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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结丹(中)

凤丹仙城依着灵脉而建,方圆数万里,是散修盟第二大仙城,一年之中迎来上万筑基期散修前来结丹,每天都有二十多个结丹洞府传来结丹征兆,久居于此的修士见多不怪,也只有仙城之内的练气期喜童才会去关注。

一介散修,能够修炼到金丹期,已是仙缘深重,不敢说从此后在这方修仙界都能走得,却也有了资格开宗立派,建立一个小小仙门,虽不入流,也是说一不二;如若不然,凭着几百年寿元,重归故里开枝散叶,也能够成就一个修仙家族,留名后世。

故此,散修盟对于新晋升的金丹修士都会派人祝贺一番,但从结丹洞府传出成丹预兆一直到顺利结丹,中间过程少则几天,多则数月,更何况还有结丹不成的事例比比皆是,这等浪费时间的任务,散修盟之内鲜有金丹修士愿意接下,去祝贺新晋升的同阶修士。既然金丹修士不去,任务自然落在了筑基期弟子身上,世代演变下来,最终形成由称为喜童的练气初期少年担任重任,守在结丹洞府门口讨喜的奇特风俗。等那闭关修士出来,除了封赏若干灵石之外,还要在一众喜童之中各挑选一名男、女少年,作为记名弟子,这记名弟子也只是一个名头,并非一定要真的收入门下,无非让这些练气期弟子沾点喜气,激励向道之心,也不枉等候一场。

子凡所在极品结丹洞府,排序第五十八号,也是目前唯一被租用的一座极品结丹洞府,自从洞府之外形成方圆十里的灵气漏斗之后,就引来了百来个练气期少年,一个个挑定地方,就地放上蒲团,布置起了散修盟专门发放的小阵法,手握灵石就地修炼起来,坐等这位前辈出关。能够用得起极品结丹洞府,身家定然不菲,到时的封赏自然也不会少,这百来个少年之中,不时有人睁开眼睛,打量一下天象。

整整三个月过去,灵气漏斗已经消融不见,却迟迟没有看到结丹成功之时天上出现的五彩祥云,难道这位前辈结丹失败了?五十八号极品洞府外面,散坐于地的少年们已经有人没有耐心,早早走了一半另寻他处。

再说洞府之内闭关之人,丹田之内无色灵湖融入九枚七阶妖丹后,变得浑浊不堪,整个灵湖变成乳白色,仍是不断旋转。子凡有预感,这灵湖澄清之时,就是成丹之日。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过去,灵湖仍是没有一点要澄清的意思,时间就这样悄悄流逝……

也不知道从哪个时候开始,子凡想起来了这些年的经历,或是狩取妖兽,或是炼制丹药,或是与人争斗,不一而足,一幕幕图象在脑海之中接连闪过,最后画面定格在了青龙沼泽猎杀七阶青角木蛟。一个念头不由自主地生起,同在一方世界,不管修士,还是妖兽,总是要彼此争斗,这修仙界到底有没有道义,道义又是什么,自己的道义又在哪里?一连串的问号,在心头响起,了凡不由得去寻找出种种答案,却没有一样能够令自己信服。

子凡所经历的,正是修士结丹之时必然会遇到的心劫。根据历代修士体会,成丹越是迅速,心劫越是轻微,故此那些天灵根、地灵根修士结丹之时心劫几乎没有威胁,但其他修士的心劫却要厉害的多,结丹不能成功,也都是陨落在这一步上,子凡丹田之内迟迟不能将灵湖转换成金丹,遇到的心劫自然也是超出常人许多,当然心劫越是厉害,磨炼过后道心也越是坚定。

造物玄妙。修仙求道,这道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却最是深奥,相伴着修士修炼终生,即使飞升灵界,飞升仙界,也没能找到确定的答案,每位修士进阶之时,只不过得了眼前风景,稍稍心安而已。子凡在结丹瓶颈上,给自己提出了一个看似无解的问题,为此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整整三个月过去,这三个月来,他穷尽所能,无时无刻不忘给自己找到一个答案,来平息心中的困惑,这些年所有阅读过的修仙典籍,接触过的修士言行,甚至从三岁开始在父亲开办的私塾所学的俗世经典,一一浮上心头。只见他身坐洞府之中,纹丝不动,好象变得与这方世界没有一点联系。

