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出理发店,我对志坤说:“这样真的不会被认出来才怪。”
志坤耸了耸肩,说:“谁叫我们傻,相信一个不相识的人。”
我说:“你也不阻止一下。”
志坤说:“你不是说要做我的军师吗?”
我一时语塞,说要当军师,那是很久的事,我记得那是初一上学的时候说的,那时,志坤喜欢打架,确切的说,是被逼得喜欢打架,刚上初一那一会儿,高年级的学生就跑来欺负我们这些新生,记得最深的一次,我和志坤住外宿,那天夜里晚自习完回到宿舍,肚子很饿,于是我就提议出去买点吃的,志坤说好,我们两个就出去买吃的,宿舍离小卖部有一段距离,沿着一条小路,我们一直往下走,路很黑,挂在电线杠上白炽灯,只能当一下摆设,我们两个人往下走,突然,一辆自行车横停在我们面前,那人说:“那边有人要找你。”
顺着他指引的方向,我们抬头望去,隐隐约约的黑暗中,有一群人蹲坐在那里,那个骑自相车的人说:“过去!”
我们当时吓的什么都忘记了,只能像木偶一样,在他的大声呵斥下,我们两个人走进去,那些人个个嘴里叼着烟,其中一个说:“有钱吗?”
我口气颤抖,说:“没,没有!”
那男的说:“我们要是搜到你口袋里有一毛钱,信不信,我打到你流鼻血?”
说完,那男的像拳击手一样,摆划两下拳头,在我眼前晃来晃去,说:“到底有没有钱?”
志坤坚决说:“没有!”
那男的转过头去,说:“两根硬骨头。”
旁边的几个人像闻着血的狼,个个兴奋说:“揍他,揍他。”
那男的转过头来,摆划拳头,说:“来吧,谁跟我来单挑?”
我说:“我们不打架。”
那人说:“哇,好孩子,不打架。”
突然,他一拳打在我的腹部,顿时,我的腹部像针刺一样疼痛,志坤不可能坐视不理,他要出手,我一把拉住他,那人说:“到底有没有钱?”
挥动的拳头,正等待我们的答案,我说:“有!”
那人不再摆动拳头,靠近我,又扇了我一耳光,说:“你早点说嘛,这样就不用挨拳头了。”
我和志坤将身上的钱给他,那人就放我们两个走,志坤对我说:“刚才为什么不揍他?怕什么!”
我说:“他旁边一个人,刚才手里拿着一块石头,如果你出手,他一定会砸你的头。”
志坤说:“谢谢。”
我说:“谢什么,以后我当你军师怎么样?我知道其中一个人的样貌,是我们学校的,上次做体操,他就站在我身边,明天去告诉老师,整死他,最好开除他。”
第二天。我们去告诉班主任被敲诈的事,老师带我们直接去找那个人,那人死不承认,他们班主任打电话叫他父亲来,说他态度恶劣,要开除他,一般父母听到这话,马上会过来跟老师求情,但这只是一般的父母亲,他父亲开着一辆奥迪,见面问他儿子:“谁是你班主任?”
他班主任自己站出来,还不由他开口,那人的父亲,一个巴掌扇向老师,大骂:“你算老几,校长都不敢开除我儿子,你要开他,信不信老子捅你全家?”
