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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雨夜里的那柄剑

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夹杂着一股意图摧垮天地的磅礴气势,就这么铺天盖地喷涌而来。

这般寂静的时刻,练武人的听觉仿佛都得到了无限的延生,无声无息的感应着天地间的万事万物。雨打屋檐,蛙叫虫鸣,花开草长好似这一瞬间,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刻苏醒。

越是如此黑夜,宝闲似乎越是无法入睡,而白日里看起来很是没心没肺的舒苏,此刻却也是不停的翻来覆去,将裹成一团的绸被揉了又揉,想来也是睡的不甚安稳。

竹篾纸外朦胧可见的灯笼被风吹的愈发摇晃不定,若暗若明,在夜里晕出一片温暖的橘色。宝闲无奈的将手横搭在眼睛上,可是吱呀吱呀的摇晃声反而越发清晰,一声,一声,似乎将她的心弦绷紧了一分又一分。

思索良久,宝闲无声的微叹一口长气,终还是悄无声息的起身,穿好外衣,轻巧的拉开房门,便这般披着长发向外走去。

苍术将她们安置的地方便是半城烟的一个后院,这个后院不大,却自有一番清净,整个院落干净而整洁,左右通透,麻雀虽小却也是五脏俱全,可以看的出院内的主人是何等的讲究。

沿着左侧的长廊缓缓前行,各样的小院紧密相连,别致而精巧。巧妙的利用身形避开几个守卫的侍卫,宝闲便这般畅通无阻的一直往前行去。

待到尽头,入眼的却是一片的姿态挺拔的竹林,竹林之中隐有一方净水池塘,即便是宝闲那般出色的视力,却也不甚清晰。大雨倾盆,飓风狂啸,竹林若巨涛激浪,起伏如海,但是却只是身姿摇摆,未曾有半分曲折弯腰,呼啸而过的狂风连着竹林,使得寒夜越发显的清冷。

宝闲出神的靠着回廊,天地这般悍然之势,似乎让思绪都不知可以飘到了哪儿去,屋檐下的雨滴如帘,滴落之声清脆悦耳,偶尔又似金石交戈之音,只震的人心抖了又抖。

片刻后,雨势似乎没有方才那般激烈了,宝闲眯着眼仿佛沉吟了片刻后,这才双手抱胸,姿态懒散的向廊外走去,任那一头黑发被雨水浸湿,缠绕成一片,却兀自不停的向竹林中一片空地而去。

可是才走几步,她便飘然纵起,似无形中竟有阶梯借力,就这般踏空而行数步,左袖兜了个圈子,右袖蓦地从左袖圈中直冲出来,竟是折竹而起,舞剑于此。

那竹尖时而飘忽,时而凝练,行云流水,连贯洒脱,似秋雨润物无声,轻柔而静寂。偶尔剑势起,只觉其势如虹,若蛟龙入水,猛虎下山,又若凤游九天,展翅高昂。

渐渐的,似乎因剑气所至,她周身竟形成了一片薄薄的圆形雨幕,薄幕之外倾盆大雨犹作不知的狂啸而来,薄幕内却无一滴细雨侵入。可是尽管每一剑都似有穿云裂石之势,却无那排空驽气之音,似乎这只是一场兴起的哑剧,唯有这滂沱的大雨作为无声的配乐,天地万物为其看客,在这不大的竹林空地,舞起一段惊世剑光,寂静无声,却又动人心弦。

舞到酣然处,她竟是双袖忽展,腾空借力,冲天而上,此刻去势奇急,惊心摄神,震魂夺魄,似若直入云霄,而后却又在某一刻足尖轻点绿竹,竟是片刻间便已收敛剑势,飘然而下,如高山流水,又如小河潺潺。

竹尖自空中划开一道圆弧,却只闻一声轻喝,脆竹脱手而出,直插入土,人已然轻轻落地,无声无息。

※※※

微弱的掌声透过暴雨却甚是清晰的传来,宝闲拖着湿透的衣服施施然的往回廊走去,那般悠然自得的姿态,似乎被淋湿的并不是她一样,不显半分狼狈。

雨水沿着房檐点点滴滴落在阶前,有人自暗处而来,长袍轻抚过地面,素白的衣角竟似逶迤出了一片挺拔的脆绿。

“打扰宝闲姑娘舞剑,是在下唐突了。”

“你说错了,”宝闲一边用内力蒸干衣服,一边冷淡的望着那人回道:“我从不舞剑。”

“如此说来,岂不是在下之荣幸吗。”

宝闲皱眉看着面前嘴角带笑的苍术,想来他到此刻竟还如此装傻,心下不免有些不满。

看见宝闲只是沉默的看着他,苍术犹自带笑的唇角不由一沉,片刻后却是神色肃然的望向她,“却不知一竹先生是你何人?”

“一竹先生?”

