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芷然坐在餐厅内,一手托着腮帮子,另一只手在雪白的亚麻桌布上打着圈圈。每隔一小段时间,她就向入口处瞥一眼。直到珍妮探头探脑地出现在入口处,她伸长了右手左右挥动着。珍妮看到了熟悉的笑脸,也跟随着挥动起了右手,并笑着向她走去。
“等久了吧?”珍妮拖过椅子坐下,问道。
“没有,我也刚到不久。来看看要吃些什么?”言芷然说着,将菜单递到珍妮面前。
“不用了,我不挑食,你看着办吧。”珍妮将菜单向言芷然推去。
今天的珍妮和平时那个她有一些不同,是哪不同呢?言芷然手举着菜单观察着她,好一会儿她才发现。“珍妮,你换发型了?这上发型…”
“是的,和你的一样。”珍妮将脸颊上的一缕褐色头发撩到耳朵后面,羞涩地笑道:“其实我是故意照着你的发型剪的。”
“为什么?”言芷然好奇地伸长了脖子。
“其实,其实是这样的。”珍妮从包里拿出一本白皮书,放在餐桌上,推到言芷然面前。双手不自然地放在双膝上揉搓着。“当我知道你是一个作家后,就到书店将你所有的作品全买回了家。直到今早我终于全部看完了,但直到此刻我还沉浸在你的小说中。你的第一部小说是在你13岁时发行的吧,”珍妮微微抖动着双肩,声音变得有点颤动,“我想,我想,”她抬起头,用放着光双眼盯着言芷然,“我也想成为一个能感动别人的作家。”说完这句话后,她喘息着,好像这些话用尽了她所有的勇气。
看着言芷然只是笑着,没有回答,她胆怯地说道:“果然我太过嚣张了,才看了几本小说就大言不惭的说要成为一位像你那样成功的作家。”
言芷然将餐桌上的书拿起来,用无比坚定的眼神看着她,“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写出比这还要优秀十倍的故事。”
“言芷然小姐,”珍妮感激的双眼泛红,“谢谢你。”
“不,我只不过是说出事实而已。你现在这样是对的,在写作前可以多看一些其他作家的书,找到你适合的写作风格,刚开始写时可以照着写。等文字运用熟练了,再慢慢开始写出自己的风格。”言芷然就她的经验向珍妮侃侃而谈起来,“当然了,你可以扩大你的阅读范围,不管是哪类型的书籍都应该看一些,说不定以后在你的创作中能用上你所掌握的知识。这些只是我个人的一些小经验,你可以试试。”
“嗯,我一定会照做的。”珍妮认真地听着,本来试图作些笔记的,但又怕被言芷然笑话,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过她还是从包里拿出了一只黑色油画笔,将它递给了言芷然。“帮我签个名吧,就当是对我的鼓励。”
言芷然不好意思的接过笔,在书上写下了一小段鼓励的话语,然后将书带笔递还了给珍妮。珍妮开心地接过,小心翼翼地放回了包内。
“如果你有空的话,可以来我家,我家里有各个种类的藏书。应该足够你看一段时间的。”
“真的吗?太好了!不过会不会太打扰你了。”珍妮说。
“这个,”言芷然现在有点恨自己那高速运动的嘴巴了,每次说完被人提醒才会想起帕斯。“呃,好像是有点。我们住的地方有点太远了吧,这样你往返会很费时的。”还好她扯谎的技术不错,“这样吧,我回去找些适合你的书,然后我们还像今天这样,约个对我们两人都相对近的地点见面,这样你看可以吗?”
