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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打破平静

王默听到自己的心脏在砰砰跳动,进入脑海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自己仍然活着。

他像大病了一场似的,头昏脑涨,浑身酸痛无力,想要移动一下都无法办到。他艰难地睁开眼睛,发觉自己仰躺在潮湿的泥土上,一轮明月高高悬在头顶,天空一片深蓝,耳边充斥着鸟虫鸣叫的声音。

唉!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是什么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身体慢慢恢复知觉,头脑也逐渐清醒。这才想起,先前似乎被许多衣着清凉的女人追赶,他慌不择路地拼命逃窜,过马路的时候,被疾驰的汽车给撞飞了出去。

一定有人会问,那家伙为何会被一群女人群追不舍?难道他是人人喊打的猥亵小偷,或是秘密执勤的国家特工?

不,都不正确。

目前他只是个极为普通的大二学生,性格特征是胆小怕事,毫无恋爱经验,间歇性犯二,外加有些自恋。

今天,王默和往常一样过着他的单调无趣的大学生活:睡觉、吃饭、上课、替同学点名喊到,然后放学回宿舍休息。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在和宿舍的几个损友打赌失败后,被逼着去完成一项惊险刺激的惩罚。

深夜十二点的校园里,路上寂静无人,只有偶尔的低声轻语,夹杂在树叶轻舞的沙沙声中。王默弯着腰,小心地四处张望,耳朵凝神细听,不放过周围任何异常的动静。之所以如此谨慎,皆因为他非常清楚此次任务被识破真身后的危险。若是被人发现,他今后的三年大学生活,都将在嘲笑和鄙夷地目光下度过。更严重的是,可能会留下身体残疾。

无奈地苦笑一声,王默暗叹自己的时运不济。不过作为一个有原则、有志气的四好青年,他一定会履行诺言、愿赌服输。这次的惩罚说来也不难,他只需在夜黑风高之夜,站在女宿舍楼前,大喊一句“XXX,我爱你!”,就这么简单。不过因为被喊对象的特殊性,让此次任务的难度无限制提高。

王默所在的学校,有个无人不知的风云人物。姓炮,名春花,绰号“黑金刚”,是体育系的特招生。她身高足有两米零二,面目凶悍如厉鬼,披头撒发如疯子,皮肤黝黑如山石,身材粗壮如巨象,右手常提一根普通人大腿粗细的木棍。传说她喜吃生肉,能徒手撕虎裂豹,力举千斤巨鼎。小偷强盗,远远观其容,均心胆俱裂。因为她的震慑作用,校内风气极正。该校女粉丝自发筹钱送去一枚红彤彤的锦旗,上面写着“妇女之友”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鬼鬼祟祟地来到女宿舍楼前,王默深吸数口气,才抑制住颤抖的身体。他向诸天神佛暗暗祈祷,保佑今晚能全身而退。筹措许久后,终于鼓足勇气,将双手做成喇叭状围在嘴边,死命地大喊:“炮春花,我爱你!”

“咚!”地一声,地面为之剧震。二楼漆黑的窗口,一个穿着清凉、手持木棒的巨型女子凌空一跃而下。刚刚落到地面,她就将手中木棒向地面狠狠一砸,对着王默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叫:“臭小子,纳命来。”声音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有摇山撼岳、地裂天崩的威势。宿舍楼几乎所有的房间,同时亮起了灯光,走道内顿时响起纷乱的脚步声和棍棒拖地的敲击声。

王默猛地打了个冷战,哪还不知事情已经败露,转身撒腿就跑。身后响起一片叫骂声,炮春花和近百名女学生,手持各色武器,有巨木、有脸盆、有绳索、甚至还有连身丝袜。她们一前一后快速地追来,声势异常惊人。“咚咚咚”炮春花使足了全力,大步疾跑,那么庞大的身躯其速度竟然丝毫不慢。

王默使出吃奶的力气,如豺狼般嗷嗷直叫,拼命地前冲。前方出现一个十字路口,他速度不减地向左漂移,才跑没几步,漆黑的马路上突然射来刺目的灯光,就听“砰”的一声,身体和迎面而来的汽车狠狠撞在一起,凌空飞了出去,接着就陷入了一片让人恐惧的黑暗里。

不知过了多久,王默渐渐清醒过来。不过知觉告诉他,现在根本不是躺在医院的冰冷的病床上。

难道自己已经死了吗?这里不是人世而是阴曹地府?想起十八层地狱里的厉鬼酷刑,王默禁不住打了个冷颤。他艰难地坐起来,双手使劲地捧着疼痛欲裂的脑袋,急促地喘息,转动眼球打量四周的环境。

他娘的,这是什么鬼地方?

