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久久说不出话,脑凝固了,迟钝的,没法思考。
“怎么,舍不下你王妃的位子?”他尖酸嘲讽。
“你不是不知道,我活不了多久呀……”她沙哑。
“多久都无所谓。活一天,我们就一天,活一年,我们就一年,一辈子,我们就一辈子。”
又是这样。
惊心动魄的誓言,他说得像再普通不过的事。
蜜苼芬再次说不出话。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棚笋拉着她走,外城的门就在眼前,蜜苼芬心里忽然就痛了起来。剧痛……痛彻心扉……
就这样离开吗?
真的要离开他吗?
一股强烈情绪涌上,她突然像疯了般挣扎,“不!我不走!我不要离开这里!”自己都不觉泪流了满脸,“不!求求你,不要带我走,我不要离开……”
不要逼她……谁都不要逼她离开他……
这一失控,去留答案已经很明显。
原来,她心里一个等待被摒弃的命运,更胜于渴望着被爱。
他使她完整了,但是,他还不足以使她放弃‘他’。
很久,蜜苼芬才发觉棚笋的脸色,就像死了般青灰。
她手足无措,内心无限懊悔……怪她。再爱那个人,她也不该罔顾爱她的人。她伤害了他,“棚笋……”
“我听说了。”他忽然偏离话题。
“他逼你从很高的山坡跳下来……芬,”他阴沉的眼里,有许多压抑的情绪,“他不是普通人,你想过没有?你留在这里,不是死于毒发,却会死在他手里。”
不是鑫夲逼她。
蜜苼芬没有解释,“我知道。”
她轻轻的回应,就像叹息。
“好!那我就留下来,等着看你的下场。”
尖酸刻薄的话,蜜苼芬自动将它翻译了——他说,要留下来陪她,到最后一刻。
他抬手,擦去她残留的泪迹,“既然决定留下,去看看闹市吧。”扣着手腕的铁铐,适时改成五指交缠握着,往回走。
“棚笋,我是说如果,我只是说如果……”
“如果什么?”
“如果……我熬过那关,待春节过了,我们就回去吧。”
如果她活下来,留下只是给鑫夲添困扰,她除了离开也别无它途,而离开,她肯定是回捷梵都,跟棚笋结伴也挺好。这么说,他也不至于太难过吧?
棚笋一脸惊喜。“一言为定。”五指扣紧了她。
刚刚是下坡,阶梯再长都没事,蜜苼芬这时看回去,差点晕过去——她跟残废只有一线之差的脚,怎么走回上去。
棚笋像是很明白她的难处,他主动道:“我来背你。”
蜜苼芬不禁想,这人究竟在暗地观察了她多久?
棚笋正作势要背蜜苼芬,蜜苼芬还在犹豫,突地,背后一冰冷声音煞了出来:“放下她。”
她惊愕倒退一步,要不是棚笋紧扣的五指,她已经失足滚下阶梯。
“十八王爷,别来无恙?”
棚笋淡淡的招呼,蜜苼芬瞪着那慢条斯理绕出来的绝美俊颜,心中疑问重重。没有一个理由够得成,这人出现在这里的理由,除非他要逮捕棚笋……
她突然万分着急对棚笋喊道:“棚笋,你快逃呀!”
她很着急,可是棚笋没有动。
棚笋笑道:“想从十八王爷眼皮底下逃走?芬,我还没那个能耐。不过,想必,十八王爷很明白穷寇莫追的道理。”
“不。”鑫夲也笑得很漂亮,但蜜苼芬总觉得他眼里藏了什么,令她下意识闪避。“我只知道斩草除根。”
“你快逃呀!”
她又顾着催棚笋,但当她另五指被另一只五指扣着,她可以说,从头上毛到脚底去了。
什么状况……谁来告诉她,现在什么状况?
一边掌粗糙瘦削,一边掌厚实,一边掌微湿的冰凉,一边掌热得像是要冒出一团火……是要她作比较,好交出心得报告吗?
如果,形势不是令人喘不过气,她会因为从未握过的那只手,而心跳紊乱……现在心跳紊乱纯粹因为,这两人气势都很惊人。
鑫夲,应该说是强势的。
棚笋,可以说是待拼命的阴狠。他向来都是不轻易败下阵的毒蛇,她知道。
两只手,她该甩哪一只?
她有种感觉,一触即发的局势,就在等她甩这下……
“棚笋,你快走!”她几乎是哀求了。
她不甩,他自己走可不可以?
“她叫你走。”鑫夲笑得很灿烂,但眼里没几分笑意。
棚笋看向她,她认真透过眸子表达她的哀求,两人四目相对,这么一下,忽然她被扯着往后,落入后面人的臂弯里,与此同时,棚笋也放开了手。
我等你。
他的口唇说三个字,她看得清楚,脑里混乱的,没法理会贴得那么近,朝思暮想的气息。然后,一下天旋地转,气息贴得很近,两片柔软霸气贴上她的唇。
很久,她朦胧回过神,棚笋已经走了,而她喘息看着面前,一向嬉皮笑脸的脸,此刻绷紧得哪里还有半点平时嬉闹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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