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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尸魔肆虐山神庙

“师父,前方似乎有座山神庙,今晚便在那里安歇吧!”

“也好,荒山野岭之中想必也没有什么人家可以借宿。”

暮色沉沉之中,一个十三四岁左右的清秀道童蹦蹦跳跳奔向山腰处的一座破败山神庙,后面不紧不慢跟着一个白毛老道,正是张元师徒二人。当今天下已然纷乱无比,百年朽木终于在无数蛀虫的助力下酝酿出一场燎原大火,无论是哪方获胜,受苦的终究还是百姓。张元亲眼目睹了乱世中人命贱如草的凄惨景象,自问绝难坐视不理,便决定一边修炼一边云游天下,尽量以自身微薄法力拯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还可以顺便寻找歪脖大仙蒋俊杰的下落。

“哇!好脏!也不知有多久没人来过啦!”庄鹏程轻轻推开木门,却只听“咯吱”一声响,整扇门竟裂成好几块跌落于地,激起一阵灰尘。

“嗯,程儿,你去捡些柴火来,这里交给为师来清理吧。”张元走进这座山神庙,略一扫视,只见其中杂草丛生,蛛网密布,大殿正中的山神像也拦腰断成两截歪倒在地上,四处铺满了白蒙蒙的灰尘,好似有几百年没人来过一般。

“是!师父……哎哟!”庄鹏程一边东张西望一边跑动,冷不防被脚下一物绊倒,忍不住痛呼出声。

“你这孩子……平日里总跟你说出门在外要当心些,须知野外多有蛇蝎毒虫之属,若被咬中也有些麻烦!”张元轻叹一声,连连摇头。

“咦?师父!师父!快来看!这里有个人倒在地上!”庄鹏程龇牙咧嘴爬起来,大眼睛猛地眨巴几下,当即指着地上高声疾呼道。

“大呼小叫做什么?一惊一乍的,修道之人要心如止水,不骄不躁……”张元一边嘀嘀咕咕一边慢条斯理地挪动脚步,待走近徒弟身边一瞧,地上果真躺了个人,倒让他吃了一惊。这人两鬓苍苍,看似年逾花甲,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度,只是面色灰败,嘴角带血,已然身受重伤。他身上所披的一件蓝色道袍波光流转,竟能隔绝主人气息,颇为神妙,以至于张元方才也未能发现。

“哼!既然已经落在你们手里,还不动手更待何时?咳咳……”蓝袍老道见张元走近,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之色,勉强提气涩声道。

“道友何出此言?”张元闻言一愣,问道。

“莫非你们不是尸魔双煞派来杀我的?”蓝袍老道上下打量了几眼张元,又瞥了一眼庄鹏程,仍有些半信半疑。

“我师徒二人只是偶然路过此处,未曾听闻什么尸魔双煞。倒是道友身受重伤,若不嫌弃,贫道这里有些自炼的丹药……”张元取出平日存放丹药的葫芦,拔出塞子,倒出几粒黑油透亮的丹药,顿时异香扑鼻,满室芬芳。蓝袍老道接过丹药,嗅了嗅,顿觉神清气爽,四肢酥麻,心知这定是极为难得的疗伤圣品,急忙坐起身道了声谢。待得他服下丹药运功化纳,不消片刻,伤势果然大为好转,佩服之余更是对张元大为感激。

“在下尸魔教教主百度,多亏道友搭救,来日定当报答!”百度道人拱手深施一礼。

“贫道玄天派白骨,今日不过举手之劳而已,道友无须挂怀。”张元亦拱手回礼道,正欲详细询问其受伤缘由,却忽然感应到一股死气袭来。

“不好!他们追来了!道友与此事无关,还是速速离开为妙!”百度道人面色大变,心知追兵临门,不愿连累于他有恩的张元,只得催促张元师徒二人尽速离去,自家便欲起身御敌。

“哦呵呵呵呵呵呵!夫君,捉迷藏的游戏人家也玩儿腻了,不如今日便把事情都了结了吧!”

