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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地藏显梦

南宫飞霜左思右想、辗转难眠,于是她半夜起身,披上一件白梅披风,临风窗下,拿出砚台上的一把空白折扇,在上面作画,她画了偌大的紫禁城,然后拿一支细小的毛笔,沾上银粉,在钟粹宫宫角上画出一朵小雪花形状,在另外一面上,她在正中央的位置,写了一个巨大的“霜”字,但是这个霜字很特别,上面部分的四点,她是以两朵雪花瓣代替的。她将折扇翻来翻去地把玩,然后感叹道:霜在钟粹宫!有谁知道呢?

接着,南宫飞霜不知道是忙活到了什么时辰,直接倒在了砚台上睡着了,手里还拿着一支毛笔。清早起来,大家都开始学习宫步和走姿了,唯独南宫飞霜还在睡梦中,突然一个小太监匆忙地跑进来,拍打叫醒她道:“姑娘、姑娘……你迟到了,姑姑等着要罚你呢,赶紧起来了!”

南宫飞霜打着哈欠,眼睛迷糊着睁开,头一抬,着实地把小太监吓晕了,她蓬头散发不说,还印着一些墨水在脸上,整一个大花脸,十分惊吓!她还不紧不慢地说道:“哦,好。”

她突然晃过神来,一看外面的阳光,喊了声:“完了!又该挨罚了!”连忙洗漱,出门前,随意匆忙地拿起昨晚画的折扇插在了腰间。

她发髻上还忘记了插上发饰,直接都跑着出来了,还一边跑,一边弄着还没穿好的鞋子。她差点没有刹住车,撞上覃姑姑,覃姑姑已经是火冒三丈了,大声地说道:“去,在太阳底下给我站着,没我的吩咐,谁都不准给她送吃的!”

哎……南宫飞霜垂头丧气地走到远处走廊底下罚站,她觉得真憋屈啊,又不是她自愿进的皇宫,完全失去了自由不说,还不停地受罚。烈日渐渐下沉了,迎来了黄昏,她独自站在夕阳下,身影被夕阳照射得折出修长的影子。这时候,远处缓缓走来了一个男子的身影,是二皇子朱宏,他恰巧路过长廊,他突然发现在夕阳下站着的这个身影,让他想起了某个曾让他心碎的女子,季湘云。他慢慢地走近,结果走廊边上巡视的侍卫看到他,恭敬地都请安说道:“参见二皇子殿下!”

南宫飞霜猛地一转头,因为她今天梳的发髻实在马虎,加上一直在奔跑,这一转身,发夹就脱出了,头发立即披散了下来,在夕阳下,一把长发飘逸起来,十分美丽。朱宏看着她,就像曾经在湖畔夕阳下,看到文雅素净的季湘云,一样的勾魂摄魄。

南宫飞霜连忙也请安,二皇子走上前说道:“免礼。姑娘为何独自站在夕阳底下呢?”

南宫飞霜觉得十分丢脸,心想:“我总不能说我是因为迟到被罚吧?”

然后眼珠子一转,随便编了个说法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我在看夕阳呢!”谁知这随意一胡诌,更是牵起了二皇子诸多的前尘往事,让他一下子又感到了锥心之痛。

“为什么喜欢看夕阳呢?”二皇子不相信,她会与季湘云一样的想法,就故意问道。

“感怀身世罢了。就如女子的容貌,当初再艳丽,终究也只有老死宫中,逐日夕阳罢了。”其实南宫飞霜是真的困在宫中,感怀身世了。但二皇子却断断没想到,她居然说出了与当初季湘云类似的话出来,他完全被震撼了。

这时,南宫飞霜灵机一转,悄悄地问道:“殿下,您是否可随意出宫?”

“我明天会外出办差,请问姑娘有何事?”二皇子温柔地问。

南宫飞霜实在是太激动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她连忙将扇子从腰带间取出来,递过去给二皇子,本想直言相告的,但细想一下,大家是素未平生,搞不好也像覃姑姑一般,不可能相信自己是丞相的女儿,还连送扇的忙都不肯帮了。就转口说道:“我在宫外曾与南宫丞相的千金有一面之缘,她托我赴京后转交丞相的,现我在宫中不得出,能烦请皇子代奴婢转交吗?”

