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尔用手挠着后脑勺,然后假装不在意的干咳着傻笑了几声。可事实上,他连正眼都不敢望向言芷然,就算隔着健硕的胸腔也能感觉的到他心脏剧烈的撞击声。言芷然像他一样傻傻地干笑了两声,很快脸色便沉了下来,轻轻地,只是轻轻地说了声:“对不起!”
夏尔仍然在傻笑着,只是他的笑全都僵在脸上。“不,不需要道歉。其实我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回答了。”他终于别过头来,对着言芷然愧疚的脸笑笑,“其实我不想这么早就向你表白的。可欧仁妮却抢先替我说明了一切,我不希望我爱的人是通过他人口中得知这份爱意的。可是被她抢先了,我也只能不得不说了。而且…”
“而且?”
夏尔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笑道:“你不是说过吗,爱是不会被空间、时间,任何东西阻隔的。爱是自由的,即使你不爱我,我仍然有爱你的权力与资格。”
言芷然摇头道:“人们总是习惯用大道理去开导他人,但事实上,那些道理对于自身却毫无作用。我,我也只是一个会说大道理的人而以。夏尔,”她抬着泛红的目光看着他,“你不必!”
“哈哈…”夏尔用一贯开朗的声音笑道:“怎么,连朋友都不是了吗?”
“不,当然不是。我只是不想伤害你。你对我太好,我是真心地喜欢你的,只是——”言芷然满心的感激与愧疚,哽咽着停了下来。
夏尔伸手拂去她脸上的泪水,柔声道:“只是那不是爱!傻瓜,不爱就是不爱,谁说过朋友表白就一定不能拒绝的。是你给了我爱的感觉,让我尝到了初恋的果实。即使结局是苦涩的,过短却充满了美好与幸福。”他用双手将言芷然的脸捧向他,“我向你表白,并不是想结束这一段关系。相反,只有向你表白了,被你拒绝了,我才会真心死心,我才能放开这一份感情。你也希望我能重新振作,重新爱上另一个人吧。或许那需要一个月、一年,甚至更长的时间。但至少,我明确了对你的感情,你也明确对我的感情,让我知道受的伤在哪。呵,时间永远都会是最好的理疗师。记住,记住,”他用力托着言芷然泣不成声脸,一边不断替她擦拭着泪水,“记住,言芷然。我们的友谊还没有结束,我们友谊不会结束!我向你表白,就是要告诉你,从今以后你不用顾虑到我的感受。我们是朋友,朋友永远都会站在你这边,不问原由、不会妒忌,永远包容、永远支持你!”
“夏尔…”言芷然哇的一声扑进了夏尔的怀里。夏尔紧抱着她,用温柔的手掌顺着她的秀发直抚她的背。用最柔软的声音安抚着抽泣的言芷然。此情此景,言芷然更像是一个求爱被拒的人。夏尔也想像言芷然这样痛痛快快地发泄出来,但在爱人越软弱的时候,他就越是要坚强,即使这个爱人并不爱他。
当夏尔肩上的衬衫完全湿透时,言芷然终于止住了哭声。她抽抽嗒嗒地吸着鼻子,说道:“对不起,夏尔,毁了你一件衬衫。”
夏尔望了一眼湿嗒嗒的肩头,听着言芷然风马牛不相及的接话,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他轻拍着言芷然的脑袋笑道:“傻瓜,衣服脏了洗洗就好了,用得着这样一本正经的道歉吗?再说了,我刚刚不是说了,我们是朋友,我会永远包容、永远支持你的嘛。说对不起也太见外了吧!除非…”
“除非什么?”看着夏尔沉下来的脸,言芷然紧张地问道。
“除非你改变主意,因为哭坏我一件衬衫决定以身相许。嗯,那就是另一种说法啦!”
言芷然一把推开一脸坏笑的夏尔,骂道:“好啊,你捉弄我!”
夏尔支稳了身体,冲着她做了一个鬼脸,两人便相视大笑了起来。等到两人都笑的快岔气时,夏尔双手捧腹,慢悠悠地补了一句,“其实我早就想对你做个鬼脸了。”
言芷然用手乱掉眼角笑出的泪珠,好奇地问道:“为什么?既然想做,又为什么没做呢?”
夏尔抱怨道:“还不是为了在你面前保持着完美的形象。你知道吗,因为你神经大条、心地善良、见义勇为、敢作敢当、才华横溢、古灵精怪、反应迟钝。常常让我摸不着头脑、想不通、猜不明白,我早就想给你一个鬼脸了。”
听了夏尔几乎全是赞美的抱怨,言芷然再次眼眶模糊,为了保持住这份难得恢复的欢快气氛,她强忍着泪,笑着反击道:“你有过完美的形象吗?”
“什么?”夏尔假装动怒,跳起身来叫道:“我不是一直都很完美吗!”他故意做着夸张的动作,指手画脚地介绍着自己。“喂,我可是上市公司的老板耶。撇开身份不说,184的身高,配上健硕的身材与标准欧洲人立体、深邃的五官。还有这个迷倒万千少女的明朗笑容。最重要的是,我可是不到25岁的帅气、多金单身汉哦。你看,从各方面来看,我都堪称完美吧!”
