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錬竺。”
錬竺,在龙番古语意思是——天空的鹰。
太子錬竺,全龙番无人不晓,可全龙番不只有太子叫錬竺。
是同名吧?在场所有人都同一念。
“你叫思…思什么来着?”老太太转向侬汶。
侬汶没有笨到直报名字——侬汶加上錬竺,再加上驻入小镇守护的百来人,谁还猜不到真相?
“思眴。”
借了人家的名,思眴应该不会跟她计较。她故意忽略儿子疑惑的打量。
老太太板着脸训道:“思眴,我看你斯斯文文的懂进退,才答应留下你们俩母子。才第一天跟船打鱼,你就给我闹乱子?亏我先前还替你说了不少好话,你这让我老脸往哪搁?”
錬竺道:“打人是我,不关我母…母亲的事。”
“闭嘴!”老太太一喝,眉头皱得就跟脸上皱纹一样多。她看起来很不喜欢錬竺,她斥责道:“没规没矩,我没准你说话你敢说话?”
侬汶打主意求情,没料一老一小飞快吵了起来。
“嘴巴长我脸上,说话要你准了?”
“没规矩!哪来你不懂的规矩的小孩……”
“我母亲生的。”
“你……你……”
“那大胡子不是你生的?还不是一样没开化,随便动粗……”
大胡子哪里是老太太之子,原来老太太生性高傲,寻常人家看不上眼,守着祖业终身未嫁,渔业是家业之一,大胡子是她手下船长。
她听錬竺直率一说,直觉侮辱了清白名声,还不气得七孔生烟?
“来人呀!给我重重掌这小子的嘴!!”
**********
天下无敌的小霸王被重惩了。
看他又红又肿的脸,被打得有点无力的小脖子,侬汶整个心揪了起来,无法确定这是不是她要的了。
他一擦唇角的血,没有了锐气,却无比的冷静,他问:“打完了?”
倔强小脸,看似很疲惫。
座上老太太傲凌道:“从今天起,你得好好学习规矩,敏氻,他就交给你,看他还有点力气,就让他上山给我背石头,至于你——思眴,还是照样跟船。”
**********
小牙齿脱了两根,小鼻子还有血迹。
侬汶敢说,有个人不会饶了今天在场的所有人。
可其实,她才是罪魁祸首,在场如果有一人知道錬竺的身份,必定吓破胆。未来的龙番王,是他们远不可及的王,他们动手虐打了他,丝毫没有怜悯他只是八岁孩童……
是她将儿子推入困境,是她促成眼下局面。
待要管教,心中又无比的不忍——
这就是天下父母心。
烛火燃尽,黑暗里,小石头忽然低道:“母后,你不要难过……錬竺……錬竺会保护你。”
泪流了下来,一滴、两滴……
她是多么残忍的母亲。
无眠的夜,这么的一个夜,她注定无法入睡。
许久后,小石头忽然又道:“父王说的任何话,錬竺只当他气话……”
他顿了顿,侬汶如坠迷雾里,却听他续道——
“父王不会不要錬竺,父王说过,錬竺是他的命,錬竺相信他。”
小小的,孩童般纯稚的声音,却有无以动摇的坚定,就像他的本色——一块硬邦邦小石头。
“錬竺相信父王。”
她张着嘴,哑着,这一刻,她竟无法说出任何谎言。
“母后也要相信父王,不要怀疑父王……父王很爱我们。”
**********
“王后。”
房里坐的是粗布寻常妇人,伏跪不起的是粗布精壮大汉。
“王后,他是太子!”声音满满的着急。
“……”妇人按着额头。
地上的人,等了又等,没等到妇人只字片语,终于咬牙道:“王后若是一意孤行,木樨只能如实禀告王。”
侬汶垂眼看向地上的人,脸上像是深深疑惑,她喃喃问他:“木樨,我错了么?”
“王后!”木樨恨恨低吼,“他是太子!他是太子呀!他是万金之躯!就是千错万错,王后再想管教他……也不能……也不能任人打骂呀!”
那些人是什么东西?!
他被勒令不许靠近母子俩,事后才惊见太子被打,这是要命的事!别说龙番王,就是他也恨不得碎尸万段那些人!
他们还让他苦役!
他看他满身伤,脚步阑珊背着大石头,差点没恨得自刎!是他木樨失职!他实在无法理解无动于衷的王后,究竟存什么心。
她叹了口气,想到昨夜的小錬竺,她的心揪得很痛。
“木樨,我不会再让那些人动他了。”她道,作了决定。
“谁再动他,我绝不轻饶。”她会亮出自己身份,“不过……让他背背石头也好,磨一磨他的耐性,练一练他的毅力,他会更出色。”
錬竺,一个月后,母后带你看红河水阵,带你到爷爷昔日小屋。
**********
“母后,你冷不冷?”
小石头用许多干草堆在他母后身上,他知道他母后最怕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