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清早,溪千夜正准备去主持军政大会,一出帐营便看到吴飞汉站在帐营门口,眼圈黑黑的,一副憔悴不堪的样子,似乎一夜都没有合眼。
看他欲言又止,溪千夜笑眯眯地安慰道:“昨晚我感应到了你的爆发力,看来,你的修为境界有了不小的进步,很好,继续努力,先给你一个总兵,等有了战功之后,武尉不是梦想,那个位置迟早会属于你。”
闻言,吴飞汉轻恩一声,木纳地点着头,不敢直接溪千夜的目光,就这样沉默着,心里头说不了的滋味。原本以为经过昨天的事之后,命运会对自己重新洗牌,结果等来的是宽容与信任。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没有如果!
吴飞汉屈膝下跪,声音低沉地说:“师傅,我对不起你……”
“呵呵,你师妹都已经是初阶宫宿帝了,你再看看你现在的修为,确实是对不起我。”溪千夜打断他的话,一把将他揪了起来,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嬉笑道:“男人!男人啊!别动不动眼红红,现在努力还来得及,以后给力点,我看好你。”
这家伙一向做事不过脑子,而且懒散惯了,天天就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如果是平时见面,他的马屁绝对会比涛涛江水还汹涌,口才特别好。但今天他变成了一只闷葫芦,显然把自己摆到了一个尴尬的位置。
溪千夜也不想成为他尴尬的病源,趁早离开他的离线范围,给他冷静的空间。
太阳已经升起,新的一天,将要决定远征军未来的命运。
溪千夜赶到军机阁时,莫江、韩紫青、秦若晴、管中书四个人都已经到齐,屠尘也在场。
“开始吧,今天讨论的问题,就是远征军独立与不独立的问题。”溪千夜在首座位置坐下来,目扫众人,静等发言。
一向行事果断的秦若晴首先站了起来,正义凛然地说:“通过这次事件,大人你已经被岚宫文列入必杀名单,属下认为这件事已经不用再讨论,坚决拥护独立主张!”
“我们都赞成独立!”
莫江、管中书、韩紫青三人异口同声地表态,似乎早已经商量好了一样。
他们拥护这样的决定,溪千夜一点也不觉得意外,这几个无法无天的家伙等的就是这一刻。而只顾着喝茶,闷声不响的屠尘看起来心事重重,似乎有异议。
溪千夜笑问:“屠爷,难道你不赞成兄弟我搞独立?”
“咳咳!我不是远征军的人,本来应该闭嘴的,不过,冲你这声屠爷,兄弟我就勉为其难地感慨一下吧。”屠尘站了起来,拿出一副事先准备好的大地图,招手把几个人都召集过来,一本正经地说:“现在不是独不独立的问题,是独立后,远征军怎么生存下去的问题。远征军一独立,岚宫文势必会调动各路大军进行讨伐,到时,除非军权党所掌控的军力全面响应,否则,远征军必死无疑。”
莫江颇为赞同地点头,追问道:“那你有什么高见?”