“对,便是那位已从武林中消失数年的一竹先生。”

她敛眉,掩去所有的神情,声音里不带一丝涟漪的道:“我曾有幸跟随过一竹先生一段时日。”

“哦,”诧异的声音,听的出这答案如何的出人意料,“没想到宝闲姑娘竟是一竹先生的高徒,是在下唐突姑娘了,失敬失敬。”

“不,不是他的高徒。”顿了顿,方续道:“只是有过数月之交,当年先生见我鲁莽笨拙,便教予了我一些应敌之招罢了。”

的确,她从来就不是他的高徒,只是他这些年犹如女儿看待的,唯一的徒弟。

但是那个他早已不是什么一竹先生,所谓的一竹先生在数十年前便已然死去。她不清楚以前发生过什么,她只知道,那以后留下的,不过是师傅口中那个改头换面,隐入北山北,偶尔醉酒江湖,人生几何的糟蹋俗人罢了。

“难怪在下见姑娘刚才舞剑时不仅内力深厚,招式更是精妙绝伦,竟是得一竹先生真传,真是让在下惭愧惭愧。”

“即便如此,却也比不上听弦公子的银月小刀。”

“姑娘这便错了,武功高低却不是凭此断言的,当年一竹先生一手琅琊引震的江湖惊涛骇浪,此等风采在下却是神往已久。如今姑娘得一竹先生真传,想来也是不会逊色多少,所缺的不过是时间罢了。”

她不知道他说这话时,语气里的憧憬,眼中暗含的期盼,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她只是微有些困惑的想着,那个如今窝居在北山北的糟蹋老头,当年竟是如此的风姿卓越,令人瞻望的吗,真是让她无法想象。

“在下颇有些好奇,以姑娘之身手,为何之前却没有出手相助了?”见此,他挑眉,竟是话音一变。

“我没来的及出手你就来了,”宝闲微有些烦躁的将话题打断,“我有我的理由,但是请你也别在用那么虚伪的语气讲话了,可以吗?”

“虚伪?”拖长的音调衬着那沉沉如夜的眸子,竟让宝闲有些许的恍惚,然后一笑却如骤雨初晴,云破天清,“让宝闲姑娘感到如此困扰,是我失礼了。”

“那我们便打开天窗说亮话,如何?”

“哦,不知宝闲姑娘想说什么?”

“听弦公子之前在房内那番话怕是不尽不实吧,再说以公子的性格,会正好在我们遇难时赶到,想来也是不止如何简单的。”

“我很好奇,在姑娘眼中我应当是何性格?”

“不会多管闲事的人,不会随意作恶,”她皱眉,似乎斟酌了一下,才继续道:“自然,也不会好心助人的人。”

“哦,没想到在下在宝闲姑娘心中竟是这样的人。”他好笑的扬起眉角,语气轻柔的继续问道:“那以姑娘所见,我是出于何种目的救人的了?”

宝闲沉吟良久,看见他依旧保持那般微笑的柔声发问,终有些闷然的回道:“我也无法猜透听弦公子的想法,所以才有此一问,既然公子不想说那便不说,”

看见他的笑意渐深,宝闲微吸一口气,抬头直视他,仿佛誓言般的继续道:“但我也想让听弦公子知道,不论你有何想法,想做什么,但是我定不会让你伤害到舒苏,哪怕,一分一毫。”

兴起舞剑,并不是她会做的事,师傅曾告诉过她,剑从不是用来赏玩的物品。每一把剑都自有灵性,自有其特有的宿命,铸剑师用心血淬炼着这些剑,从不是让它们为玩乐而终的,是为了用它来维护自有的正义,是为了刺入敌人的胸骸,是为了在战斗中展现它们无可匹敌的风采,而非束之高阁,供人赏玩。

但是自从舒苏横跨墙头对她微笑,拉着她整日在街头胡闹,甚至为了护她而不顾自身安危的那刻起,宝闲就决定尽自己的全力,将她守护在自己所能保护的范围内。

可是她没有什么无所不能的能力,更没有那举世无双的智慧,她只有这一身的武艺,所以这一场舞剑就是这般简单,也只是这般简单。

他一愣,片刻后竟是抚掌大笑,“姑娘刚才舞剑时我便已大致知你用意,你尽可放心,我从未曾打过舒大小姐的主意。”

“那便好,”宝闲眉目舒展,微微一笑,“听弦公子的话我自是放心了。”

“我真的很好奇,”苍术却似未闻,只是长久的看着她的双眼,对她微带疑惑的神情恍然不知,停顿了片刻后才笑道:“这张薄薄的人皮面具下,该是何等模样。”

宝闲双瞳遽收,认真的盯着他片刻,直到他嘴边带起一抹苦笑,这才开口,“听弦公子果然聪明。”却是对易容之事避而不谈,利落的一个转身带着还微湿的潮意,向来时的路走去。

苍术出神的望着她的离去的方向良久,直到一声叹息出现在身后的夜色。

“九公子,您?”黑色的劲装让那人仿佛无声的融入在了一片沉沉黑夜之中。

“……无妨,我只是很好奇,他要护的人,究竟是何样的。”

似有若无的声音渐渐融入在雨幕中,在这夜里氤氲出无边的湿气。

如若宝闲还在此,便必然会发现,那自黑夜中现身,跟随在苍术后面毕恭毕敬说话的,竟是几日前她们所见的那位——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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