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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在这片缺乏绿色的苍茫土地,前方一阵阵骤然由原地飞旋卷起无尽黄沙离地悬空的疾风,肆意呼啸着席卷而来。

忠贞营将士们基本上都未曾经过大西北的风沙,虽然队列还勉强保持着整齐,但口中却都怨声载道,每个人都将毡帽拼命下压,行军的速度极其缓慢。

将至正午,风沙愈大,黄沙仿佛彻底欲将眼前天地都完全遮蔽,秦歌孩提时代很喜欢黄土高坡的经典民歌‘信天游’,可是如今口鼻之中却都呛着黄沙尘土,实在没有高歌一曲的心情,下令暂且停止行军,支起帐篷休息半日。

午饭之后,依然是一身锦衣卫服饰的朱以海一脸激动之色,拉着如今已经换上了忠贞营白衣如雪的赵师容匆匆而来,“奔流,似这几日近乎于乌龟爬行的行军速度,实在让人憋闷难受。就在方才,师容姑娘已经答应随我赶赴西域天山,我想借上两匹骏马就此告别,与她一起体会黄沙漫天飞舞中,纵马驰骋的感觉。”

当日在龙门客栈之中一场杀戮,秦歌安全回到忠贞营之后,命令手下将依然没有清醒的朱以海与赵师容二人抬回,对于当日血腥浑然一无所知的朱以海,开始的时候对于忠贞营的军旅生活还颇有兴趣,与大家混得熟悉之后几次说漏嘴,在秦歌的追问之下,只得承认自己的确是宗室贵胄出身。

原来朱以海之所以离开山东封地,却是为了实现小时候对于同胞妹妹的承诺,要在她出嫁之前,亲手采摘一株珍贵的天山雪莲作为礼物,秦歌对于这位身体肥胖的家伙,在天山的悬崖峭壁上攀登爬行的危险程度深为担忧,但是朱以海对于妹妹的一份关爱之心,却让秦歌心有戚戚然,情不自禁牵挂起留在金陵的小妹眉真。

至于那一位来自辽东,原本一心要投奔闯王的赵师容姑娘,却是声泪俱下的向朱以海述说,自己如何坚强面对人生的苦难历程,当然其中的内容在不经意之间微有变化,刻骨仇恨的不再是大明朝廷,而只是祸乱国家的奸佞而已,更深深感激秦歌的当头棒喝让她清醒,放弃投奔闯王李自成的念头......不消几日的光景,外表明艳内心坚强的赵师容姑娘,已经彻底让朱以海为之神魂颠倒。

“恭喜小朱,看来小赵姑娘心中已经认定,你未来将是叱咤天下的当世英雄人物!”秦歌别有意味的注视着赵师容,也许她有为清效力的美女间谍嫌疑?但是内心却更愿意相信她是心有沟壑,不甘心在乱世犹如浮萍一般飘荡的坚强女子。

明清之际正是华夏神州数千年以来,女子最受礼教压迫抑制的时代,犹为可笑的居然就是清军入关剃发令一下,无数饱学之士为保全卿卿性命,低眉顺目的留起了猪尾巴辫子,却居然口口声声号召女子都应该缠足裹脚,用三寸金莲无声挑战清廷的禁止缠足令。

秦歌心中暗自庆幸自己来到这个时代以后,所结识的无论是红颜知己河东君柳如是,亦或义妹方眉真,甚至就连家乡的小妾霏雪,都没有沾染这个时代女子逆来顺受的性格,其实只要不甘心随波逐流,命运是可以由自己操纵把握的。

赵师容笑得轻柔,却丝毫不加掩饰眼神之中的桀骜野心,“如果我家小朱懈怠沉迷于享乐,师容我也要推着他前进。”

朱以海仿佛浑然忘却了宗室不能参与军政,虽然笑得憨厚,但是语气却是异常坚定,“奔流,你我共勉,定要振兴大明。”

目送朱以海与赵师容顶着凌厉风沙,纵马驰骋消失于视线之中,秦歌也飞跃上马,带领着数十骑向着另外一个方向飞速急驰,马蹄声碎,耳畔只有风雷狂暴呼啸之声,却犹如有千军万马在身后奔腾,尽管几乎睁不开眼,却大呼过瘾道:“好痛快!”

直到眼看天色渐晚,此刻一直狂暴的风沙也渐渐止歇,天边甚至也浮现一丝晚霞色彩。

尽情奔驰之后秦歌心中已经不再感到憋闷,反倒意气风发,正要准备下令转向返回营地,忽然之间耳畔是隐隐传来一阵喊杀与激烈的兵器撞击声。

秦歌只是略微迟疑,尽管念及几日之前在龙门客栈的危险境遇,却还是马鞭轻挥,“先去看看热闹!”

