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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本不想救你

年初三是皇帝宴请文武百官的日子,卫家老爷子、卫孟止一相一尚书,自然在应邀之列。卫祈乃武将,天子近臣,传来旨意上也有他的名字。卫明风两兄弟的品级虽然不够,但是皇恩浩荡,皇帝特许某些重臣家的子弟也可进宫宴饮。于是卫家五人按品大妆进了宫。

宴会设为内外两殿,外殿为百官,内殿乃皇亲内眷。百官各寻其位,等候皇帝驾到。片刻,太监唱和,皇帝并太后缓缓而入,百官抵首伏地三呼万岁,响彻殿中。皇帝扶了太后行到殿首方朗声道:“众卿家平身。”

百官身起,各归其位,皇帝赏宴,丝竹声起,宫人托着食盘鱼贯而入,各类珍馐一一上齐。皇帝扶了太后进内殿,方才出来赐酒于诸臣工。

卫祈却是毫无胃口,宫中佳肴确实美味,但是殿中人众,上来的菜都已经是半凉,在这腊月寒日,实在食不下咽。这就是食堂大锅菜跟小炒的区别吧,卫祈垫了两口,就放了筷子,想着晚点回府一定得让若荷做点宵夜才行。

抬头偷偷看了一眼皇帝,正面带微笑与几位老国公低声交谈。其他人等都与身边同僚交杯换盏,卫祈顿感无趣,这不活脱脱就是一场现代企业的年终尾牙嘛。他朝两位哥哥丢了眼色,寻了个小太监领了自己出去,说是自己被酒气熏了头犯晕,得出去透透气。小太监自是知道卫祈替皇帝挨箭之事,以为他伤后体弱,不敢怠慢。他沿着殿外朱廊慢慢踱着步,心里却在暗暗思量着。

年夜之时,卫老夫人提起他和秀儿的婚事,虽被进亭打断了,没再继续,但是他心里清楚,家里恐怕是要有所动作了。

自己终究是太急切了些,卫祈叹了口气,本打算靠着以情动人来打动祖母,再靠着祖母一一说服家里人,现在看来也不可能了。卫老夫人绝口不提南宫胜雪之事,反而故意提了他的婚事,看卫老爷子和父亲母亲的脸色,估计几位长辈都是知情的,或许都已经商量好了要断了他的心思。

唉,回到古代,倒是可以三妻四妾,但却不能自由恋爱,果真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卫祈愁眉苦脸地想,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大不了拒婚拒娶,等自己成了大龄未婚青年的时候,家里人明白了自己的决心,自然就会妥协了吧。可是自己等得,胜雪等不得,不,自己也等不得,卫祈恨不能立即娶了胜雪过门。

他无力地抬起头,不如,求一道皇帝的旨意?这倒是个好主意,可是皇帝绝不会毫无理由就赐一个商贾之女给他做正妻的,这不是明摆着打卫家的脸么,对他来说是恩宠,在别人眼里,恐怕却要以为是卫家要失宠了,只要卫老爷子不松口,皇帝是绝不会为了他一个小辈的婚事而伤了股肱老臣的心的。

他抬眼一看,却是看到三公主秦戈微被两个小太监搀扶着拐过了前方的长廊。与其说是搀扶,不如说是,挟持。她脚步虚浮,完全是被两个小太监拖着走。三人快步,转眼间身影就没入墙角不见。

大周皇宫内上至太后下至低位妃嫔,几乎都以宫女近身伺候,鲜有太监,卫祈觉察事有不对,提气快步跟了上去。

秦戈微确实被挟持了。此刻她脑子一片清明,无奈身子酸软无力反抗不得,口中被塞了一团白布,叫也叫不出声。

刚刚在宴席之上,她正哄得太后大悦,却突然间腹痛如绞。随身伺候的小宫女服侍她去了净房,等到她出来时,却不见小宫女的踪影,失神间就被身后的人狠狠捂住了口鼻。一股刺鼻的气味直冲她的脑门,片刻她就成了现在这般动弹不得,立即就被两个小太监拿白布堵住了嘴,托了她手臂就往外走。

她心里又惊又怒,在这宫里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掳了她去!只恨自己太不谨慎,只带了一个小宫女就出来了。

小太监将她带到离大殿不远的静心湖边,对着湖边的一个身影恭敬地道:“公子,人已经带到了。”

卫祈悄声躲进了湖旁的假石边,侧着身子看了过去,那人竟是曾跟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孔庆文!

