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飞瀚正了正容色,对着群臣说:“各位爱卿,有何要奏?”
“皇上,南明山山火为患灾情严重,附近村民死伤无数,臣恳请皇上下旨赈灾救民。”丞相卓翼城上前一步,跪倒在地。
听闻此言墨飞瀚看了看户部侍郎张添:“卿家有何看法。”
张添上前一步,跪倒在地:“禀皇上,近年来河堤奔溃,水灾为患导致农作物失收,皇上于前年开始下令减税,以及去年修理河堤拨金万两,而今正是国库空虚之时,恐怕难以维持灾民生活所需了。”
闻言墨飞瀚点了点头,沉吟半响后说:“那是否有特定用途,但是作用不大的工程?”
“有,禾丰县别宫目前正在兴建初期,只用了三分之一的银两,是目前空余最大的银子。”吏部尚书颜襄林说着。
“那暂时停工吧。”墨飞瀚心中有些苦恼,把所有的情绪都收藏在心中,面无表情的说着。
国舅爷华宁先听着脸色变了变,上前一步说:“皇上,禾丰县是、、、”
“皇上英明,此工程无关重要,灾民迫切的等待赈济,而今这般为之,待灾情平复,税收回升再行兴建别宫也未尝不可。”此时卓翼城打断了华宁先,先行一步表达出了自己的意见,眼睛看向华宁先,眼见他脸色青红交替,久久无言。
“此事就此决定。”墨飞瀚当然也知道华宁先想要说的是什么,禾丰县的别院是前年答应送给慧妃当她的个人行宫的,经过一段时间的勘测,一段时间的规划,一段时间的材料准备,才刚开始要动工,就被喊停了,对于华宁先来说,他肯定是想要护着自己妹妹的。
听到墨飞瀚的话已经落实,华宁先脚步退了退,没有再说话了。
“还有何要事?”墨飞瀚问着,文武百官一个个上前启奏,说着边关要事,说着民众利益,说着开春后的科举,这些问题都一一解决了之后已经到了正午时分了。
当最后一个人启奏后,所有的人都沉默了下来,没有在提出任何问题了。
“朕打算晋封罗家罗三千为郡主,众爱卿有何意见?”此时的墨飞瀚把这三天一直想着的问题提了出来。
自从那天晚上后,他就一直想着如何把能把千儿留着,但是对于她既不能用强,也不能服软,他深切的明白,按照她的性格,是没有办法控制她做任何事情的,思前想后最终他想到了给她晋封,只有这样皇家的郡主婚配才会变得不自由,这是国事,就算罗三千再不愿意也不可能违背了,抗旨不尊就不是一个人的事情了。
提出此言后,众人神色不一,半响没有吭声。
“有何不妥?”墨飞瀚神色严峻,眼睛顺着左边为首的丞相一个个看下去,又从右边的末尾一个个看上来,对着群臣施以压力。
“这事不符合规矩。”礼部司徒风站出来,看着墨飞瀚,眼神无畏。
墨飞瀚低着头,看了看桌上的奏折,低声问:“破坏了那条规矩?”
此言一出,众人默然,真要说这破坏了那条规矩,他们还真列不出来,但是就是感觉不符合规矩。
“我不同意!”墨飞诚此时走了出来,看向高台上的墨飞瀚,眼神冰冷不已,脸色发白额头上还隐隐有青筋跳动。
听到了墨飞诚的话,礼部司徒风仿佛更加又把握了起来,走上殿前,拍了拍自己的衣衫,轻然跪下:“历来无此先例,望吾皇慎重考虑,罗三千既不是忠臣之后,又不是烈士之女,无官无职,风评不良,如此声名狼藉之女子,不能无故晋封。”
“闭嘴!”墨飞诚听到司徒风的话后,愤怒了起来,他喜欢着罗三千,所以他不愿意罗三千被封为郡主,也不愿意她以后作为自己的皇妹,但是他更看不得别人如此诋毁她。
感受到墨飞诚的怒火后,司徒风脸色发白,他看到墨飞诚直言不同意,心中还暗暗高兴了起来,以为他也是以为内罗三千的身份不好,所以不同意的,现在的他是怎么样都想不明白墨飞诚生气的理由了。
闻言墨飞瀚笑了笑:“罗三千并非忠良之后,但是为人处世何曾失礼半分,父母双亡是自己能选择的么?丈夫早逝,胎儿早亡,她自己乐意么?一个如此坚忍卓绝的女子,不能成为人中典范么?她有何过失?此等行为,如何算是声名狼藉?朕倒想知道,爱卿对于名声的定义!!”