二皇子也没有多想,就欣然接受了。这时,一个小太监来喊南宫飞霜,说道:“姑娘,姑姑让你回去了。”

南宫飞霜连忙谢过二皇子,并行礼告退。二皇子才醒悟过来,还没问这个姑娘的芳名,他喊住了刚刚的那个小太监,问他这位姑娘是谁,小太监恭敬地回答道:“她是这一次进宫选秀的秀女,名叫刘燕,是杭州官府送上来参选的。”

“刘燕?!”二皇子暗暗地念道。

第二天上午,二皇子办完差事,路过南宫丞相府,就冒昧地入府打搅,这时,南宫丞相与儿子南宫飞陞、下属也就是那个户部右侍郎程耿,一起在花园凉亭说话。程耿正一边聊,一边剥着橘子。

“参见二皇子!”大家都对这位不速之客恭敬地请安。

今天的二皇子衣着光鲜,可能是要办公务,所以穿的是正经的绣龙赭色袍子,腰间依然系着十里飘香的香袋、龙凤戏珠的玉佩,头戴皇子的金丝冠,气派十足。

“不必多礼。丞相,今天本王是受人之托,给丞相带令嫒的一份手礼。”说着,二皇子从衣袖中拿出了那把折扇。

南宫丞相接过来后,迟疑了一下,然后小心地将其打开,一个巨大的“霜”字正面对着丞相,南宫飞陞也凑过来,惊讶地说道:“这不是妹妹独创的‘霜’字吗?就只有她,会把霜字的四水变成冰雪。”

突然,那个笨手笨脚的户部右侍郎程耿又一次无意中破坏了南宫飞霜的计划,他一口咬下去橘子,结果果汁喷溅到扇子的背面,就那么巧,汁水不偏不倚地就落在了钟粹宫上的那朵雪花花瓣上,他连忙感觉不太意思,拿出手绢擦了擦,就这样,那朵雪花花瓣被擦模糊了。

南宫丞相将扇子翻过背面来看,是描绘得十分细致的宫廷楼宇,南宫飞陞笑得很温柔,说道:“妹妹的画技愈发进益了。”

“敢问王爷,小女的折扇,是谁托付转交的呢?可否告知小女现身在何处?”南宫丞相连忙问道。

“这……这本王就不得而知了。是这次进宫选秀的一位秀女托本王转交的,据说是偶见令嫒,令嫒让其到京后转交丞相的。”二皇子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那这位秀女出自何地?”南宫丞相接着问道。

“似乎是杭州知府选拔的。”二皇子回答道。

“杭州?!”南宫丞相觉得有点奇怪。

“爹,小妹肯定又是流连在美景中,乐而忘返了。你看着墨迹还带有墨香,相必作画时间并不长,听闻苏杭一带亭台楼阁别树一格,说不定她是看呆了,所以画的是‘霜在皇宫一样美丽的地方’。”这个南宫飞陞的心目中,小妹是拴不住的猴子呢,又一次误会了她去玩耍去了。

“哎……这孩子总不让人省心。还有劳王爷了!”南宫丞相不完全理解扇子的用意,但似乎也接受了南宫飞陞的那个说法。至少还有丫鬟陪着,也绘制折扇送来,显然是平安的,女儿自小游学在外,这也不是第一次发生失踪了,故此不再感到担心。

可丞相哪知道,自南宫飞霜进宫后,丫鬟紫韵被隔离起来做杂活,选秀的姑娘若能入围选秀名单,方可成为小主子,才可有丫鬟伺候。

夜里,南宫飞霜也是辗转难眠,她不知道扇子是否平安地送到了爹爹手上,也不知道爹爹是否能看懂其中的深意……想着,想着,她渐渐地进入了梦乡。很奇怪,平常她都很少做梦的,这一夜,她居然梦见了一个奇怪打扮的和尚,但他的壮肃庄严又像皇帝,手里还拿着一串巨大的佛珠,她问道:“你是什么人?这里是哪里?”

那个和尚慈祥地闭着眼睛说道:“这里是地府,你忘了吗?瑶池仙子。”

“地府?!我难道死了吗?谁是瑶池仙子?”南宫飞霜吓得浑身打冷战。

“你请看。”说罢,那个和尚变出了一个巨大的镜子,里面放映出过去的一幕幕……

“你是……地藏王?”南宫飞霜终于想起来了。

“我答应过,在你成人之日,让你记起昔日誓言。仙子,在人间没有法力护身,你一切须得小心,当前朝廷奸人辈出,人间即将会有一番乌云蔽日的浩劫,届时将民不聊生,国将不国。望你能早日兑现誓言,解救众生之难,重新羽化登仙!”地藏王慈祥地渐渐消失。

南宫飞霜吓得一身冷汗,从梦中突然惊醒,她坐了起来,还在刚刚的梦中一幕幕回播。她又想起了今天遇到的二皇子,她心想:他应该就是季湘云的夫君吧?看样子他还是对湘云念念不忘的。我若要查明真相,看来最直接的方法便是到他身边去,才能尽早地找到皇后谋反的证据。还有,人间浩劫又是怎么一回事呢?地藏王怎么说一截不说一截。

她暗暗下定决心,明天开始,她务必要在选秀中脱颖而出,为的就是能早日走到二皇子的身边,查明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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