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西尔望着子爵府的方向暗自焦急,测试已经进行了五轮,肖酷还没有来。日上中天,神殿宣布午休一个小时。塞西尔正想要不要回家看看情况,却见家中的一名仆人急匆匆地往这边赶来。
“少爷,塞西尔少爷!”仆人隔了老远大声喊,这时广场上人群大部分已经散去,但这高分贝的叫声仍旧引起为数不多几人的侧目。
“喊什么?慌里慌张的。”看是个新仆,塞西尔没有多加斥责,问道,“什么事?”
仆人跑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才道:“少爷,是肖先生……”
塞西尔一把抓住他的肩膀:“肖怎么了?”
“肖先生他不肯穿您吩咐准备的衣服,也不肯吃您吩咐准备的食物!”仆人啰哩啰嗦的,哭丧着脸道,“子爵和夫人就快到了,要是看到肖先生那样子……”所有人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塞西尔心里“咯噔”一下,父母今天中午回来,他把这事儿给忘了。父亲是看重礼节的人,要是看到肖穿着睡裙从他房间里出来,还不得拿把剑劈死自己。
“你回去先告诉肖,如果再不来,测试就要结束了。我随后就到!”交代了仆人几句,塞西尔便去找蓝瑟告假。
一个小时前。
“肖先生,肖先生你没事吧?”原本正往这边走的侍女听到尖叫慌了神,如果不是塞西尔少爷特别交代过,不能怠慢了这位客人,她恐怕就要忍不住冲进去了,那尖叫声实在太可怕了。
“我没事。”肖酷打开门,面无表情地看着侍女以及她身后匆匆赶来的管家。
侍女脸一红,这位异国客人居然穿着睡衣就出来了,他那双棕绿的眼睛真迷人。
“肖先生,赛西尔少爷说,您昨天穿来的衣服破了不能穿,让我给您准备一套新的。”衣服都破得不能穿,昨晚上塞西尔少爷到底是有多用力啊。
“放在床上就行了。”
“不需要我帮您换上吗?”
“不需要,谢谢。”
肖酷径直关上门。管家赶到,跟侍女面面相觑:这是,生气了?
“巫妖老头,快点出来!”
关上门,肖酷复又焦躁起来,来回踱着步,这样能让她感到稍微舒服一点。
“恐怕这会儿他没办法出来。”不同于巫妖王沙哑的声音,这声音温润平和。
“墨洵,是你?”肖酷停下脚步,望着镜子中顶着一头乱发的自己。
“是我。你好像有什么烦恼。”
肖酷眨了眨眼,何止是烦恼,简直要崩溃。“好像是这样的。”虽然用意念也可以沟通,但她还是习惯说话。
“说出来听听。”墨洵的声音让她的心情平静下来。
肖酷深呼吸。
“墨洵,你知道东方有种特产叫太监么?”
“知道。”
“那真是太好了。”
肖酷有气无力地坐在床上,脑袋靠着床柱,颇有些欲哭无泪,“现在你的面前就有一个。”
“你说你?”墨洵平静的语调有一丝丝变了。
“没错。就在刚才,我发现自己竟然是一名如假包换的太监。所以”肖酷猛地站起来,“我要找巫妖王那老家伙问问,到底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
墨洵沉默了片刻,道:“就算你现在找到他,恐怕也是于事无补。”
“我只想知道原因。”
“原因?只怕他也不知道。”
肖酷愣了:“他不知道?难道不是他给我换了这样一具莫名奇妙的身体?”
“如果他给你换了身体或者对你的身体做了奇怪的事,我一定会知道,但是我不知道。所以”墨洵道,“身体还是你自己的身体。”
“我自己的身体?”肖酷崩溃了,这比魂穿更糟糕,“你确定?”要她如何接受身体接受了变性手术的事实,还不如让她变成男人来得好些。
“恐怕是这样。”
“墨洵。”
“恩?”
“你知不知道,其实你比巫妖王更令人讨厌。”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会把这话当成是对我的赞美。”
肖酷的心情糟透了。
“拜托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可以。”墨洵的声音温润依旧,“但是我恐怕不得不提醒你,一天是很短的,自怨自艾下去,剩给你的时间不会更多。”
“肖先生,你还好吗?早餐已经准备好了。”侍女的热情周到让肖酷感到更加烦闷。
“谢谢,我不吃!”
门外寂静了。室内也寂静了,墨洵走了,肖酷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她是谁?这个古老的哲学问题出其不备地击中了她。
生前是谁,死后又是谁?
回去,一定要回去!只有回去才能找到答案。
魔力,她需要魔力!
墨洵说得对,自怨自艾下去,剩给她的时间不会更多。
在侍女惊讶的注视下,肖酷穿戴整齐走出了房门,简单地吃完食物,一脸肃穆地出门,即使是遇见刚刚回到府邸的子爵夫妇,也只是淡淡点头而已。
酷,如其名。
赛西尔是在赶往子爵府的路上碰上肖酷的,远远看到总觉得今天的少年跟昨晚上有些不同,不急细想,已经笑容满面地迎了上去。
“肖……”
“你的香水该换了。”肖酷冷淡地走过他身边。
“你怎么了,肖?”塞西尔有点懵,不知道自己的香水哪里出了错。
肖酷健步如飞,不回答,只是问:“测试进行得怎么样?”
“还不错。”塞西尔对他的一反常态表示担心,“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我很担心你,肖。”
“我很好。”好得不能再好了,到底还是有些负气。
“没事就好。下午的测试还有半个小时就开始了,你赶快准备一下。”
午间阳光充沛,塞纳广场陆续热闹起来。
蓝瑟走出神殿,便看到那个留着齐肩长发的东方少年从远处走来,步履稳健,气场十足,他的助理塞西尔骑士正小心谨慎地跟在他的身边,冷酷的面容不禁添了一丝疑惑。
而肖酷也在此时看到了那个人。虽然除去了头盔,但是那英挺的身姿冷峻的眼神叫人过目不忘,此刻这月下的精灵正站在阳光下,银色的盔甲闪闪发光,银色的长发无风自舞,俊朗的风姿不知要迷倒怀春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