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韵走到他身边的时候,永瑢已经完全冷静下来,还有太多事情需要做,他不能陪她在这大漠里疯狂。“我不需要你什么回馈,若你觉得陪在我身边仅仅是为了回馈我,那么,你可以离我远一些,我不想要。”他回头,冷冷的盯着她,神色决绝:“施舍的任何东西,对我而言都是侮辱,我想,我们至少还是知己,不该拿感情如此侮辱我。”
容韵愣愣的看着身侧的男人,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为什么听起来,错的似乎都是她?他的每一句话都说的太过无懈可击,她无从反驳。
顾彦歌拉着绵諾从外面回来,看见神色怪异的两个人,不由得低叹一声,仔细打量了一下容韵苍白的脸,转头对永瑢道:“还有需要告诉她的,一次性说完吧,等你走了,她也好在我这儿慢慢养伤。”
“不是我需要对她说什么,而是她想听什么,若是说了,也只是一味逃避,我就什么都不需要对她说。”永瑢扭头淡淡的看一眼容韵,声音冷静的有些残忍。
“说吧,能说的都说了。”容韵面无表情的站着,说话时冷漠的声音,让顾彦歌忍不住微微蹙眉,低头看了一眼绵諾,想了想温和道:“进屋玩会儿,我跟你阿玛说说话。”
绵諾看她一眼,眼里满满的都是好奇,但是,还是咬咬嘴唇进了帐篷。
容韵扭头静静的注视永瑢,眉心微蹙,连她也想不明白,为何才隔了一夜而已,变化竟如此之大,难道,连他这最后的堡垒,也要遗弃她,任由她独自去面对世间刀枪剑雨吗?
“傅家死保奎林,皇阿玛和傅家达成协议,亲下密旨,压下此事,放过奎林。”说起这个,永瑢似是一下子泄了气,太多太深的无能为力让他深觉失败,放低了声音道:“皇阿玛也知道你是假死,命你此生不得踏出回疆半步,和珅和我终生不得再入回疆。”
顾彦歌和容韵双双震惊的抬头,瞪大眼睛望着永瑢,难怪他忽然如此反常,原来竟是如此!好狠的乾隆皇帝,如此等于是彻底断绝了永瑢以及和珅跟容韵之间的一切纠缠,为了能够保住手下一员大臣,以及最得力的儿子,竟不惜如此逼他们。
“你……你刚才看的就是这个密旨?”容韵对于他的怒气,也能够谅解,蹙眉问:“他还说什么了?”
“若是你出回疆一步,我跟和珅必不能善终,若我们进回疆一步,便是你的死期。”永瑢低沉无力的说完,便转身走开,似乎再也不愿多说。
顾彦歌愣怔的站了一会儿,竟是神色复杂的叹了口气,对永瑢也深觉可惜。好容易,能够和喜爱的女子在一起了,却被这该死的圣旨隔开,要是他,只怕就不单单是发发脾气这么简单了,不得不说,大清江山在永瑢心里的地位,还是难以动摇的。
眼看永瑢快要走远,虽然明知他一定不会就这样离开,可是,容韵心里还是生出一阵阵的恐慌,这一去,此生只怕难再相见,不能见的不止是她,还有那个让她爱了两生恨了两世的人。
若是这一去,真的竟成了永别的话……容韵忽然快步跑过去,一把从后面抱住永瑢,将脸埋在他后背,死死咬着唇不说话。永瑢浑身一僵,脸上的表情隐忍而冷峻,半晌才回身将怀里微微颤抖的娇躯拥进怀里,低声道:“这样也好,终于能摆脱我们,带着绵諾在这里好好生活,开开心心的做你自己。”
容韵不说话,只是抱着他的力度很大,永瑢无奈的笑了笑,低唤她:“韵儿?”她不是这样轻易泄漏情绪的人,也极少如此脆弱,今日为何竟如此反常?
“我想待在你身边,怎么办?”容韵低低的说,带着淡淡的鼻音,让永瑢愈发的吃惊,把彼此紧贴的身体拉开一些,狐疑的看着她,仔细打量一番,才问:“你这里出了什么事?”
“我们才在一起,就得分开,我不想。”她不假思索毫不掩饰,很直白的说出自己心中所想,他一走,又剩下她一个人,这种日子过了十年了,她实在是不想再过,尤其是体会他全心全意的宠爱之后,她便愈发的贪恋那种全身心放松的感觉。
永瑢也是一愣,过了一会儿,低叹一声道:“放心,我会想办法说服皇阿玛。”
容韵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迟疑着沉吟片刻,才低声提议道:“你回去就说我身怀皇家子嗣,以此为由向皇上提出来回疆看我和孩子,只要行程绝对保密,想来皇上也不会那么无情。”
“你怀孕了?”永瑢忽然狂喜的问,一双黑眸充满兴奋喜悦的望着她。
容韵歉意的摇摇头,无奈道:“没有,只是要你这么说。”顿了顿,才又娇羞道:“你若想要孩子,只好走之前多加努力了……”
永瑢愣了愣才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当下心情大好,之前让他烦恼甚至忍不住发脾气的事情,也得到解决,还有她这般可爱的举动,低头便给她一个缠绵隽永的热吻,只吻得她喘不过气,才恋恋不舍的放开她,笑道:“只要你嫌累,我这几天有的是时间。”
奎林显然是不能再抓了,朝廷驻回疆的大臣因为奎林下台,进行了一番大换血,和珅正忙着安抚官员,打理关系,也没空过来追寻他的行踪,而他的事情,早已部署好,交给对这里很熟悉的冢渡去做了,他倒是落得无事一身轻。
两人一同回去的时候,顾彦歌细观他们神色,便知道问题都解决了,便也不再多说,只是看着永瑢问:“什么时候回京?”
“待和珅那边忙完,我同他一起回去。”永瑢坐下喝口茶,淡淡回答:“这几天没事,暂且住在这边。”说罢又看了看绵諾,神色怪异道:“绵諾暂且寄住你这儿,韵儿晚上到我帐里住。”
容韵自然是明白他的话什么意思,不由得脸一红,轻哼一声,低头不说话。绵諾不解的指着顾彦歌,问永瑢:“为什么我就得跟他住,额娘就可以跟你住?”
顾彦歌居然很无耻也跟着点头,郑重其事道:“嗯,这个一定问清楚,对严肃的问题啊。”又斜一眼绵諾,不屑的轻嗤道:“跟我住是你的造化,居然还敢嫌弃,回头再算账。”
绵諾也懒得理他,只是目光晶晶亮的盯着永瑢,容韵隐忍的低笑一声,方才的害羞淡了一点,反倒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瞅着永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