王默给吓得浑身哆嗦,双腿一软,险些坐倒在地。当前他所在的地方竟是一片荒凉的坟墓,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死者足有一百多人,男女老少皆有,身上穿着只有在电影里才会看到的古装。

王默仔细打量自己,发现身上的穿着不知怎么地和众多死者的衣服很像。

他心口一震,猛然想到了什么,急忙冲到不远处的湖边,打量自己水中的倒影。入目的是一张陌生的年轻面孔。他现在年约十六七岁,双目深邃灵动,鼻正梁高,可能由于营养不良,身体比较瘦削,若非脸上带满泥垢,衣衫褴褛,长相还算不错。

对着湖水,狠狠地吐了一口吐沫。他娘的,今天真是霉运当头,出门的时候应该好好看一下黄历的。

王默脸色数遍,各种纷乱的想法充斥在脑袋里。

唉!现在唯一的合理解释,就是他被车撞了之后,跨越时空附体到了这个可怜人身上。至于具体的原因,恐怕只有老天爷才知道了。而且他对当前所处的世界和自己现在的身份一无所知,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回到现代?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耳朵捕捉到一丝若有似无的脚步声。王默脸色一变,转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十几个火把出现在远处的荒野小道上。在火光的映照下,大队人马正朝着这里走来,他们均身着黑衣,黑巾遮面,手持各类兵器,个个闷声不响,看上去绝非善类。

王默望了望地上的尸体,不禁心中一寒,拖着极度虚弱的身体,悄悄地朝右侧山林中逃去。此时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有多远逃多远。黑衣人极可能就是墓地惨剧的凶手,若他被逮住,定会死无葬身之地。老天爷太会捉弄人了,他刚在这里重生,难道就要再次横死?

亡命地跑了数里地,王默几近虚脱,肺内的空气似被掏空了一样,不得不停了下来,张大嘴巴剧烈地喘息。他实在太累了,虚弱和疲惫彻底征服了他,就连神智都有些迷茫。忽然他发觉前方离他几十步远的地方,又是传来亮光,由于视线被树木阻隔,有些看不清楚。王默心里冒出一股寒意,心忖难道被敌人追上了。心惊胆战下,亮光离他越来越近。

蓦地眼前一亮,一个绝美的女子手持烛台出现在不远处。王默惊讶得睁大双目,脑子如被雷击般轰然剧震。时间似乎停顿了下来,周围的一切事物变得异常缓慢。除了眼前的女子,他再看不到任何东西。他从没见过如此美艳、如此丽质天生的女人。

女子年纪不超过二十岁,皮肤如雪似玉,白得异乎寻常,黑发白肤,明艳夺目。身形婀娜修长,只是站立的姿态,便有种令人观赏不尽的感觉,又充盈着极度含蓄的诱人意味。可惜的是,她脸盖黑纱,无法看到其绝世的面容。

王默的心神完全被吸引,忘记了危险,忘记了疲惫。周遭的声音倏地消失,他专注忘情地注视着她的每个动作,每个神情。女子对着他泯然一笑,然后转身离开。他再控制不住自己,紧紧跟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天气突然转晴为阴,渐渐下起雨来。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将丧失神志的王默唤醒。恍恍惚惚间,他记起遇到绝色女子的异事,又骇然发觉当时竟像着了魔似的,脑中一片空白。他急忙四处寻找,却哪里还有那绝色女子的身影。

那女子是人还是鬼?

他头皮一阵发麻,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整个脊背都凉飕飕的。他定神打量四周,发觉自己不知何时登上一座土丘,只见前方不远处有个仅仅数十户人家的村子。但奇怪的是,村子里不见半盏灯火,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房屋破旧不堪,分明是个被人遗弃的荒村。

一声惊雷传来,王默抬头望天,只见天上乌云密布,星月失色,大雨顷刻狂打而下。他筹措许久后,终于鼓起勇气,小心地踏入村子。走到近前,才发现有个房子的窗户隐约可见一丝烛光,透出神秘的味道。

王默向前走近几步,大喊一声,“有人在吗?”连续喊了几次,都没有人回应。他心头发毛,从路边捡起一根手臂粗细的断木,牢牢抓在手中,趟过没脚的雨水,慢慢地走到屋前。

右脚用力一踹,破烂的房门应声而开。王默小心地跨过门槛,进入厅堂。只见屋内空无一物,地上积满厚厚的灰尘,墙角挂满了蛛网,显然房主已经搬走多日。至少村子不是遇到什么劫难,这让他心里稍稍安稳了一些。绕到里间的卧室,窗台上摆着一盏燃着的油灯,但不见半个人影。

