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停顿了一会，左晟心知他尚有吩咐，不敢就离去，过了一会，他带着沙哑道：“孩子……找个安宁地方，好好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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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床边，观看小侍女给她拭身，出神。
前后共八杖，杖子在暗黄裸背上，咬出细细破口，泌出丝丝血迹。比较起来，鲜红血丝倒不明显，全因底下交错、凹凸不平，布满整块裸背的疤痕，非常触目惊心，任何人，乍见这可怕的疤痕，皆会忽略了上头细如蚕丝的血痕。
致命的伤，曾经见骨，会留下这种伤口，一点都不叫人不意外。
那天他凝聚一把怒火，只想着要宣泄，没有细看，自她贬到废园以来，首次，他再见这伤口……依旧触目惊心……然而，却不会比它初创时，夹着脓血的时候坏。
那种时候都过去了，如今，再狰狞的疤记，他也不过微拢眉梢，淡淡看着思眴给她拭擦。半晌，她身上血迹全去，思眴拎起丹药瓶子，他伸出手，思眴犹豫了一下，瓶子交至他手中，他道：“你下去罢。”
倒出粉末，轻轻撒上伤口……伤口破皮不多，倒是清晰可见大大的淤青，是杖子打得重造成。
心中抽紧……
不重，哪里打得下孩子？
复杂、矛盾，打她掌心，毫不犹豫……然而，或许是对上回她重伤印象太深刻，如果能选择，他不想打她……不想打她的……
事前嘱咐行刑侍卫放轻力道，有他的话，侍卫打得战战兢兢，不敢造次。刑杖本来是皮开肉绽的，珂粟木私用侍女动刑，已经是皮开肉绽，何况是侍卫等粗犷男人动手？现今仅仅淤青，想是侍卫只出了三成力道，若无他叮咛，后果不堪设想。
他看了很久，渐觉疲惫，被子轻轻拉至她腰际，自己也躺平，贴着她额边，轻吻。
柔软的唇，虽是刚经历落子失血，唇瓣带着苍白，但熟悉的气息，莫名的心安……
轻轻拢了下她的发，带着说不出的心疼……
她想要孩子？
要是，以后她都乖乖的，再过个一年半载养好身子，他会让她养一个……一个儿子也好，女儿也好……到时再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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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三天了，她就像重伤之时，憔悴、苍白的沉睡。
他眯眼：“白塑，她还要睡多久？”潜意识想到她重伤那时，昏迷不醒了很久，久到他曾经焦躁的以为，她会一直沉睡下去。
此时的他，一样烦躁。
“王，一般人失血过多，昏迷个一两天，是常有的事。”
一两天？他眯眼，提醒道：“已经第三天了。”
“姑娘重伤初愈，再经此创，多个几天，也是难免的，不过……”他搭着脉停顿了一会，“姑娘脉象平稳，只是弱了点，并无大碍……依白塑看来，姑娘最迟明天即可苏醒。”
明天？
挑起眉，心怀不信……她重伤之时，白塑的三天之说，没有一次是准的。轻柔抚摸她的柔丝，心中复杂的，谴责的话，莫名没法出口。
半晌，没说什么，撵走白塑，令侍女开了酒，一碗、一碗喝了起来。
喝酒，就像想要麻醉心里深处，某种莫名的东西，某种，他认为令他胸中郁闷，须要舒畅的东西。
一碗接一碗，喝了七八分酒意，靠在床头上，慢慢卷玩她凌乱、柔细的发。
“侬汶……”
他突然觉得，声音里带着略微的哽咽，腹中的酒，灼热的在腹中翻腾。灼热，凝聚在眼眶中，滚烫得，他气息也艰难起来……
艰难……
……
或许，其实，他不是这么的冷血，或许，他也有自己的深刻疼痛……他自己不知道，说不出来，不明白……更不会有人知道……没有人会知道……
灼热、翻腾的情绪中，突然，他又问自己，不打孩子，能怎样？
然后，灼热，在顷刻间，沉入冰冷的汪洋……熄灭了。
……
冷汗，从鼻尖淌下，呼出一口气，微湿的眼角中，她依旧酣睡。
这回，伤势很轻，和重伤时候比起来，是天和地的差别，主要是落子伤了元气，她半侧身半斜向后躺着，也无大碍。
凝视她良久……
“侬汶……”
下意识，摸向她平坦的腹，来回的摸……没了孩子，一切恢复原样了，是不是？
良久……他忽而感到手下的肌肤轻轻抖动，他停住了……下一刻，他更轻、带着撩拨般抚摸，试探……是不是醒了？
半晌，她没有动，带着疑惑的视线移到她脸上，正好见她脸上多了两行湿气，从眼角没入发鬓。
泪？
她哭？
这一刹那，他觉得，有股气顶着他的胸处，莫名的郁闷。说不出话……动不了……就这样瞪着那两行，如同细丝般，源源不断的水。
为什么动不了？
应该要阻止她……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