“嘿嘿嘿嘿!娘子莫急!百度老匹夫还不快老老实实把《尸魔真经》交出来!咱们念在同门一场的情分还可给你留个全尸,若不然,嘿嘿……正好把你这老骨头喂了某家的宝贝!”

“住口!你们这对奸夫****!老夫宁可毁去真经也不会让尔等得逞!”百度道人戟指怒目道,张元顺他所指看去,只见山神庙门口施施然走进一对男女。那女的穿一件大红九龙夺珠道袍,躯体肥胖似酒坛,面目浮肿如娄猪,偏偏喜欢矫揉造作,故作扭捏女儿态,见者无不反胃。男的则披了件惨绿万蛆附骨道袍,躯体瘦削似竹竿,面目猥琐如艾豭,张嘴说话便散发出一股恶臭来,令闻者欲呕。这两人形貌奇特,站在一起倒也珠联璧合,算得上天造地设的一对,令张元也不禁暗自称奇。

“哦?想不到师兄到了这般境地还能找到帮手,真是令小妹佩服不已呀!呵呵……”红袍女子眯着一双被肥肉挤得只剩条缝的眼睛略一扫视张元,掩嘴娇笑道。

“哼!没用的老骨头找来的帮手果然也是个老骨头,只怕不消某家动手他也能被阵风给吹散架!倒是省了动手的工夫!”绿袍男子斜睨了一下张元,面露不屑地撇嘴道。

“贫道白骨,不知两位怎么称呼?”张元也不动怒,只是悠然一笑,拱手施礼道。

“哎哟哟!这世上居然有不知道咱们尸魔双煞大名的吗?夫君!奴家不依啦!”红袍女子闻言,犹如抽风一般左右摇荡,嗲声嗲气地向那绿袍男子撒娇道。

“娘子消消气!这般老匹夫能有什么见识?”绿袍男子安抚婴儿般轻拍那红袍女子肉嘟嘟的后背,脸上一派柔情似水,使出浑身解数左哄右哄,不知说了多少让人甜得发腻的话才令那女子冷静下来。

“丢人现眼的东西!呸!”百度道人对这二人如此肉麻之举虽非初见,仍感深恶痛绝,怒骂之余便是一口带血浓痰吐在地上。

“老匹夫胡言乱语什么?!活得不耐烦啦?!”绿袍男子勃然大怒道。

“猪婆龙冯一和附骨蛆李靖的大名威震天下,我老人家哪敢胡说啊!哼哼……”百度道人冷笑道,一边指着尸魔双煞一边对张元解释:“道友你看,那红袍肥婆便是人称猪婆龙的冯一,而那绿袍竹竿则是附骨蛆李靖,此二人均是我尸魔教败类,只怪我管教无方,没有早日清理门户!”

“放屁!!老东西真不想活了?!”附骨蛆李靖怒不可遏地一挥手,一道青冥鬼气携带刺骨寒潮扑向百度道人。张元担心百度道人重伤之下难以抵御,手一抖,磷火荧光鞭破空而至将这股鬼气击散,却不料这股真劲散而不灭,竟粘附在鞭身,欲侵蚀内部。

“道友当心!这厮的寒尸冥气最擅吞噬他人真元,一旦沾上便极难去除!”百度道人见张元替他挡了攻击,心中暗暗感激,怕他不知附骨蛆李靖的手段,忙高声提醒。

“师兄有这闲工夫担心别人倒不如也担心一下自家吧!呵呵……师妹的赤尸神焰还需要师兄多多指点一下才行啊!”猪婆龙冯一盈盈一笑,伸出又肥又短的手指凌空一点,指尖瞬时爆出一团暗紫火焰激射向百度道人。张元正欲替百度道人抵挡,却发现这股火焰已经被一道幽蓝光幕挡住,估计这是百度道人那件蓝色道袍护主,略略放心之余便转而全力催运磷火荧光鞭驱除那股青冥鬼气。百度道人刚才特意提醒,想必这股怪异真气确有几分难缠,故而张元亦不敢大意,出乎意料的是,磷火荧光鞭得了张元真气灌注,碧光大盛,竟将寒尸冥气一举吞噬。张元略一思忖,自己这磷火荧光鞭是以尸气为养分,那寒尸冥气定然是以尸气凝炼而成,岂不正受克制?

