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觉的凝视了几秒钟,我避开了最高的目光。
他也回过神来,继续和由里子讲着什么,梨香在旁边随声附和着,我全然没有听进去,心里乱乱的,好像有上千只蜜蜂同时嗡嗡的叫着。
盯着杯子里浮在果汁上的冰块,用吸管搅一搅,传出“哗啦啦”的轻微撞击着。
最高的叔叔,“梅雨庄”的房东,也就是我的房东先生,小畑宗二郎,五十几岁的胖胖老头,目前正在日本各地旅行,对于喜好拉面的他来说,扬言要吃面全国所有面店的面,写出一个关于所有拉面心得的书就是他的近期目标。因此,最高暂时接管了公寓管理员的工作,现在也住在“梅雨庄”。
晚上,大家纷纷散去,各走各的,我和最高自然而然就成了一起回家的最佳搭档了。
我心中跌宕起伏,最高,你是我的天使吗?我是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吗?十二年后的相遇为什么不能让我像以前一样,可以轻松地回应你的心了。
狭窄的小巷子里,路灯孤独的战成一排,有野猫从垃圾箱翻弄着寻找食物,有夫妻在自家屋里大声吵着架,有酒鬼跌跌撞撞的路过...
“小七,你今天怎么了?”我心里抽搐了一下,“没...没事啊。”
“哦?是嘛?今天你的感觉怪怪的,该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吧。”最高又要以他特有的方式嘲笑我,我不以为然,没有跟着他的思维模式走。
我问不出口,一直憋在心底,就这样慢慢忘掉就好,我怕,万一,再一次失望,是自己自作多情,是自己想的太多。
不知为什么,这段路变得那么漫长,我的高跟鞋“哒哒”的敲着地面,声音显得有些大。走着走着,我觉得有人在跟着我们,停下脚步,回头望去,路上除了手舞足蹈的那个醉鬼,没有别人了。
“怎么了吗?”最高看着我略显凝重的深情有些担心的问道,“我怎么觉得我们被跟踪了?”我虽然不是个精致的女人,但通常情况下,却将女人的第六感发挥的淋漓尽致。
我们又继续向前走了五十米,我还觉得不太对劲,回头张望。
突然,一道黑影从路等后面窜了出来,从我的眼前掠过,直逼最高。
“前...前辈,请...请收下,我...我的情书,我喜...喜欢...你。”咦?一个个子不高的女生,声音甜美,穿着一件相当短的超短裙,紧绷的T恤凸显着傲人的上围,一双玉脚踏着稍有高度的淡绿色高跟鞋,这大概就是所有喜欢动漫的男生迷恋的可爱类型吧。
听着女孩的告白,最高咬了一下嘴唇,望向我,被这么一看,我反而觉得内心“嘭”的一下窜出一团火,顿时将我烧了个遍。我连手都握紧了,腿也并在一起,生怕一放松,不自觉的抖动会将紧张的情绪出卖,。我似乎可以听到体内巨大的,有节奏的律动,心脏快要从胸腔蹦出。
最高不知是不是看出了我企图掩饰起来的表情,向女生微微一笑,还要表现的相当帅气,板着冷冰冰的脸,用大拇指外翻着指向我,“不好意思,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那女孩转头看了看我,很是吃惊,但出于礼貌没有表现的太明显,只是向我道了歉,变灰溜溜的跑掉了。我反而觉得抱歉,最高总是借用我的名义轰走自己不感兴趣的女生。
我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老板,你要是再盗用我的名义,我下次是要收费的。”
“有什么关系嘛,你又不吃亏的,反正又没有男朋友,即使有,我也会把他从你身边赶走。”最高摆出日本男人特有的大男子主义。
“那你没有机会表现了,因为我这辈子是不会交男朋友的。”我不理他,大步向前走。
他从后面跟上来,“没关系,我会等。”
等?要知道,等待一个人是寂寞的,和时间抗争,和自己抗争。多少人因为耐不住孤独,放弃了等待,又有多少人,相信了那个等待的誓言,换来的是无尽的失望。
我的心已经冻结了,从我割破自己的脉搏,从我看到自己的生命结束,从我重获新生,我便决定,我要一个人好好活下去,不被任何人所干扰,不被任何人所牵绊,感情上的事,没有过多的想法了,只要维持心中的正义,一个人,一直走到生命结束就好。
最高的事情总是会让我不自觉的心乱如麻,所以为了保持清醒,我只能对自己说,“NONONO”。
最高就住在我的隔壁,和他道了别,回到小小的房间里,洗漱完毕,关了灯,我便睡下了,梦里,挂着大大的月亮的深秋之海,我和最高在月光下的沙滩上争执,唯美的画面一下子被打破了。
“是不是因为青叶小姐很像,所以你想拉住我。因为...因为你没能拉住她的手,所以把我当做替身,当做候补,当做备胎。你想要青叶小姐当恋人,可是没有机会了,我出现了,所以可以稍稍填补一下心理的空白,我,其实什么都不是...”他狠狠地掰过我的脸,狠狠地亲了上去,我还没有来得及闭上眼睛,他所有的一切都像我迎面扑来,不知过了多久。时间是停止的...
睁开眼,竟然比闹钟还提前醒了一个小时。摸摸自己的嘴唇,过去了快一个月,那片灼热似乎一直停留在我的脑海里,无法退去。我一定是疯了,居然连梦里梦到的都是他。
打开手机,翻看今日早闻,猛然间看到一个图片,让我差点将手里的电话掉在被子上。
图片上,一个无头的年轻女尸,短裙,紧身体恤,她衣服也被撕扯,手脚被捆绑,据说是清晨从河里被打捞上来,经过家属认证,已经确定身份。
这个人,不是很像昨天的那个女孩吗?旁边的小字写着,冲田绿,东京人,某某大学大学一年级生。
我冲出房间,用力敲着最高的门,最高打开门,完全衣服没睡醒的状态,揉了揉头发,打了个哈气,伸了个懒腰,夸大的睡衣耷拉下来,露出一个肩膀。
“早上好啊,小七。”
“什么早上好啊”我把手机递到他面前。“你...你...你看看这个。”
他将脸伸过来,睡眼惺忪,瞪了瞪眼睛,抠了抠眼角,“不是吧,怎么会这样!”他看向我,表情惊讶,他的惊讶岂不是验证了我的设想。
他跑回房间,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一封褶皱的信,打开之后,信上用着可爱的字和符号表达着女孩对最高的爱慕之情,害羞而真诚,读到最后,署名“冲田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