“是啦,是啦,你很完美。”言芷然撅着嘴回道,夏尔停止了手舞足蹈,带着满意的笑脸重新坐到了言的身旁。“你很完美,你很优秀,你善解人意,你心思细腻,你温柔体贴。”言芷然真诚地夸赞着,声音再次哽咽。“正因为我了解你的完美、你的优秀、你的体贴,你对我的包容,你对我的一切一切的好。我才会这样心痛,心痛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我,却伤害了一个十全十美的你。”她深深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欧仁妮干练,琳娜热情。你拒绝了她们的爱,用此关怀照顾怯懦、胆小的我,我,我…”
夏尔再次将言芷然揽入怀中,用另一边干净的肩头迎住她的脸颊。“在我心中,你一点都不怯懦、胆小。你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人。不要再哭了,朋友是不会让朋友掉眼泪的。你是勇敢善良的女生,你应该得到你该有的幸福。”他握着言芷然的肩膀,命令道:“不准再哭了,再哭我的衬衫就真的没办法洗了。”
言芷然破涕为笑,轻捶夏尔的胸口嗔道:“还说呢,朋友?我们的友情可比一件衬衫来的贵吧!”
夏尔松开言芷然的肩膀,托起下巴,认真地思考起来。言芷然生气地用力接连捶了他三下,叫道:“有这么为难吗?喂,很好选择的吧!”
夏尔松开了紧皱的眉头,笑道:“好啦,逗你玩的。最多,你赔一件给我咯。”他扯了扯黏糊糊的衬衣,“这真的很贵的。”
言芷然“哼”了一声,环抱起双臂,挑眉道:“放心,一件衬衫我还是赔的起的。等新书的稿费发下来,我一定赔你。”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夏尔不依不挠道:“万一就算你发了钱,也和我说没发呢,那样我该谁说理去?”
“嗯嗯!”言芷然坏笑着眨了眨眼,“有这个可能哦。这话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她耸了耸肩,遗憾道:“没办法了,你只能认命自己交友不慎了。或许,你可以选择和我做一辈子的朋友,到我七老八十时,也许会良心发现,赔你这件衬衫。”
夏尔摆了摆手,摇头道:“没办法,看来我只能认命咯。”
言芷然拍手咯咯地笑着,夏尔也跟着她笑着,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这样互相调侃。夏尔想,也许自己做这样的决定是正确的。笑后,他漫不经心地问道:“已经很晚了,你的搭档去哪了?会回来吗?”
对于夏尔主动聊起帕斯言芷然感到很诧异,她给了夏尔一个不确定的眼神,随即回答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很棘手吧。”
“你很信任他?”
“嗯。如同信任你那般信任他。”言芷然不假思索地回道。
“那么他呢,他信任你吗?”
言芷然思考了半晌,不紧不慢地回道:“和你坦率真诚的性格相比,帕斯沉闷内敛许多。他从不会说关心的话语,做出明显关切的行为,他总是冷眼般像一个局外人。但他和你一样,只要我一有危险,他会毫不犹豫的出手相救。强大而可靠。有时我不禁会想,或许在他冷酷的外表下,仍然跳动着一颗炽热的心。”
看着言芷然说起帕斯不由泛上眼角的笑意与陶醉,夏尔的心不由地咯嗒一声。不忌妒,在他心里默念着。很快笑道:“看的出来,你很依赖他,而他同样十分关心你。”
言芷然点头回道:“是的,我很依赖他。同时,我也十分依赖你啊,朋友!”
夏尔回避开言芷然真诚炽热的眼神。夏尔清楚,她说的对自己的依赖是真心的,但那依赖同她对帕斯的依赖不同。他曾不止一次问过言芷然,这次他不会再问了,因为他明白那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顺着寒风他打了个冷战,从台阶上站了起来。背对着言芷然,说道:“夜深了,去休息吧。”说着便向外走去。
“夏尔!”言芷然高声叫了一声,他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只是依然热情地问了句,“怎么了?”
言芷然迟疑了一下,轻声问道:“假如,假如你即将和深受的女子死别,你会对她说些什么?”
夏尔没有问原由,只是由心地回道:“好好活下去,然后,忘了我!”
这是言芷然今晚第二次听到这句话,却是出自完全陌生的两个男人的口中。她抬起眼,冲着渐行渐远的夏尔的背叫道:“谢谢你!”夏尔再次停下,静静地站着。“明早起来,我们就只是单纯的朋友了。但至少,此刻记我真心的谢谢你。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曾经有个这样优秀的你,爱过这个一无是处的我!”
夏尔的背在颤抖着,但他回过身的脸却是带着笑的。他深深地凝望了一眼言芷然,就像那一眼将用尽他所有的爱以及整个灵魂。“既然如此,请允许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再次和你说一声。其实这才是我最初要和你说的,我爱你!”说完他大步向外走去,任由言芷然在他身后哭的撕心裂肺。当他拐进墙角时,停下了脚步,侧着脸对着泣不成声的言芷然说了句,“我一定会让人得到幸福的。”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