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膺绪放开钱墨墨,走到窗前推开窗棂,望望天上那轮冷清的圆月,暗自叹息。
都说月圆人圆,可谁又知道月圆之前是要经历多少的阴晴悬缺,才能等来一次‘圆’,而人呢?就算是经历无数的离散愁苦也不见得会迎来一个‘聚’……
“没错,凤姨离府之后根本就没有离开过金陵,不过被秦淮河上的一户渔家救了,一直以他们女儿的身份活着。直到后来她病了,大概是想见见自己女儿,所以,她回去了。但是那时候,我爹已经奉命去浇灭叛党余孽,娘也去了外公家,根本就没人知道她回来了……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离开过……娘在外公家一住就是五年,等到她回来的时候,她就得到凤姨还一个女儿在世的消息,只可惜她知道的是,这个女儿是凤姨在离开了徐府之后才生的,而非之前就有。正因为这样,琦涵的年龄比老四还要小上了一岁。”
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钱墨墨的思路就越是清晰,莫琦涵从一开始来徐家就想要报复,她曾经让粉儿打听过,莫琦涵小时候在舅舅家里过的并不好,她从那种境况中走过来的,知道那样的环境中会养出怎样的性子来……报复……
在她的心里她娘是因为徐达才抛下她的,也是因为他,她才会吃下那么的苦……
“相公,琦涵的动机已经后明白了,她的下一步动作一定是悠然腹中的孩子,也不知道悠然那笨丫头是着了什么魔了居然这么帮着她,难道她不知道,要帮她自己就要付出代价吗?毕竟孩子是无罪的,我们能不能尽量帮她保住他?”
“好。”徐膺绪含笑点头。“娘能够帮着凤姨养大了老四和琦涵,我们只是尽自己的一份力保住一个无辜的孩子,又何尝不可……更何况……”
“何况?”钱墨墨寻出徐膺绪话里的端倪,又挑眉询问道:“何况什么?”
“难道你就没有好奇过悠然腹中的孩子究竟是谁的?”没有直接回到钱墨墨的问题,徐膺绪转而将她的问题抛了回去。
“腹中的孩子……是谁的?”钱墨墨小心翼翼的重复了一遍徐膺绪的话,心中已经将有可能的人统统排查了一遍,之后那个答案便呼之欲出……“难道是……”
徐膺绪笑而不答,算是回应了她。
钱墨墨心愈发的凉了起来,不敢相信这件事揭穿之后会给徐家人带来多大的伤害,当真是宅子越大,水边越深,她这趟浑水趟的还不是一般般的‘混’啊……
“知道了,这段时间我会经常去北院的……嗯,这段时间她的饮食和安胎药我都会亲自送过去的,只希望悠然那个笨丫头能够早点看清她一心帮着的‘姐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才是,要不然到最后,后悔起来……”
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只能说是看天意了,就算她想帮悠然,她也不见得会让她帮,她能怎么说?说,你家的琦涵小姐其实是个卑鄙的小人,是存心利用你们来报复徐家?这话说出去谁会相信啊?她可没忘记莫琦涵在徐家扮演的是什么角色,毕竟十年培养出来的信赖比她这个一年里声名狼藉的人要强上了不知道多少倍……何况对方还是对莫琦涵那么死忠的一个人,恐怕她话还没说完,她就已经被别人列为拒绝往来户了。
“你这么做不怕悠然怀疑你不怀好意?”徐膺绪除下外衣,躺进被窝伸手将钱墨墨拥挤怀里。
钱墨墨挪挪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才开口道:“怕什么,她现在何止是怀疑我不怀好意啊,简直就是恨不得杀了我以帮她的琦涵姐姐泄愤,你说我还在意那些做什么……没必要在乎的人我才不会去计较……”
嘟囔了几句,声音越来越模糊,刚刚去了大半的困意,因为徐膺绪的怀抱瞬间又全部回了来,眼眸一点一点的瞌上。
徐膺绪看着怀里已经是不知所云的小人儿,心中怜爱顿生,轻轻抚了抚她的双颊,柔声安抚道:“睡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哦……”懵懂的应了声,在徐膺绪以为她已经放心的睡下时,她又猛然睁开双眼,眼睛瞪得极圆,“没事……我,我还不困……啊哈……”
‘困’字还没落脚,就被一个长长的哈欠打断,徐膺绪无奈的抵上她的前额,“还说不困,都成这样了,乖,别逞强了,就算你不困我也看困了啊,睡吧,明天一早还要去上朝呢。”
“那……那我就睡了?”
双眼不住的开开合合,终于在徐膺绪点头出口之后,重重的落下,没有再撑起来过,
徐膺绪紧了紧手臂,拥着钱墨墨的力道又重了几分,在她唇角落下一吻自己也闭上眼睛。
月已中天,屋外更深露重,屋里暖若阳春三月……
转眼之间,三日已过这些天,钱墨墨一直遵守着自己的诺言,每天亲自将药送到北院,偶而也会陪着悠然说说话,两人之间的关系愈发的好起来,当真就像是一对相亲相爱的好姐妹,丝毫不见得当初的硝烟。粉儿金织几乎是每天都会在她面前抱怨,说什么不能对悠然太好也不能轻易相信她,总之就是一些要‘远离危险品’之内的话,在她们眼中,她现在可是贴心铁贴肝的好,说出这样的话也不为过,只是不知道当他们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你耍我我耍你的一场游戏时,她们还会不会整天紧张她这个‘小红帽’会被‘大灰狼’吃掉不?
“小姐,你今日还要去吗?”
粉儿将药从药罐里盛出来,侧首朝一旁蹲在地上不停掐着麦秸秆的钱大小姐询问,不知道是因为药太过难闻还是因为钱墨墨那不刚恭维的动作小脸皱的跟包子上的皱褶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