孔庆文从小太监手里接过了秦戈微,朝二人点点头:“下去吧。”二人也不多话,立即转身就离去了。

“三公主受惊了。”孔庆文搂住秦戈微,替她拿掉了口中的白布团。

“孔庆文,你好大的胆子!”秦戈微瞪圆了眼睛恨着他,她被小太监拖行了一段,此刻微微有些喘气。

“臣爱慕三公主天人之姿,为一亲芳泽,不得以才出此下策。”孔庆文倒是无所谓地一笑,搂着秦戈微的手更是紧了一紧。

“你就不怕本宫大呼,唤来禁卫拿下你?”秦戈微有些犹疑,她不明白面前这个男人的用意,也不明白他有何底牌让他在她面前这么悠然自得不疾不徐。

孔庆文轻笑出声:“三公主尽管大叫,我想,殿中的皇上和文武百官应该是不介意看一出公主与臣两情相悦,相约湖边幽会盟誓的戏码的。”

秦戈微低下头,再抬起时已经是眼泛泪光:“孔庆文,你若是真心喜欢本宫,怎么会行如此下作的手法来践踏本宫。你……”说罢,眼泪却是掉了下来。

“公主莫哭。”孔庆文抚摸着她的脸庞,为她擦去眼泪。

“你到底想做什么……”秦戈微放低了声音,抽噎起来。

“臣说了,臣只是要得到你。只要禁卫一来,坐定你我幽会事实即可。”

秦戈微一反刚才娇滴滴哭泣的面孔,冷哼一声:“你真是天真,就算禁卫来了又怎么样?你串通小太监掳了我,先想想怎么脱罪再说吧。”

“臣可没见到什么小太监,臣与公主两情相悦私定终身罢了。”孔庆文说罢,还故意拉松了秦戈微胸前的衣领,“如果禁卫看到的是衣衫不整的公主与臣,恐怕臣不想做驸马也不行了。”

“你敢!”秦戈微娇斥道。

“不敢,不敢,臣当然不敢。”孔庆文闲闲一笑,“公主大可大声呼喊,臣什么都不敢做。臣对公主一片真心,不会冒犯公主,只待以后与公主洞房花烛夜共度良宵时。臣,就在此等了巡逻的禁卫来。”

“孔庆文,说吧,你到底是为了什么。”秦戈微低低叹了口气,“那人能给你的,本宫也能给你。”

孔庆文顿了顿,道:“臣不明白公主的意思。臣只是太过爱慕公主。”

“罢了,你我明人不说暗话。”秦戈微幽幽一笑,脸颊上还带着泪珠,“若非你在宫里有人,又怎么能这么轻易地掳了我。”

“公主果然聪慧过人。”孔庆文道,“我想要的,公主当然能够给我。”

他凑近了秦戈微,在她脸上印下一吻:“我要做公主的驸马。”

秦戈微嫌恶地看着他:“你做梦!”

“是不是做梦,公主等会儿便知。”孔庆文抱着她坐下,也不再与她多费口舌。

“不用等会儿,现在我就可以告诉你。”卫祈背着手从假石背后转出。

孔庆文一惊,看到是卫祈,皱了眉:“是你。”

“是我。”卫祈悠悠闲闲地走过来,蹲到孔庆文和秦戈微的面前,“你说,等会儿禁卫看到我们三个,会怎么样?”

“至少不是孔卿家想要的那样。”秦戈微见到卫祈出现,心下大定。

卫祈一把抓住孔庆文的左手,孔庆文只是一介书生,吃痛地松开了搂着秦戈微的手。“滚吧。”卫祈摆摆手。孔庆文起身,捂住有些肿痛的左手腕,踉踉跄跄地离开。

秦戈微身上的麻痹感已经有些褪去,她吃力地撑着身子:“你就放他走了?”

“不然呢?”卫祈白了她一眼。

秦戈微一愣,继而微微一笑:“卫祈,你扶本宫起身。”

卫祈扶了她起来,她却软软地倚在自己怀里。

“卫祈,如果禁卫看到衣衫不整的本宫与你,恐怕你不想做驸马也不行了。”秦戈微妩媚一笑,竟是拿了刚刚孔庆文的话来激他。

卫祈大翻白眼,刚刚他已经见识过这个女人变脸的功力了,现在更是不想再跟她有任何牵扯。

“你以为我很想救你?”卫祈远远地看到一队禁卫,“我只是跟孔庆文有仇,不想他那么顺利地成事而已。”

“驸马?我卫祈没兴趣。”卫祈抱起她,猛地一甩,竟是把秦戈微扔进了湖里!

那队禁卫听到响动,朝湖边赶过来。卫祈屏住呼吸朝反方向奔去,身后穿来禁卫的大呼:“有人落水了!”

孔庆文还有些惊魂未定地站在屋内,对着背对自己站着的华服男子道:“卫祈打断了计划,只怕,只怕这次是为他人作嫁裳。”

“卫祈对老三那丫头可没兴趣。”华服男子转过身,狭长的眼睛微眯,“若非如此,驸马的位置早轮不到你了。”老三那丫头还以为自己做得不够明显?一颗心挂在卫祈身上,想巴结了卫家,岂能让她那么如意。

孔庆文低了头,不语。面前的主子当初要他在染红园内践踏卫祈,如今又要他对三公主下手。他是想做驸马没错,那是因为他的主子要他做。

“我本想送他一份大礼,却被他自己破坏了,也罢,也罢。”二皇子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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