由于子凡结丹过程的暂时中止,聚灵阵中的灵雾没有了去向,不断凝结成灵液滴落下来。也许是巧合,也许是必然,其中一滴灵液顺着脸颊滑过脖颈流了下来,沉迷心劫之中的子凡,凭着仅存的一丝清明,感觉到了胸口传来一点清凉。忽然想起来,胸口紧身存放的是一张淡金色纸片,正是父亲交给的祖传之物,自从第一次离开家门之后,就一直随身携带,往后习惯了也就没有放在储物袋中。

这纸片上面写的文字,至今仍是历历在目:

立身不求无患,身无患则贪欲必生。

处世不求无难,世无难则骄奢必起。

究心不求无障,心无障则所学躐等。

行道不求无魔,道无魔则誓愿不坚。

……

子凡开始不由自主地在意识中不断读诵起来,犹如佛子念诵经文般重复一次、两次、三次……

有一天,子凡念诵到了“究心不求无障”,忽觉得心头一片清凉。这文字写得很是明白,心念去了还来,自己何必一定要去执着找到一个答案,只要境界到了,见识高了,自然会有新的答案,也许人世间的相残,也是一种天道呢。

随着渡过心劫,丹田之内,两大灵湖渐渐停止了旋动,融入九枚七阶妖丹的灵湖,微不可查的多了一丝透明,一个时辰之后,整个灵湖终于又恢复如初,变得澄清。

闭关以来第八个月,子凡终于恢复了一度中止的结丹过程。洞府之内形成的灵雾如同被无形引力吸引,冲向聚灵阵之内的子凡,更有那地下灵脉到处喷涌出灵气,整个洞府之内已经完全看不清楚。

在五十八号洞府外面,一男一女两位练气三层少年仍然还守在外面,这两人分别叫做甘墨、秋娴,至于其他喜童,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走得不知去向,甘墨和秋娴其实也没有这么看好洞府之内的前辈,只是转过念来,他们已经是现场最后两人,只得安心修炼,坐等一年之期到来。甘墨和秋娴本是寻常人家孩子,因身怀灵气,自幼被一位筑基散修就被带到了凤丹仙城,测试之后发现两人都是四灵根,不受各大仙门待见,遂在这凤丹仙城修炼,无奈月前那位筑基散修寿元耗尽,留下两人无依无靠,就投身散修盟做了一对喜童,打发时日,如今两人都是十三岁,练气三层修为。眼下这个讨喜正是他们俩第一个任务,只顾着修炼,一转眼就成为垫底。

散修盟规定,在结丹洞府之前,最后必须留有一男一女两位喜童;就算闭关修士陨落在内,也要守到一年之后才能离开,只有留到一年之后的讨喜童子,才能由散修盟代发每人一千中品灵石封赏,当然中途去而复返的讨喜童子不在此列,谁叫你没有眼光呢。对于练气期初期的弟子,一年收获一千中品灵石已经是不少收入,争奈平日里新晋升的金丹修士出手阔绰,封赏从来就没有少于两百中品灵石,一年下来总会多于一千中品灵石,这些喜童当然懂得趋利避害,从而养成了讨喜童子“见风使舵”的习惯。

一个时辰之后,子凡体内透明灵湖正中间出现了一粒极细微的圆点,正是凝成了第一点金丹颗粒。万事开头难,很快第二点、第三点金丹颗粒纷纷形成……

一天之后,整个透明灵湖缩小了一半,灵湖之内的金丹也刚好形成了一个半球状;又一天过去,丹田之内已经没了透明灵湖去向,取而代之是一颗圆滑滑的金丹,散发着浓浓的灵力,一般修士结成的金丹只有樱桃般大小,子凡这枚金丹却足足大了六倍,这是因为进阶之前法力总量就六倍同阶的缘故。

“墨哥,你看天上有五彩祥云,这位前辈终于成功了!”

“娴妹,这片五彩祥云比起往常所见,足足大了六倍,看来这位前辈本领不小呢。”

无须赘述,两天之后,丹田之内又结成了一枚佛丹,与先前的金丹一般大小,一黄一白两枚金丹,甚是惹眼。紧接着,五枚莲元剑由原先的小珠子晋升成了与金丹一般大小的大珠子,冰、风、雷玄莲子个头也长到了鸡蛋般大小。

“墨哥,怎么又有一片五彩祥云,难道这位前辈又结了一次金丹?”

“应该是这样,不过前辈的事,我们还是少议论。”

子凡选择这处坐落在凤丹仙城西南角的极品洞府,两次结丹除了洞门前这两位喜童知晓外,并无其他修士注意到。同时所在洞府毗邻着另外四座极品洞府,四座极品洞府地下的灵脉,源源不断地输往第五十八号洞府,这五府极品洞府的灵气供应,当初就被子凡预谋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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