那人的父亲还要出手打老师,幸亏校长及时出现,拉着他,像孩子向自己的爸爸保证不犯错误似的,我们没错,反倒我们要向他们赔礼道歉,那一次,可能是我们当坏学生的开始吧,有钱的有权的可以专横跋扈,没钱的没权的能专横跋扈吗?答案是有的,只要你有拳头,照样可以,我和志坤对这观点是深深笃信,只因为我们不想让人欺负。
我们两个路上担惊受怕了好一阵,深怕被认出来,事实告诉我们,我们两个有些神经过敏了,没有人来追我们,相反,一头短发倒惹来不少人的驻足观看,一个小孩子牵着她奶奶的手,看到我们的光头,他说:“奶奶,光头,你看,光头。”
孩子的奶奶捂住孩子的眼睛,说:“不要看,不要看,这是坏蛋。”
孩子将奶奶的手挣脱开来,发现已经不见我们的踪影,小嘴嘀咕:“奶奶好坏,坏蛋要叫警察叔叔抓起来的,奶奶怕,奶奶胆小鬼。”
我和志坤心里把那理发师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个遍,同时,暗骂自己太蠢。
两人搭面的,无趣回到学校,果然,回到宿舍,又是惹得宿友一番嘲笑,问我是不是想不开,想当和尚,后面想到苍老师的碟片还没看,后悔逃出寺庙。
回到宿舍,已经是下午四点了,今天的狂命奔跑,眼皮已经沉重可以拦截三峡江水,爬到床上,便睡着了。
这一觉好久,如果没有志坤打手机来,我可不想起来,坐起来,在床上缓了口劲,从铺上爬下来,洗了一把脸,拿了那把放在桌上的甩棍,走出宿舍,来到志坤这里,志坤说:“我们那里的人,已经叫大虾发给我了。”
我说:“他在秘书部还真是好,我们的资料都在他手里,学分扣减也在他手里,难怪他怎么旷课都没事。”
志坤说:“学校也就勤工部和秘书部好一点,一个负责扣学分,自己可以抹去不光彩的污点,这就是他们在这里的奖赏吧,勤工部不仅有钱赚,还可以中饱私囊,比我们这样出去找工作来的轻松。”
我说:“甩棍我带出来了。”
志坤说:“今天不用。”
我问:“那今天干嘛?”
志坤说:“找人,找女人。”
我问:“找女人干嘛?”
志坤故弄玄虚,说:“等下你就知道了。”
我说:“别卖关子,快说。”
志坤说:“跟我来就知道了。”
志坤不说,我也不想再问,把甩棍放在他的抽屉里,两人一齐走出宿舍,来到宿舍楼下,外面一个女孩打招呼说:“志坤,在这里。”
眼前这个女孩我也认识,她叫真真,是志坤的高中同学,志坤说:“走,去奶茶店说。”
志坤带着我们,走进奶茶店,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志坤问真真:“要吃什么?”
真真摇头,说:“不用了,来杯珍珠奶茶!”
志坤说:“这么客气,你这样我可不敢拜托你事情。”
真真说:“真的不用了,你刚才打手机我,我刚在食堂吃饭,已经吃饱了,下次再让你请我吃饭。”
志坤说:“那好,我去点奶茶。”
她坐在旁边,盯着我的奇葩发型,让我不禁耳赤,火辣火辣的,为了让对方转移注意力,我问:“志坤有跟你说我们的事情吗?”
真真点头,说:“嗯,我知道。”
志坤端过来三杯奶茶,先递给真真,再拿给我,坐下来,吸了口奶茶,说:“这次回去,我和朋友打算包车,想问你想不想包车。”
真真说:“可以呀,我刚才在手机里面已经答应你了。”
志坤说:“其实,我还有一个忙,希望你能帮助我们一下。”
真真似乎猜出志坤的想法,说:“你想让我帮你拉一些客源?”
志坤点头,说:“回家的大巴,你也知道,要六十个人才可以,至于价钱,一定比车站买的要便宜三十块,当然,没有保险。”
真真小嘴咬着吸管,允吸奶茶,说:“可以啦,不过我只能叫要好的几个,大概五六个人的样子!”
听到真真的话,我心想,女人的杀伤力就是大,我认识几个朋友,都说了一个遍,跟我买车票的也就两个,这还磨破的嘴皮才争取的来的两个,她想都不想,就能给我们几天的努力,真是没法比。
真真似乎想起来什么,说:“我介绍你们一个人,如果有她帮助,你们基本就可以包一辆车。”
我有点不敢相信,问:“真的?”
真真点点头,信心满满说:“真的。”
志坤说:“那可真要谢谢你。”
真真说:“谢什么,你高中可是有帮过我。”
奶茶很快见底,黑色的珍珠沉淀,真真站起来说:“她现在去市区,要很晚才回来,明天我再带她来见你。”
志坤说:“那好,明天我等你手机。”
目送真真离开,我和志坤走出奶茶店,走去食堂吃饭,路上,我问志坤:“你高中的时候帮过她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志坤说:“没有,一点小事。”
我问:“什么事?”
