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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奔赴秦淮浮世梦

次日一早,容韵便启程前往金陵去了,永瑢自是派了几个信得过的手下,全城护送,另有紫陌早已到金陵那边候着。因为令贵妃的事情迫在眉睫,容韵日夜兼程的赶路,想尽快调查她背后的势力,同时也查出凶手是谁。秦淮河两岸,一向是反清复明势力的聚集地。

秦淮河上的万花楼,规模倒是不小的,远远的便看见三层的楼宇屹立在河岸上,河中的画舫万花楼的也算是鲜艳夺目了。只是,这秦淮河上拼的可不是规模钱财,而是女子,愈是奇,人们愈是爱。

容韵拉了缰绳,一行人便跟着她缓缓停下,一个手下策马缓缓过来到她身侧,恭敬的低声问:“姑娘可有什么吩咐?”

容韵沉默不语,静静的望着灯火通明的秦淮河。自缢绛云楼的柳如是,自沉莲花池的陈圆圆,常伴青灯古佛的卞玉京,血溅桃花扇的李香君,嫁为人妇的顾横波,一生颠沛流离的女侠寇白门,还有那温婉如水却深得她喜爱的董小宛,想当年从马湘兰开启的秦淮八艳时代,何等的辉煌传奇,当她们一个个香消玉殒之后,这秦淮河上,还有多少烈性女子,可为风尘女子再争一口气?

人生凄凉如此,没有人生来便是烟花女子,却不得不堕入红尘,受人鄙夷。踏上这一条路,也许,她一生的名誉便毁尽了,被人谩骂指责,也许将是家常便饭,然而,她握紧了手中缰绳,神色之间的决绝与毅然,却是未曾有过的坚定。

浮尘流梦,人生一晃而过,名誉,利益,地位,权势,终究不过是浮云,为苍生尽一点绵薄之力,便是舍弃这一切,也是值得。浮生一梦,她的梦已醒,再无路可退。

容韵低低的叹息一声,翻身下马,其他人见了忙跟着落地。“沿着河道走走吧,我想大概了解一下情况。”有人上前替她牵了马,一行人便沿岸缓缓散步,浓浓的脂粉味随河风飘来,夹杂着歌女咿咿呀呀的弹唱,无端的苍凉悲怆。

事先已得到紫陌传来的资料,这秦淮河上较为出众的姑娘与几家青 楼,她都了然于心,容韵一路走来,发觉各家姑娘都有自己的特色,而多数当地的恩客,去了都是直接找熟悉的姑娘。万花楼近两年才延伸到秦淮河,也难怪无法扎稳根基。

暗暗盘算着,容韵已到了万花楼门外,紫陌早已得到汇报,派人在楼下候着,他们一到便直接领着上了二楼。到一个安静的雅间坐了,小丫头上了茶和点心,便退出去了,却并不见紫陌出现。

等了一会儿,仍没人来,容韵看着门口站着的两个人问:“难道你们主子没有派人通知紫陌,我今日会到?”

“回姑娘,姑娘自京城出发,便有人将姑娘一路行程飞鸽传书告知紫陌姑娘,昨晚我们今日到来的消息,便已到紫陌姑娘手中。”其中一人恭敬的回答。

容韵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敲击暗红的梨木桌子,眼角眉梢不可察觉的挂上了一抹冷酷,这位紫陌姑娘看起来,是故意挑衅她了?毕竟是人家一手掌控的领域,被她插足进来,不只是紫陌,只怕这里的所有人都是难以信服的。

还未开始接手,便被人来这么个下马威,容韵微微叹息一声,无奈的摇头,心下却已有了计较。略坐了片刻,便起身出去,并吩咐随行的人道:“通知所有的主要负责人来这里等我,我没回来之前,任何人不得踏出此房门一步。”两人领命去了,容韵也随即出。站在栏杆前,俯视莺莺燕燕的大厅,客人并不是很多,可是,却依旧乱糟糟,吵吵嚷嚷的。

容韵想了想,脚下用力一跃而起,足尖点着栏杆飞身下了大厅,雪白绵长的绫缎似水一般掠过众人,带起一阵阵冷气袭人的风,目光都随着她白色的身影,两手用力一甩,那绫缎便绑在大厅红色的雕花柱子上。

容韵身姿轻盈优美的落在绫缎上,竟稳稳的站在上面,骄傲而威严的俯视下面抬头仰望着她的人,姿态娴雅淡定,缓缓道:“自今日起,万花楼由我负责,各位有意见可提出来,我们自当改进。”这几句话中气十足,运用了内力,听起来音调不高,却是字字清晰,凡在万花楼中的人,都能听清楚。

随即,容韵难得的莞尔一笑,一跃而起,动作利索的收了绫缎,缓缓降落在对面走廊上。一袭大红衣衫的紫陌,与一个身着藏青色长衫的男子站在那里。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顾公子不在东林书院里潜心读书,关心家国大事,跑来我这里做什么?”容韵带着清冷的笑意,淡然的问,却让紫陌微微蹙眉,这是她好不容易才拉过来的重要客人,这位小姐怎么一来就赶人?

“难道姑娘不知,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这话?”那顾公子却是答非所问的反问,容韵淡然的点头道:“自然知道,通常读书人都如此。”

“两耳不闻窗外事,敢问姑娘要在下如何事事关心?”顾公子缓缓一笑,低声问,嘴角带着戏谑的笑意。而一旁的紫陌,也不屑的扫了一眼容韵,妖媚的目中流露出得意的神色。

容韵淡淡一笑,低声问:“公子身处青 楼,一身的酒香气,敢问是如何关心家国大事?”顾公子张了张口,却发觉无话可回,只得吃瘪的瞪着她。

“我已吩咐主要负责人去等我,你为何还在这里?是不把我放在眼里,还是不把你主子放在眼里?”紫陌刚开口要说话,容韵却先冷冷的阻止了她,一句话便说的紫陌难以回答,待要分辨,容韵却冷冷道:“再不去,我便以我的规矩处罚,你可别怪我不顾情面。”

这个女人的心有多恨,紫陌是见识过的,无论如何她也无法忍受来自这个女人的任何侮辱,所以,内心纵然百般不愿不服,紫陌也努力的隐忍克制,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惊,无论是江湖地位还是风 月场中的名声,紫陌都是令人不敢稍有轻视的,没想到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女子,一出场便如此斥责威胁她,没有丝毫的客气。

容韵看着紫陌走远,才回头冷冷俯视楼下大厅,那些或敌视,或敬畏,或好奇的目光,错综复杂的落在她身上,而这莺莺燕燕脂粉环绕的万花楼,忽然间在她眼中变得虚无起来,宛似一场凄凉的梦,低低的,幽婉的叹息一声,她才骤然惊觉,自己竟是又进了另一场梦里,这人生的梦,竟是终日不能转醒的,一场罢了一场又上,比那戏台上的戏,还要叫人心生凉薄之意。

顾彦歌站在一旁,静静打量这浑身冷漠气息的女子,感觉到她身上渐渐透露出来的,似浓雾一般化不开,难以触摸却清晰可见的哀伤,眸中渐渐起了冷锐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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