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深夜，乌云遮住了整片天空。
这黑暗正是犯罪的温床。
这夜的张莉从酒吧里出来，酒精的麻醉几乎已经让她失去理智，昏黄的路灯下她扶着红肿的脚踝跌坐在地，漂亮的高跟鞋也已经断掉了，原本脸上精致的妆容也花得有些吓人。
在怎么坚强，她也不过是一个女人。
她爱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几乎可以为了他放弃所有，奉上一切，可惜那个男人始终没有施舍一个眼神给过她。
最后留得这样一个下场，不声不响的撤了她，远离了楚氏，打回原形一般。
而就在离张莉不远处的一个巷子里，灯光所照不到的地方，立着一个身影，如果仔细去分辨，似乎可以在那个人的袖口中看到一抹冷光，那是刀刃的锐光。
可是此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以及人的咒骂声，让暗色里的人生生退回了原位。
跑在前面的是一个衣着朴素的女人，昏暗的灯光下依稀可以看出点点血迹。她的身后却是一群亡命之徒，在黑夜里显得格外阴狠恐怖。
那个女人，是翠。
“不要过来，求你们不要过来……”翠终于体力不支，摔倒在地，她低声的呜咽，似乎是放弃了所有的抵抗。
也就在这个瞬间，翠感受到一双手，纤细却充满温暖，那双手将她引领到安全处。就着足以迷惑人的黑暗，翠发现有人脱下了她的上衣，她很害怕……
“翡冷翠，你不想死就别动。”
翠在听到那个声音的一瞬间就放下了所有的戒心，即使紧闭着双眼她也能感受到巨大的安全感。
黑暗里的那个人影手里拿着翠的上衣，以最快的速度扔到了那个路灯下张莉的身上，而后反手一挥，手中寒光顺势而出，击中的是那盏昏黄的路灯。
然后，那个人影渐渐的消失掉。
在那个小巷子里，一个人用力的捂住翠的嘴不让她发出任何声响，因为巷子外面有男人的低吼声，调笑声以及女人的细碎的呜咽和呻丨吟。翠知道那本来是会强加到她身上的，却被另外一个无辜的人承受。
渐渐的，令人恶心的声音弱了下去，有人似乎发现了问题。
“大哥，这……这女人似乎不是那婊丨子。”
“什么？整错人了？你们干什么吃的……”
“这也不能怪我们呀，她衣服和那女人一样，我也就……”
“那还不快走？”
人声减弱，寂静的黑夜里只剩下的是女人游丝般的哭泣。
另一边，翠发现身上的力道减弱，控制着她的那个人也坐在地上，暗色里看不清她的任何表情。
“湘，你……”
“别和我说什么大道理，要不是这样，躺在那里的人就是你。”
苏湘的声音很低，像是被抽去了力气一样。“更何况，她本来就该死，这样算是……”
“湘，别说了，别说了。”
翠双手捂住脸，眼泪抑制不住的从指缝间流出来。她不仅在悲哀着自己，悲哀着不远处的那个躺在地上的女人，更是在悲哀着对面的苏湘，那种悲伤是无法言语的，交杂着太多的情绪，悲哀都无法渲染开，郁结成泪。
“说吧，你怎么了？楚宸不应该把你保护的很好吗？”苏湘的脸隐藏在黑暗里，语气却是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
“他们拿着我过去的把柄，让我一直给他们钱。直到今天，我受不了了，想着大不了鱼死网破，就捅瞎了他们一个人的眼睛，然后……”
“哼，没想到你也有这样的一面。”
还是讽刺，但是翠并不怪罪苏湘，因为苏湘变成今天这样子也是她的过错。
“苏湘，你能过来一下吗？”
“在这里我就已经闻的到了。”
“是吗？”翠的神情十分苍凉，含着遗留在世的不舍，“我也知道，我活不久了。”
“于是呢。”
“湘，你放手吧。”翠握起苏湘的手，神情激动，“再继续下去谁都不会幸福的。”
“呵呵，幸福？”苏湘的声音依旧那么低，语气却隐含着莫大的怒气，“我早就已经不幸福了，我还在乎谁的幸福？”
“……”
苏湘不再理会翠，裹了裹身上的衣物走向外面那个早已经失去意识的张莉，捡起那件翠的上衣，上面布满了浑浊的液体，而后伸出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摸出张莉的手机，对着电话簿里的第一个人打出了电话。
苏湘回到小巷，把那件脏乱的衣服丢到了地上，丢到翠的身边，然后褪下了自己身上的外套扔给翠。
“现在你还活着，抓住的就别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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辗转多处，苏湘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毕竟她还不希望只做到一半就被捉出来，然后粉身碎骨。
直到苏湘躺到了床上，轻柔温暖的被子贴在皮肤上，就像是当年家人还在身边时的温暖，但却有无尽的空虚随之袭来。
这时苏湘才发现自己的手还在轻微的颤抖。
如果没有今天的意外，自己是否真的能够下的去手？是否能够像他们曾经蔑视别人生命一样的蔑视他们的存在？
苏湘拿起床头的安眠药吞了一粒，也只有这样她才能在这长夜安眠。
而另一边，翠同样的不得安眠。
黑色笼罩着偌大的房间，今夜楚宸没有来也就没有了开灯的必要。翠穿着单薄的睡衣抱着腿坐在墙角，比起舒适的床她更喜欢窄小的空间，只有那里她才会有一丝丝的安全感。
她的手里是一封信，是早就写好了的，却迟迟不肯拿出来。贪恋那一点楚宸给予的温暖罢了，飞蛾扑火般的，她享受到了不应该拥有的东西，本该归还，却又不肯。爱的甜蜜可以令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简直要将这个人，这颗心都奉献其中，像是中了一种诅咒，一个心魔。
翠想，她现在的心情大概和苏湘在本质上没什么差别了吧。
都是陷入了魔障，迷了心神。
如果，如果我生命尽头的那一天真的到来，我最后的愿望是，苏湘，求你放手，代替我，那个男人，比起我，更需要的应该是你。
翠如是想着，睁眼直到天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