志坤说:“她高中住外宿,和别的女孩吵架,那女孩打手机叫她男朋友过去,恰巧她男朋友是我朋友,我跟我朋友一起过去,然后发现真真是我们班的,我就帮了她。”
吃完油水少的可怜的饭,已经是六点多了,来到他宿舍,志坤拿出一张纸条,说:“这里是我们那里来这里学校读书的人,一共五百多人,我找了一些离我们村比较近的,一共两百多人,这些人就是我们晚上要找的人。”
我看了一行下来的名单,他们的手机,QQ,住宿的地方,记载的一清二楚,真想不到,平时很懒的他,会将这些名单弄的如此详细,看来这名单已经整理了有一段时间,我说:“走吧,希望能叫个四五十个。”
志坤说:“甩棍记得拿,毕竟我们做这个,已经和别的包车杠上,我们现在是在他们嘴上抢肉,打架可能是难免的。”
学校宿舍有八栋,典型现代建筑,不像坐落在旁边的邻校,传统中国风格,可以当做风景来观赏,这里一栋宿舍有八层,一层有十四间屋子,一间屋子可以住六人,一栋下来,可以住六百多人,这对大学来说,正常的不能再正常,我和志坤将甩棍放进衣袖,按照名单的宿舍号,我们来到1106号宿舍,我示意志坤敲门,志坤扣扣扣礼貌性的敲了三下门,里面传来声音,问:“谁啊?”
我说:“林志彬在吗?”
宿舍没有打开,而是隐隐约约传来声音:“不在。”
志坤说:“还不如直接联系他们。”
我说:“亲力亲为,比较有诚意。”
我和志坤继续找下间房,结果还是不理想,这人说自己已经买车票了。
连续几次敲门,都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志坤说:“会不会我们的外表吓到人家,看他们见我们的样,很是害怕我们。”
我说:“有可能,都怪那婊、子。”
敲开下扇门,志坤说:“请问,刘燕铭在吗?”
开门的那个人转头,叫:“刘燕铭,有人找你。”
戴着耳麦,正在玩游戏的刘燕铭摘下耳麦,转过头,看到我们,说:“先等下。”
我和志坤走进他的宿舍,宿舍烟雾弥漫,有点像雾霾,宿舍六人,个个右手游戏,左手夹烟,眼睛死瞪屏幕,鼻嘴吐雾。
这就是大多数的人的大学生活,如果说大学什么长进最快,不是你的知识,也不是你的素质,最有可能就是你的陋习,像把你放在显微镜下,无限放大或滋养你的陋习,大学,就是有钱学生的堕落地,没钱学生的天堂,总之,在大学,妞可以有,鸡可以有,床上的嘎嘎叫可以有,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刘燕铭摘下耳麦,问:“什么事?”
志坤从兜里拿出两根烟,先递给刘燕铭,说:“就是我和我朋友订了一辆大巴,大家都是泉港的,我是想问你定不定车票?”
刘燕铭点燃烟,吐着白雾,问:“多少?”
志坤说:“一百!”
刘燕铭说:“那可以,我定,钱现在给吗?”
我笑说:“现在给,你不怕我们跑了,我们手机号码留给你,到时车子来的时候你联系你。”
刘燕铭说:“好!”
走出宿舍,我拿出笔,在刘燕铭的名字后面,重重勾上一笔,说:“一个了,走,下一间!”
没想到,下一间就遇到同村的,没聊两句,就已经答应要搭车。
一个晚上,我和志坤从1号公寓扫到2号公寓最后一层,已经十一点多,但收获还真不赖,招揽了三十个人,这样,再加上其他没去的几栋楼,凑一车根本不是问题,事情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困难。
志坤说:“如果能凑一百二十人,可以有叫两辆车。”
我说:“哪有这么容易。”
志坤说:“那看情况吧,一车就能赚差不多两千,比我们打工一个月还要多。”
我说:“那也只有一次,又不是天天都能那样。”
志坤摸了摸肚子,说:“辛苦了一个晚上,也该好好犒劳一下肚子。”
我说:“正有此意。”
两人刚走出公寓宿舍,该来的还是来了,六个人拦住我们的去路,我想甩棍该派上用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