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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回忆,伤痛,甜蜜

走出机场,傅宇行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身边拖着行李箱的人们一个一个的与他擦肩而过。他摘下脸上的墨镜,漆黑的双眸透露精光,颀长的身材搭配上简单的黑色风衣,格外惹人注目。他抬头仰望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似乎放松很多。

A市,这个放逐了他很多年的城市,曾经带走了他最爱的,最爱他的人,在这里他饱尝伤痛的滋味。如今的回归,只不过是为了带走他心心念念了13年的挚爱,同时也要让曾经伤害过他的人知道什么是地狱,什么是绝望。

回到这里,傅宇行并没有回到傅家,而是直接提着行李到了A市最豪华的Martin酒店。对傅宇行而言,现在的傅家远比不上一个陌生冰冷的酒店能带给他更多的温暖。

夜晚的A市,依旧灯火通明,望去尽是满眼的繁华。傅宇行端着高脚杯,杯子里的红酒随着他的动作,一下又一下的撞击着杯壁。抬手,轻啜一口红酒,傅宇行冷笑一声,心里想道:A市发展得似乎不错。

傅宇行走出酒店,黑色的风衣被风吹的高高扬起,整个人冷冽得让人难以接近。他拦下一辆出租车,把地点告诉司机后,便拿出手机拨通尚在伦敦的张涵的电话。

“华信公司的收购案准备得怎么样了?”电话刚接通,张涵便听到老板傅宇行的声音传了过来。赶忙停下手上的动作,回答道“Boss放心,明天就会完成最后的交接。”

“好,辛苦你了。”张涵第一次听到Boss的夸奖,眉开眼笑着刚想说“不辛苦不辛苦”几个字时,就被傅宇行的一句话打回了原形。

“完成之后马上到A市!”

张涵还未回过神来,傅宇行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不愧是Boss的风格,霸气,简单。纵然如此,张涵还是对着那“滴滴“的声音,哭丧着脸回道“是……Boss”

看着车窗外不断闪过的建筑,景物,往事一件件的平铺在傅宇行的眼前。

那一年,他15岁,正是需要阳光滋润的年龄,但是那一年他的人生却是阴云密布,让人喘不过气来。

那年的12月,A市下着很大的雪。傅宇行抱着新买的篮球推开家门,步履轻快地走到2楼。当他经过母亲卧室的时候,从里面传出暧昧的声音。当他推开门,看见一向温柔优雅的母亲叶倩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下忘情的呻吟,尖叫时,傅宇行的头脑一片空白。他静静的关上门,站在门外听着里面发出的所有声音。傅宇行的手指紧紧抓着篮球,脑海中一遍一遍的回忆着叶倩那张动情,忘我的神情。

后来的一切,在傅宇行的记忆里有些模糊,有些混乱。因为他不愿想起,但是所有的一切都会执意地闯进他的脑海。一件件,一幕幕,不停地闪过。每当想到这些,傅宇行都会头痛欲裂。

那天,他看见父亲盛怒的面容,母亲一言不发,额角的鲜血从上而下流过眼睛鼻子,一滴一滴的往下滑落。后来,当父亲威胁母亲要让那个男人死的无声无息的时候,母亲平静的脸庞开始出现裂痕,她面无表情的恳求父亲放过那个男人。傅宇行站在旁边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突然他很想笑,嘲笑他那可悲的人生。

“当年,是你强迫了我,拿我的亲人威胁我,不然我会生下这个不道德的生命吗?不然我会一天天的忍受着恶心的感觉对流着肮脏血液的人表现温柔吗?”母亲声音很轻柔,但傅宇行却觉得如遭雷击,全身冰凉。

他僵硬的盯着母亲的眼睛,试图从中看出她是否是在开玩笑。可是除了冰冷羞耻外就只有狠戾。他的亲生母亲因为他的存在而感到羞耻,这让傅宇行觉得情何以堪。

那天下午,叶倩当着傅宇行的面,一字一句的揭露着父亲傅云天往昔做过的一切。傅宇行震惊于一向温文的父亲竟然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曾经,竟然为了得到叶倩,让她的家族毁于一旦,趁着叶倩酒醉,**了她,而他就是这样羞耻的来到世间。

他不敢相信,害怕再听到更让他害怕震惊的事情,所以他不顾一切的跑了出去。

可是当他在第二天早晨回到家里时,傅宇行彻底的被现实所打败。叶倩在那天晚上服了很多的安眠药,她在留下的遗书中写着,她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很苦,很累。她说,她不想再看见傅宇行和傅云天,可是她无力离开,只能选择这样的方式来解脱自己,可是即使是死亡,她也要让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一辈子痛苦,包括她的亲生儿子傅宇行。