屠尘指着地图演示:“你们看,现在岚武帝国的兵力,除了远征军之外,成气候的主要有镇东、镇西、镇北三支诸侯大军,以及左崇岳的岚旗军、屠缘的后备军、古鸣川的御魔军,总共六路大军。其中,流玄舟的镇西军、离森的镇北军和左崇岳的岚旗军,这三路大军就是架在我们脖子上的利刃,而我们这边,屠缘是自家兄弟,这方面不成问题,但方兆同的镇东军和古鸣川的御魔军,未必会冒险站出来推翻皇权党,所以,目前的形势对我们并不是很有利。”
韩紫青道:“据我所知,现在左崇岳的岚旗军和屠缘的后备军已经联军,一起攻入了神武帝国境界,只要屠缘趁机牵制一下,岚旗军应该不可能掉头围剿我们远征军。我们只要先拿下西郡都,扫除流玄舟的镇西军,再挥师北上,直取幽州,应该有机会。”
秦若晴摇头道:“这样太危险,幽州还有十万护城禁军,那可都是精英啊,再说,离森的镇北军离幽州近,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支援幽州,如果我们就这样杀回去,后果不堪设想。”
“嗯,不能冒险,不打不会输,打了就一定要赢!推翻皇权,只有这一次机会!”溪千夜盯着地图看了一阵,道:“我现在最担心的事只有两件:公主和镇国公身陷幽州,必需先把他们接出来,还有被发配到西郡都当质子的韩剑,他是镇国公唯一的香火,在造反之前,也必需把他救出来。”
屠尘道:“公主和镇国公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国公大人早料到你会来横的,我这次来西麓,就是他的主意。他说,如果你决定了要独立,他会想办法把公主送出幽州城,但前提是,你在起事之前,必需先去说服方兆同和古鸣川,没有他们的支持,是拿不下幽州的。”
屠缘的后备军可以牵制左崇岳的岚旗军。
如果再有方兆同的镇东军和古鸣川的御魔军支持,则可以制衡离森的镇北军和流玄舟的镇西军,到时,远征军掉转矛头直取幽州,根本就不会有任何的障碍,幽州十万禁军,只有被蹂躏的份。
但能不能说服古鸣川和方兆同,溪千夜也没有多大的把握。
古鸣川那家伙是个中立者,不跟任何党派沾边,要他挥师入京攻打皇权党,恐怕需要一番口水。而方兆同虽然有偏向军权党的迹象,但那个家伙一直都比较保守,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或是被逼无奈,他是不可能会出兵造反的,说服他的难度系数比说服热血的古鸣川还要大得多。
可眼下的局势,溪千夜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就算是撞个头破血流,也得硬着头皮上。
“韩紫青,你的实力比较强,先想办法混入西郡都,把国公大人的长子韩剑救出来,具体营救方案,跟管副将商量。”
溪千夜曾让管中书按插了一支三千人的精英死士队潜伏在申字城,一方面监督后路军副将王重明,一方面防御毗邻的西都郡下黑手,到今天为止,那支死士队已经成功斩断了流玄舟伸向申字城的好几只黑手。如果有那支死士队协助,溪千夜相信,韩紫青应该可以完成这件艰巨的任务。
韩紫青也是信心十足的应承:“属下决定完成任务。”
“屠尘,你把消息带回幽州,就说我已经负伤,畏罪潜逃。你回幽州后,尽量争取到远征军的武将一职,然后领着远征军假装攻打神武帝国,先转移一下皇权党的视线,为救人争取时间,也为我争取一点时间,我好说服方兆同和古鸣川俩个人出兵。”这是溪千夜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在场各位都表示理解。
但是,让屠尘来领导远征军,莫江、管中书、秦若晴、韩紫青四人都表现出怀疑和顾虑。
屠尘似乎看出他们的心思,悲哀地摇头叹息:“伤心啊,我又不是以前那个残废,你们用不着用这种目光审视着我吧?远征军里没人会服我,我懂,但是,这好像只是你们大人的缓兵之计,等大业完成之后,我还给他,行吗?”
四人严厉地盯着他,无声中似乎在警告他:“你最好别忘了刚才说的话!否则,将来有你好看。”屠尘是何等聪明的人,一个眼神会能独到这几个家伙的心思,空有一空郁闷说不出。
“我相信他,你们也应该相信他!”
溪千夜郑重地吐出这句话,并不是为了给屠尘一个台阶,而是发自肺腑之言。如果后背不可设防,也许会天下的的人都不可信,但溪千夜愿意把自己的后背交给屠尘,只因兄弟之间的信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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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炎历815年1月17日,远征军最终确定了独立,但走的是缓兵之路。
就在十天之后,屠尘回到了幽州,溪千夜为追杀琴乐,与通天府府主空空妙相血战之后身受重伤,畏罪潜逃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岚武帝国。
知道真相的人,除了参加会议的几个人之外,就只有一个韩章颜,甚至连公主都不知道,急得公主天天泣不成声。她哭得越伤心,岚宫文也越相信这是一个事实,而另一方面,韩章颜也对皇权党表现出了无可奈何的妥协,表面上缓解了一下军、皇两党水火不相融的尴尬局面。
而在这风平浪静的表相背后,烽火正在慢慢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