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酷看着血雾中的人影,拳头一捏,道:“等。等他们忍不住先动手,不信这个阵没有破绽。”
虽然浓雾中只能看清她肩头的一点黑发,但是西爵能想象出身边女子那坚毅果决的神情。是的,没错,女子。虽然她的容貌雌雄难辨,但是在她吸收下合欢晶的那一瞬的波动里,他感觉到那份极阴柔的能量。
不知为何,他为此感到释然。
“等?!”柯蒂斯第一个尖叫起来,“你这头东方猪,竟然要我们在这里等死!”
肖酷的脸色一沉,没有发作,“如果谁想出去,可以自便。”
“我不想死啊,爷爷……”柯蒂斯的情绪已经临近崩溃,一时竟哭哭啼啼起来。
他的身边分别站着安迪和塔诺以外的另一名射手,此时二人都被他失控的情绪传染,手脚不免微微打颤。
“妈的!”罗勃再次低声咒骂一句,“你他妈给我闭嘴!老子看在老亨利的份上才让你三分,你他妈再给我动摇军心,老子现在就宰了你!”生死关头再没有那么多顾及,他对柯蒂斯的忍让算是到了尽头。
柯蒂斯一听,哭声算是止住了,但难免还是抽泣哽咽。
“这话说得真是太好了。”
听这声音,蒂姆应该在她的背后。肖酷心头一阵畅快,虽说她不屑与柯蒂斯纠缠,但到底也是不爽已久。
“没骨血的家伙,不配做你的对手。”西爵道。
肖酷扭过头,视线却只能勉强看清他握着长剑的手指以及宽广的肩头。“你觉得我要大家等,是不是错了?”她问他。
“你没错。”他说,“你要相信自己的判断。”
“那你的判断是什么?”她不禁好奇。
西爵没有马上回答,就在她以为他不打算说时,却听他道:“我的判断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会带酷儿你安全离开。”
肖酷听罢,脸上莫名飞红,竟一句话也接不上来。这到底是什么人,突然出现在她身边,言语举止又对她无不宠溺。
“拜托二位,等我们出去了再腻歪行不?”罗勃这时道,“肖酷,你要我们等多久?”
肖酷很想说自己哪有腻歪,但是此情此景哪还有拌嘴的功夫:“等到他们有所行动。”
“你……”罗勃正要反驳,突然血雾一阵涌动,一把血色大弯刀从雾中斜的刺出,一张人脸的轮廓从雪雾中就此凸显出来。
西爵率先用长剑一挡,剑峰竟在刀锋上拉出一道长长的血色火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听得人牙根发酸。
手中有武器的都纷纷上前,朝着那凸显的人脸招呼过去,却不想手中的武器已经变得千斤重,挥舞间只觉凝滞缓慢。
“怎么回事?”罗勃等人都是用刀剑的,武器挥出去就像在淤泥里潜行,分外吃力。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蒂姆挥动金色闪电,这一次却无法发挥闪电的威力。
“杀气。”肖酷手中两团红色火焰扑腾闪烁,越来越浓烈的杀气竟让她感到阵阵兴奋,腥恶的血腥味闻着也舒服了许多。
“杀!”一声暗哑低吼,找准那人脸轮廓的方向,赤手空拳冲出,人便化成一道旋风。
绝杀阵的杀气不但没有阻扰她的行进,反而像是给了她助力。
“酷儿?”当肖酷一拳击在血色弯刀之上,西爵也不免意外,以他的修为也只能勉强与那弯刀战个平手。
那人脸的轮廓渐渐隐去,肖酷的二次攻击扑空。血色弯刀隐没,突然又从另一个方向朝她刺来,人脸的轮廓再次凸显。肖酷身形移动如电,带动血雾一阵翻涌,伸出二指欲夹住那弯刀。右手飞伸,直朝那人脸抓去。
目标近在咫尺,一柄铁锥却忽然从人脸的位置穿出,想要躲避已是不及,锥子径直贯穿了肖酷手掌。
本应是剧痛,但此刻肖酷身上得到的痛感却是极小,五指一扣竟将锥身牢牢钳住。
“你是谁?”一个冰冰冷的声音问道,“为什么在’绝杀阵’内还能行动如常?”
“你不必知道。”
红焰升腾,肖酷整个人像已经裹在焰火中,焰火过处血雾像败絮一样飘散。一脸冷酷的杀气,宛如杀神降临,在血雾中开出一条道来。
那铁锥被推得向后退去,渐渐的,持锥的魔盗从血雾中显了出来。正是杀死塔诺的魔盗。
手心伤口向蜘蛛结网般愈合,肖酷冷冷道:“我要你解除绝杀阵。”
魔盗认真地看着她,这浓烈的杀气竟令绝杀阵也为之臣服。如果不是臣服,他想不出还有什么解释能让绝杀阵自行褪避。眼前的少年有着比魔盗还要令人生畏的杀气。他没有再出手,因为他知道这个少年在等他出手,一旦出手便会寻找最佳攻击点,将他置于死地。
生平第一次,他犹豫了。作为魔道团的首领,他发现遇到了对手。杀气只有在比自己更强烈的杀气面前才会退缩。
“休想。”
一把冷到极致的嗓子,一道冷到极致的劲风,一柄血色的巨大弯刀,一个黑甲银眸的魔盗——从血雾中杀出。肖酷眼梢上扬,那弯刀划出完美弧线,一格一格带着残影而下,看似极慢,到了眼前却是避无可避。
体内有一股冷冷的气息正在翻腾,无可遏制的杀意就要奔涌而出。并不因为恨谁,这澎湃的杀意仿佛与生俱来。
杀,变成一种需要。仿佛她生来为的就是这一件事。
双臂一扬,双掌将弯刀牢牢夹住。蒸腾的红焰像在身周熊熊燃烧,近一点的血雾遇之升华,最后都化成滴滴血雨落入枯叶尘泥之中。
肖酷冷酷的面容渐渐多了笑意,墨发飞舞邪佞狷狂。
这时西爵终于挣脱绝杀阵,沿着肖酷破开的道急奔而来。手指结印,道道霹雳闪电凭空而下。长剑横飞,划下长长黑芒。既然绝杀阵已被肖酷打开一个缺口,单打独斗,这些魔盗就绝不是他的对手。
瞥眼瞧肖酷,只见她全身红焰已近鼎盛,杀气冲天,巨大的血色弯刀此时正压在她的头顶。而顷刻,火焰陡然从她的双手疯狂涌出,吞噬了巨长的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