王默将整个屋子仔细找寻一遍,仍是一无所获。点燃油灯的人不知什么原因,离开了这里。虽然心里有些害怕,但出去到荒山野地里过夜,再加上外面又是狂风暴雨,怎么看起来都不现实。他只好抛开心里的杂念,紧紧关好门窗,倚在卧室的墙角歇息。

种种疑问充斥在脑海里,由于他对于现状所知甚少,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去解答。他反复思索着今后的打算,以及可能面临的状况,不知过了多久,终究敌不过身体的疲累,沉沉睡了过去。

“咯吱!咯吱!”大厅传来数声树枝断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分外刺耳。王默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什么东西踩到了散落在门前的枯树枝。他一个骨碌翻身坐起,爬到卧室通往厅堂的木门边,隔了好一会,却再听不到任何响声。

“砰”的一声,卧室的门窗同时粉碎,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块黑布当头罩了下来,顿时眼前一黑。跟着身上被瞬间连点数下,让他彻底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有个女声喝道:“停手!只是一个不懂武功的普通人。”屋内破风疾掠的声音剎那停住。

身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搜查的声音。不久,罩在头上的黑布被揭掉,王默睁开双眼,由黑暗突然到光明的刺激,让他一时什么都看不清楚。当眼前事物恢复清晰后,见到屋内站着一老一少。老者身材高大,脸上皱褶重重,但眼神慑人,紧紧盯着王默。还有一个正是他在树林里遇到的绝色女子。

一切发生的如此突然,让他一时难以理清头绪。他不断提醒自己赶紧冷静下来。

他盯着女子细看了许久,终于可以确定她是个活生生的人类。看来在密林里,自己定是中了迷幻术之类的招数。刚才两人在屋内施展轻功,这么说来他们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所谓武林高手吧。可他对自己眼前自己的身份一无所知,更不知道是否和两人认识,只好装傻充愣。“哎呀,两位有什么事情?咱们以前是不是见过面?”

老者嘴角溢出一道冰冷的笑意,“少说废话,老夫只是要问你几个问题。”

王默摆出职业的笑容,透着发自内心的真诚。“老人家尽管垂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哼!你最好老实点。我且问你,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附近?”

王默闻言一呆,心想你问老子,老子还想找人问一下呢。他叹了口气,脸上挤出愁容,用着悲痛的语气回应。“我随长辈进山采药,不小心和他们走散了。只好暂时在这里度夜,碰巧遇到了二位高人。”

老者又是冷笑一声,“在这种情况下,小兄弟仍是侃侃而谈,真的不害怕吗?”

王默实在摸不清状况,只能苦笑一声,“看二位绝非大恶之人,若是解开了误会,应该不会为难小子吧

。”

“小鬼自讨苦吃!”老者伸出干枯的右手,漫不经意弹了两指。“卟卟”两声,王默胸口剧痛,惨叫一声,翻跌在地上。

“老夫问的问题,你最好老实回答,否则便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味道。”

“小子知错了,这次一定如实回答。”王默强忍剧痛,意识到自己的谎话在老江湖的面前,是多么的拙劣。

“你是否住在附近的王家庄?”年轻女子的美眸牢牢盯着王默,似要将他看通看透。

王默沉默片刻,然后赶紧摇头。

年轻女子右手一弹,指风再到,王默胸口像被利剑刺穿一样,疼的呲牙咧嘴,惨叫连连。

年轻女子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走到身前,双眼冷冷地盯着他。“若我再听到一句谎话,就把你的左手给剁下来。”

王默深切体会到两人的狠辣无情,装作惊慌失措的模样,口中大喊冤枉:“小姐你误会了,我摇头是因为我对于过去的事情完全失去了记忆。醒来后,就发现周围满地的尸体,紧接着出现了一大队黑衣人。小子惊慌逃命,才在树林里侥幸遇到了小姐。当时真是惊为天人……”

年轻女子却一点也不为所动。“少给我贫嘴。你是说有一队黑衣人将村子里的人都给杀死了?”

王默急忙点头,“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若两位不信,我可以带你们到那里看看。不过我刚才一路乱跑,要找到回去的路,可能要花些时间。”

年轻女子和老者对望一眼,神色变得凝重无比,低声交谈几句后,老者穿窗横飞而出,没入雨夜的黑暗里。

“你最好给我老实的待在这里,若再耍滑头,休怪我手下无情。”年轻女子严词警告后,再不理会王默,婀娜多姿地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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