墨飞瀚的话让群臣无话可说了,事实的确如此,罗三千风评不好,可是那里传来的不好,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好,也没有人想过。
“皇兄,求你收回成命。”墨飞诚心中抱着一线的希望,眼神中有着淡淡的忧伤,看向了墨飞瀚没有理由的坚持着自己的意见。
“给朕理由!”墨飞瀚装作不知情的问着他。
听到此言墨飞诚脸色一阵发白,是啊,为什么?能说因为喜欢她么?可是这样的罗三千真的能当自己的正妃么?不可能吧,就算他自己想,他的母后也不会同意的。
可是侧妃她愿意么?依她的性子,只会把她逼上绝路,她连自己的丈夫纳个小妾都不允许的人,会给自己当侧妃么?想到这一切,墨飞诚感到分外无力。
墨飞诚明白这段感情,无论是他还是她都知道不可能开花结果的,一直以来他都在骗自己,一切都还有可能,现在墨飞瀚的所作所为就是逼迫他面对现实,要与不要,再没有别的路了。
墨飞瀚看着墨飞诚面如死灰,双眼无神,心中也明白他此时的想法,同样的他也知道自己和他没两样,所以他才会用这种方法来困住她。
半响之后墨飞诚跪倒在地,说:“臣愿听从皇上的意思。”
这话刚落,墨飞瀚松了一口气,只要脸墨飞诚都同意了,其他的人根本无法拒绝。
渐渐地,大臣们看到墨飞诚也已经同意了,无奈之下也一同跪下了。
此刻的墨飞瀚看到所有的人都已经同意了,他心中却惴惴不安起来了,手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但是他还是感觉阵阵的发疼,也许是心理作用,他总感觉这事不会这么轻易了断的,她绝对不会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也不会愿意随意听从别人,墨飞瀚心中担忧不已,也许只有等到她真的同意了,他才能放下心来。
按捺下心中那份不安,墨飞瀚深深地吸了口气,站了起来,看着李公公说:“此事交给你了。退朝。”墨飞瀚说完没等别人反应,就转身离去了。
李公公跪倒在地,对着空荡荡的龙椅,态度谦恭的说:“奴才遵旨。”
一点点的人渐渐散去了,墨飞诚还跪在原地,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感觉身旁站了一个人,头微微的抬起,凤箫吟就站在他的跟前,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
“选择了的事情,就不要后悔吧,王爷,就算你跪倒天荒地老,事情也不会有半点回转的余地的,你又何必如此呢?”凤箫吟半蹲着身子,扶起了墨飞诚,头微微的摇了摇。
在凤箫吟的搀扶下,墨飞诚巍巍战战的站了起来,双腿已经微微发麻了:“阿吟,你觉得什么样感情才能相爱相知相守?”
说着他嘲讽的笑了笑,他终于还是放下了心中那个最重要的人,因为爱只能是爱,当感情和生活产生矛盾的时候,他自私自利的想要自保,心中以为此生最重要的人始终不及自己来得更重要。
“你心中只有定论不是么?哪怕罗家小姐再不适合你,你也不会去考虑凤萧然,这就是你的选择。得不到的,再爱也只能放弃,不爱的,再怎么轻易得到的,你也不会愿意要。跟着自己的心去吧。”凤箫吟说着,眼神一黯,这一切的话既是告诉他也是告诉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她也这般傻傻的呢?
听着凤箫吟的话他笑了笑,推开她的手,一步步的离去。
看着墨飞诚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殿前,凤箫吟挑了挑眉毛,对着空荡荡的大殿问:“你这般逼迫于他,就不怕他反咬你一口么?”
“如果怕,我还会做么?这只是一种试炼,人心总是难测的,只要他不后悔今天做的决定,他就不会反我。如果他当真无义那我也未必能有情了!”墨飞诚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站到了凤箫吟的身旁,眼睛中有着一种洞悉人心的味道。
“有的时候我真的怀疑,你到底有没有心?而且你所谓的爱又值几分几钱。”凤箫吟啧笑道,看了看他的手说:“这真的是她弄伤的?”
墨飞诚笑了笑,右手抚上了左手腕上还带着粉红色的伤疤:“你觉得呢?”
“有的时候感觉你真可怕。”凤箫吟淡淡的说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睛微微的眨了眨,长长的睫毛扇动着,配上一副瓜子脸,气质冷清却分外吸引人。
大殿上所有的人都已经散去了,就连凤箫吟都在说完这话后转身而去,墨飞瀚缓缓的走到龙椅前,摸着冰凉的椅身,他温婉的笑了笑:“这就算是我自己弄得,那也是我为了留下她而已,心,谁会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