选择在这里安居。越来越多各方人士的到来,也为这里带来了各地域不同的风俗习气和不同的文化信仰的交流与碰撞,所以达州无可争议的成了整个西北最为繁华的州府。

天才刚亮,胡一刀就背着药筐,带着干粮和药镰准备出城去采药了。

“起雾了啊。”他抬头望了望天,叨咕了一句。

胡一刀四十开外的年纪,长得并不像他名字那样彪悍,倒像个文质书生多一点。其实他本名叫胡徕,十岁那年有幸拜得一个医术高明的老郎中为师,那老郎中嫌他名字犯了医道的冲,因此以自己的医风给他取名叫胡一刀。

胡一刀是个医痴,也确实是个医学奇才。只花了三年时间,他便学会了老郎中的所有本领。十六岁时,他遵从老郎中遗训,开始天南海北的四处游历行医,与各地名医切磋请教医术。这一段经历也使得他医术越来越精湛。但由于他家境较为贫寒,家里无法资助他四处游历,所以他行医时索要的报酬较高。而且他行医大开大阖,手段颇狠,因此江湖人送外号“辣手神医”。

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停止了四处游历,倒是人们都争相慕名前来。有的甚至是不远千里。由于都是慕名而来,因此大家也都心甘情愿的奉上高额酬劳。起先他还会推诿一下,后来索性也就不说了,只是默默的把银子包好放在药里还回去。如此一来,他的名气就更大了。更有甚者,以讹传讹之下,硬是将他列为了排名江湖第一的神医。

胡一刀刚走出家门没几步,就碰到了昨晚救人的那汉子。汉子还是一副邋遢的打扮,倒是这回手里抱着的是个大酒坛。他冲着胡一刀而来,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

“神医,借一步说话。”那汉子微张开手,封住正欲绕道的胡一刀,“我是来求医的。”

胡一刀停下脚步,上下打量了他后,淡淡的说道:“带路吧。”

“不愧是神医,果然名不虚传啊,”汉子微微一怔,然后将那枚毒镖递给胡一刀,“您先看看这个。”

胡一刀接过血迹干涸的毒镖,仔细的左右观看了几遍,轻轻摇了摇头。那汉子见他摇头,面露一丝失望的问道:“怎么?连您也没有办法吗?”

“不好说,我需要观察中毒的整个过程方能做出判断。看你这毒镖,显然已经过了三四个时辰了。”胡一刀将毒镖还给那汉子,又说,“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昨晚失手的,正是足下的朋友吧。”昨晚抓刺客一事闹得满城沸沸扬扬,挨家挨户的搜查,一直到现在都没停。这么大的动静,达州城现在可谓妇孺皆知。

“那依您的意思,就是不救了,对吧?”汉子反问一句,也算是承认了他就是“同党”。他定定的看住胡一刀,抱着酒坛的右手在同一时间蓄满了力。这个举动自然逃不过胡一刀的眼睛,汉子以为这样算是威胁,其实胡一刀根本不买账,也无任何惧意。因为汉子的眼神冰冷像是那么回事,但眼底那丝期望早已出卖了他。

“我说过,我需要对中毒前后状态进行判断,足下的朋友中毒已经多时,我怕会拿捏不准。而且我胡某不是背后嚼舌的小人,足下也不必担忧我会将你抖出去。”胡一刀发自本能的不想救,虽然他对那毒镖很有兴趣,但毕竟眼前这人是善是恶,尤未可知。

他话刚说完,就见那汉子毫不犹豫的拿着毒镖在自己手臂外侧扎了下去。饶是平时大开大阖惯了,胡一刀也不禁为这汉子的魄力动容,当下就由衷的赞了一句:“你还真对我脾气。”

那汉子也马上被吓到了,他是因为那毒镖。那毒镖上的毒实在来的太过霸道。刚扎下不多时,右臂就明显的麻木、脱力,而且越是提气,这种感觉蔓延得越快。不过眨眼的功夫,就感觉右臂的力量减了一成,怀中的酒坛突然往下一跌。胡一刀见状,立刻将其托住,并伸指在汉子肩头中府、云门两处穴位连点了两下,顺势接过他手里的酒坛,急匆匆的说了句,“走,跟我进屋。”

胡一刀仔细的察看着汉子伤口处的变化,一边听汉子如实表述每一个细微的感受。说到后面,汉子的气息明显短促起来,紧接着头也开始犯晕。还好及时喝下胡一刀递过来的一碗汤药,才觉得症状有所减缓。药刚喝完,却发现胡一刀正在用一柄锋利的小刀给自己的伤口放着血,甚至还拿走刚才的药碗过去接血。

“毒液需要及时排出体外,以阻止它的持续危害,而且我也需要一点毒血来观察一下。”见汉子看着自己,胡一刀就顺带解释了。

“你现在只是轻微中毒,而且处理得及时,所以并无大碍。这个你拿回去,若感觉不适,冲服一碗即可。两个时辰后,我定会给你答复。”胡一刀接完血,为汉子擦洗了一下伤口,然后从药架上包出一封黄色粉末递给汉子。

那汉子接过药包,对胡一刀抱拳一礼道:“神医大德,我段某人记下了,此酒乃鄙人亲手所酿,还望神医不要嫌弃。”

胡一刀正准备推辞,但是汉子的一个举动,将他快要说出的话活生生推了回去——因为那汉子拍开了酒的泥封。

被那酒香迷得一个短暂的错愕之后,胡一刀还是说出了话来:“我给你的不过是些甘草粉。实在是,实在是配不上段兄如此大礼啊。”说着话的时候,他连吞了两次口水,可见他也着实难以拒绝那美酒。

“你也很对我脾气。”汉子罕见的一笑,也不等胡一刀作何回应,留了住址,然后郑重抱了一拳,道:“那我便回去静候佳音了。”

后有诗说胡一刀:

辞乡悬壶承师命,熔炉得道益求精。不迷虚名沉美誉,耽于岐黄尚殷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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