“老家伙敢多管闲事?!今日便将尔等一锅端!”附骨蛆李靖怒喝道,双掌运劲,寒尸冥气缭绕盘旋,隐约传来啾啾鬼声,诡异绝伦。猪婆龙冯一亦全力催运赤尸神焰,暗紫火焰腾腾燃烧,化为一头火龙横空咆哮,声威赫赫。这夫妻二人内劲迥然相反,一冰一烈,谁料相互配合之下却威力陡增,两股真元纠缠盘旋,凝聚成十几枚鸡蛋大小黑色圆球,散发出强烈死亡气息。张元怕百度道人的法袍抵挡不住,大袖一挥,血河兵王幡化为一道血光飞出,旋即扩散为一团血雾罩住己方三人,这件法宝攻防一体,此时祭出极合时宜。

“师兄,尝尝我夫妻二人新炼成的尸魔化骨神雷滋味如何?”猪婆龙冯一嫣然一笑,肥如猪腿的手臂一挥,悬浮空中的十几枚尸魔化骨神雷呼啸而下。轰然巨响中,本已腐朽破烂多年,开了好几处天窗的山神庙总算寿终正寝,化为一片瓦砾。

“哈哈哈哈哈!知道咱们的厉害了吧!这就是违抗咱们尸魔双煞的下场!”附骨蛆李靖捧腹大笑,前仰后合,甚是夸张。

“哎呀!夫君!不好!下手这么狠的话……那《尸魔真经》该不会被炸成灰了吧?”猪婆龙冯一忽然一跺脚,扭头向笑得抽筋的附骨蛆李靖问道。

“这……这……应该不会吧……《尸魔真经》是以万年僵尸皮于九阴之地沉浸百年,后又经我尸魔教历代祖师以自身精血绘制符箓,辛苦祭炼千年之久的传承之宝,哪有这般容易就毁去!嗯……所以……应该不会的……”附骨蛆李靖眉头紧皱,嘴上连道不要紧,心中却颇有几分后悔。对这部《尸魔真经》他们夫妻二人图谋已久,好不容易趁百度道人与敌人火拼之后重伤未愈的机会落井下石,若是眼看将要得手之际却因自家不小心而毁去的话,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咦?夫君你瞧!他们好像还活着!”猪婆龙冯一眨了眨眼,指着山神庙的废墟惊呼道。只见烟尘渐渐散去,张元三人在血雾笼罩下丝毫未损,倒是有好几枚尸魔化骨神雷犹如被蛛网捕获的蚊虫一般粘在血雾上兀自颤动,欲爆而不能,黑色光芒闪烁不停,却是越发黯淡,最终被血雾吞噬。对这诡异无比的血雾,不单尸魔双煞惊疑不定,百度道人也似乎略有所思。

“哼!老匹夫果真是硬骨头,这样居然也没能把他炸死!也好,就交给某家的宝贝来啃一啃!看看他有多硬!”附骨蛆李靖狞笑着扔出一枚手掌大小的玄铁兵符,这枚兵符色泽黝黑,看上去像是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狰狞鬼头,一经祭出便自鬼口中喷出阵阵黑烟,落地便化作几百具僵尸。

“这尸魔兵符还是老夫当年亲手祭炼给你们防身之用,如今尔等竟有脸用这法宝来杀我?!”百度道人一见附骨蛆李靖祭出这件法宝,赫然怒道。

“少给我来这套!当年谷歌老鬼本就偏心,又被你花言巧语所骗才将掌教宝座传于你!论资质,论才干,我哪一点比不上你?!你这老匹夫拿一块破铜烂铁就想换我的掌教位子,倒真会做好买卖!!”附骨蛆李靖冷笑道。