“这样需要很好,不过就要麻烦你了。”珍妮迟疑地说道。
“怎么会呢,这样我们还能像今天这样经常吃个饭,去我家一定会让你挨饿的。就这样说定了。”言芷然说着重新将菜单递给了珍妮,“我对吃的东西实在没有研究,还是你来点吧。”
珍妮大咧咧的,也没听出言芷然话中另一层含义,不过还是接受了言芷然的好意。“嗯,好吧。”她接过菜单,边翻看着菜色,边说道:“要是我写了些什么,可以拿给你看吗,这样你可以给我一些建议。”
“当然了。”言芷然豪爽地应道。
吃过饭后,言芷然向珍妮询问了一些探病的礼节。珍妮建议她可以给病人买一束花,她觉得这个建议很好。和珍妮分别后,便直奔附近的花店。
这还是言芷然第一次到花店买花,看着色彩鲜艳品种繁多的花朵,脑袋却有些发晕。
“应该问珍妮探病要买什么花的,”她低着头,闻着门口的两盆玫瑰花,自语道。
“探病当然是要送康乃馨,象征着你对病人的祝福。不过,若是情人的话,玫瑰倒是不错的选择。”
一个陌生的声音传入言芷然的耳中,她抬起头,看到一个穿着打扮充满庞克风的女孩。她一头金色卷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脸上画着沉重的烟熏妆,使人看不出她原本的样貌。一对金色圆形大耳环,挂在两只耳垂上。白色的小背心外面套着一件紧身黑色牛皮夹克,脖子上挂满了夸张的项链。下半身穿着热辣的金属质感的短裙,网状紫色丝袜,配上一双尖头怪异的长筒靴子。一只手正在漫不经心的摆弄着手边的一朵玫瑰。
“康乃馨?是这个吗?”言芷然指着不远处的一盆花,问道。
“不对,那是月季。那些有着重厚花瓣的才是,”陌生女孩不满地撇了撇嘴。
“哦,”言芷然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立起身子向女孩笑道:“我对花朵不是很熟悉,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一定会出糗的。”
“没什么,你问花店的老板,他们也会告诉你的。只不过是我多嘴而已。”女孩侧身绕过言芷然,不打算继续理会她。走向店内,对着花店的一名中年妇女说:“给我一束黑色曼陀罗。”
中年妇女走向一盆黑色的花盆,从里面抽出几朵,熟练地包扎着。言芷然从未看过黑色的花朵,那些黑色曼陀罗看起来高贵而典雅,并且充满了神秘感。这让她不禁想起着了帕斯,高贵而神秘。
女孩付完钱后,捧着花走出了花店。经过言芷然身旁时,对着她轻轻颔首微笑,疾步离开。
言芷然看着女孩消失的背影,走向那盆黑色曼陀罗,“真美啊!”
“这花虽美,却不适合送人。”花店的中年妇女走到她旁边,轻声说道。
“为什么?”言芷然好奇地问道,她从不知道买花也有一门学问。
“不可预知的死亡和爱。无间的爱和复仇,凡间的无爱与无仇,被伤害的坚韧创痍的心灵和生的不归之路。”中年妇女用手指轻触着花瓣,继续说道:“这是黑色曼陀罗的花语。”
“凡间的无爱与无仇,被伤害的坚韧创痍的心灵和生的不归之路。不可预知的死亡和爱?”言芷然重复道,盯着曼陀罗看了放久,发问道:“她要将它们送给谁呢?”
“这个嘛,不好说。现在的女孩子们在想些什么,像我们这种上了年经的人,是无法理解的。只不过,她已经连续在我这买了两周的黑色曼陀罗了。”
“两周了。”言芷然转身望向不久前那女孩站的位置,似乎在相像着她拨弄玫瑰的样子,想要从她细微的动作中观察出什么。
“对了,听你们刚才的对话,你是要买康乃馨去探病吧。我帮你包一束吧。”中年妇女八卦完,继续做起了她的生意。
“嗯,好的,谢谢。”
中年妇女拿上剪刀走向康乃馨所放置的位置,看到言芷然仍然专注在黑色曼陀罗上,但说道:“看你这样,一定不知道它们除了有无法理解的花语外,还有一个神秘的传说。”
“传说?”言芷然感兴趣瞪大了眼睛,看着中年妇女。
“是啊,传说曼陀罗喜欢生长在没有人际的地方,那是一种被诅咒的花,没有一个找到曼陀罗花的人能够安然离开。而且据说,每一盆黑色曼陀罗花中都住着一个精灵,他们可以帮你实现心中的愿望。但是,他们也有交换条件,那就是人类的鲜血。只要用你自己的鲜血去浇灌那黑色妖娆的曼陀罗花,花中的精灵就会帮你实现心中的愿望。而且只能用鲜血浇灌,因为他们热爱这热烈而又致命的感觉。”中年妇女也用一种神秘的语调叙述着。
言芷然认真地听着,她看着那些美艳的黑色曼陀罗,不知道怎么的,她脑中出现了那个女孩用鲜血浇灌它们的画面。“嗜血精灵,呵呵。”要是以前她一定会说这一切都只是传说,毫无根据的传说,但她亲眼见过冥王,亲自到过地狱,现在家里还住着一个地狱的灵者。这些传说对于她来说,多少也增加了一些可信度。
“给你,”中年妇女打断了她的思绪,将包装好的一束康乃馨递到她面前,“一共是234块。”
“哦,”言芷然回过神来,接过花束。
当她走到店门口时,中年妇女大声的说道:“希望你的朋友早日康复。”
“谢谢。”她心不在焉地应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