傅宇行在父亲傅云天的带领下去看了叶倩的最后一面,叶倩面容平静,纤细的手指聚拢成拳,向傅宇行昭示着她的怨恨和痛苦。

“为什么会死呢!和你有关吧……”傅宇行哑着嗓子开口说道,昨天在雪中待了很久,如今生病也不奇怪。

“这是她的命。忘记她吧,忘记她是你的母亲。我会帮你再找一个更好的妈妈。”傅云天的话再次刺痛了傅宇行的心。

“傅董,在你眼里,妻子可以随便就换一个。那儿子呢,是不是也可以。”

“傅宇行,你记住,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养尊处优的傅家大少爷。这个贱女人带给我的伤痛,我会一点一点加诸在你的身上。”傅云天的声音愤怒而压抑,可是傅宇行却不觉得害怕,带着嘲笑的目光,看了一眼叶倩,继而转头盯着傅云天的眼睛看了许久。然后毅然转身离去,孤傲的背影带着一股决然与狠戾。

从那天开始,傅宇行失去了母亲,失去了父亲,一夕之间竟变成的令人唾弃的孤儿。

后来,当傅宇行看着傅云天搂着一个又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进入他与叶倩的卧室时,他的心更多的是麻木,没有痛楚,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一丝丝的波澜。

也许正是这份平静,让傅云天觉得害怕,所以每次看到傅宇行的淡然自若时,他都会随手拿起身旁的东西,用力的砸向傅宇行,而他并不闪躲。一声不响的承受着一切,再痛再难,他有的只是漠然。

叶倩的死,抑或是叶倩临死前的眼神,或是她的那封遗书,抽去了傅宇行对生活所有的热情和期许。以后的每一天,傅宇行都承受着父亲对母亲的报复,从一开始的电话机到高尔夫球棍,一次次,傅宇行都熬了过来。

最严重的一次,傅宇行被他从二楼推了下来。当他醒过来时,傅云天满脸愧疚的对他道歉,诉说自己当时的愤怒与失控,他向傅宇行承诺说以后再也不会打他。听到这些话时,傅宇行依旧一言不发,只是暗自冷笑。

果不其然,过了几天之后,当佣人无意间拿出叶倩生前穿过的一件衣服时,傅云天手中端着的酒杯,狠狠砸向傅宇行的背部。他依旧不为所动,当所有的狂风暴雨结束之后,傅宇行骑着自行车享受着这难得宁静放松的一刻。

那时,他正读初三,却不像其他的学生一般每日步履匆匆。他逃课,打扮的奇怪,深沉。他认识了很多校外的小混混,他开始和他们在一起飙车,泡酒吧。他过得浑浑噩噩,没有目标,没有激情。

那一年,他认识了一个叫做丁馨的女孩,她透明如水,她沉静温婉,他让傅宇行长久暴躁麻木的内心变得平静,清新。虽然只有11岁,可是丁馨的气质却如天生的一般。她身材消瘦,喜欢静静的微笑,眼睛里闪烁着善良的光芒。

傅宇行很久之前就听别人说过丁家这个聪慧听话的小公主。所以当丁馨在那场虚伪的慈善晚会上,对他露出真诚的微笑时,傅宇行觉得这个冬天似乎不是那么的冷了。他静静的看着比他矮了一个头的丁馨,拿着洁白的手绢轻轻擦拭他手上的蛋糕。那时傅宇行觉得,真的有一种人,只是静静的看着就会觉得温暖无比。他告诉自己,他喜欢丁馨指尖的温度,喜欢她身边环绕着的香气,喜欢她平静的气息。

一直到17岁,傅宇行告诉傅云天,他想出国。傅云天没有拒绝,只是深深地看了他很久很久。帮他安排了学校,住的地方。没有人明白为什么傅宇行突然想出国,傅云天更是不清楚,或者是根本不想清楚,他搂着新娶的妻子,哄着妻子带来的女儿,唯独对亲生的儿子冷若冰霜。

傅宇行抬头看着远处的道路,回想起那年他跟在丁馨的身后看她一步步向前走回家的情景。她在前,他在后,他跟着她的脚印,他无声浅笑,她浑然不知。

因为往昔的回忆,傅宇行的嘴角一直上扬着,一改往日的冷酷。

丁馨,以后我会牵着你的手。他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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