“哎呀呀,师兄一向待我们夫妻二人不薄,且又功力深厚,如今以身饲魔,炼成的尸魔兵定然威力不俗!当足以为我等防身之用了!嘻嘻!”猪婆龙冯一掩嘴嗤笑道。言谈之间那数百具僵尸已将张元等人团团包围,百度道人虽然得了张元所赠丹药之助,但毕竟伤势太重,难以大肆运用法力,纵使心中再怎么愤愤不平也是无可奈何,只得强咽下这口气。张元见这阵仗却不禁笑了,若是别的手段倒也罢了,偏偏他也是这炼尸行家,血河兵王幡更是这类法宝中算得上绝顶的。

这群僵尸生前都是修行之士,被祭炼成尸魔兵之后,与普通僵尸大不相同,行动灵活,一如常人,只是神志有些不清,整日昏昏噩噩,受尸魔兵符制约。附骨蛆李靖一捏法诀,数百尸魔兵便嗷嗷直叫扑上前,双爪狂挥乱舞,若非被血河兵王幡所化血雾挡住,恐怕早已把张元等人当糖醋排骨嚼吃果腹了。张元也不慌张,他这血河兵王幡里还有三千多头血魅阴兵呢,哪怕这区区几百头尸魔兵。若是那附骨蛆李靖能再把这些尸魔兵祭炼得更为高明一些,张元或许还有几分忌惮,自家的血魅阴兵虽然是新炼不久,但威力不俗,绝不会输给这些尸魔兵。

尸魔双煞正自洋洋得意,等着看好戏,却不料那血雾忽然发出凄厉惨嚎,滚滚翻腾,无数血污缠身的鬼魅飘荡而出,死气席卷天地,犹如地府招魂,恐怖至极。二人一见这等声势,饶是混迹江湖多年也不禁相顾骇然。未及反应,自家辛苦祭炼多年的数百头尸魔兵便被数千头血魅阴兵狂嚼乱啃一阵,连渣都不剩了,那枚尸魔兵符也咔喳一声裂成碎块掉落于地。

“师兄!我错了!都是这死鬼哄骗我的,看在师父的份上您就饶我一条狗命吧!”猪婆龙冯一眼珠子一转,忽然跪倒在地哭喊道。

“贼婆娘胡说八道什么?!某家还没输呢!呃!你……你……”附骨蛆李靖见自家娘子如此没骨气,正待怒骂,却冷不防被一柄黑色匕首贯穿丹田,凶手自然是他平生最爱。

“你这死鬼!整天在外面鬼混,勾引那些狂蜂浪蝶,以为老娘不知道吗?那CD万花楼的老鸨花娘你竟然也能看上,等你死后老娘便去把她也给做掉!叫你们做个同命鸳鸯!”猪婆龙冯一狞笑道,把匕首狠狠地搅动了一下,痛得附骨蛆李靖鬼哭狼嚎。丹田气海乃真气之源头,修炼之根本,未修成元神者一旦受损,轻则真气四散,功力尽废,重则难逃殒命之厄。附骨蛆李靖不曾防备,竟被自家娘子的尸魔化骨刀贯穿丹田,惊怒交加,奈何要害被制,伤口被尸毒侵蚀逐渐溃烂,心知今日难免一死。

“贼婆娘!我死也要拉你一起!!尸魔解体大法!!”附骨蛆李靖强忍剧痛运转尸魔教秘法,天地元气忽然汇聚而来,强行灌入他的躯体。受此刺激,他精神一振,猛然伸手紧紧抱住猪婆龙冯一,任其如杀猪般挣扎嚎叫也不松开。不旋踵,只听得一声轰然巨响,夫妻二人被暴乱的天地元气炸成了满地碎肉,再也不分彼此。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世间固然有真情挚爱,但如尸魔双煞一般的只怕也为数不少,笑乎?叹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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