片刻之后。

血泊之中密密麻麻有上百具官军的尸体,两三百名手持兵器身着褴褛单衣的精壮汉子,将尚且护卫着两辆马车的数十名官军团团包围,外层的三四十名官军分明各个是面色惊恐,但是贴在马车四周的二十余人却是各个面色凶狠强悍。

精壮汉子中推选出了一名代表大声喊话道:“刑夫人,我等追随闯王爷提着脑袋造反,本来也就是为了不当个饿死鬼,高将爷对于麾下效力的我们一向厚道,所以这次高将爷与刑夫人你私奔,叛离闯王投靠朝廷,大家虽然心中感觉对不住闯王,但是想着今后能成为朝廷官军,当兵吃粮吃个安生饭,总好过跟着闯王东奔西走,始终被官军围追堵劫。如今高将爷千不该万不该带着官兵,去刨闯王爷在老家米脂的祖坟,难怪我们大家口出怨言!据那些正牌官军喝醉之后所说,我们这些人之所以被集中在一起,保护着刑夫人你赶赴西安,其实是要找机会将我等全部坑杀!当然虽然你们做得如此之绝,我们总还是念着旧情,闯王爷那里我们是回不去了,朝廷的饭也不好吃,只有请刑夫人你,将从闯王爷那里卷来的黄金珠宝分给大家,我们自然放你一条生路,到时候我们隐姓埋名度日就已满足了。”

一位身着大红衣裙的明艳少妇从一辆马车之上跳了下来,双手叉腰,一脸的怒气冲冲道:“那什么高闯王、李闯王,在姑奶奶刑美娘我的眼里从来都不是什么狗屁英雄,什么样的阵势没有见过,你们这群无胆匪类,心中不就想的是烧杀抢夺发上一笔横财吗,有命来拿就是!”纤手飞扬,却是一柄系着红绸的飞刀正中喊话之人咽喉,迅疾闪身隐入马车之中。

马车之内,“美娘姐姐,刚才你可真是威风凛凛!”一个青衣小帽的少年以激动兴奋的眼神注视着刑美娘,手中却也握有一柄飞刀,“可惜我的飞刀还没有准头,不然一定亲手替姐姐了结几个狂徒。”

“只怕今日姐姐我再威风凛凛,对于外边这群老兄弟都没有震慑作用。”刑美娘却是丝毫也没有在马车之外的嚣张怒意,苦笑一声,眼神之中有几分歉意,“青衣,你若是依然在贺将军营中做个小伙夫,虽然辛苦却不至于此刻就面临性命之忧。”

刑美娘不禁回想当初,尽管在李自成身边总是小鸟依人表现娇柔,可是在闯军将士面前,英姿飒爽的自己总是喜欢一身火红裙装,手中时刻转动着一柄红绸飞刀,一向都是容不得半点违拗,杀伐果断谁敢轻易说个不字?那一位寡妇出身的李自成正妻高夫人,如何能与自己在闯营中的地位相比,自己来到李自成身边没有多久,就掌握了重要的财权,其实也曾经试想过成为闯王的正式夫人,未来成为披戴凤凰霞冠的皇后娘娘......

可是当那一次闯军败退的路上,李自成生死不知杳无音信,自己在彷徨无措之时,居然与他所倚重的同乡小兄弟高杰偷情苟合,就算再次回到李自成身边,却依然一次次经受不了高杰的引诱,红杏出墙的刺激与偷情败露的恐惧交织。

刑美娘其实并不厌恶粗矿的李自成,他总喜欢用犹如针刺一般的胡须轻扎自己的柔滑肌肤;但比自己小上几岁的高杰,那温暖粘人的体贴也让自己留恋。可是当高杰一次次理所当然的向掌握闯军财权的自己,索要超出应得部分的钱财之后,李自成仿佛也觉察到了一丝异样,自感羽翼丰满的高杰索性决定投降朝廷接受招安,自己别无选择,只有卷走闯军的大笔钱财跟随年轻的高杰。

随着高杰继续用自己手中的钱财打点关系,看来他在朝廷官军之中的前途还算光明,可是却迟迟不肯将自己正式娶亲过门,自己的姿色难道对于他已经丧失了吸引力?又或者他从来根本都只是为了自己手中的财物?

刑美娘在高杰如今的顶头上司,官军副将贺人龙军营之中,无意之间恰逢一个名叫青衣的小伙夫,与年幼时候失散的弟弟面貌相似到了极点,把他认作弟弟之后,索性以退为进,泪眼婆娑的要向高杰告别,表示自己知道难再给他任何襄助,不奢望成为他的正室夫人,只希望能带着义弟平安度日即可。

还算高杰有点良心,保证很快就正式迎娶自己为正室夫人,未来一定要封妻萌子,让刑美娘成为朝廷的诰命夫人。可是随即却让自己带领这三百正是人心浮动,对于闯军怀念不已的老兄弟,到达西安交由洪督师将他们处决,充做与闯军作战的斩首。

可是要知道随行的一百多名正牌官军,分明都是从未上过战场的豆腐兵,高杰难道就一点也不担心,仅仅依靠他从身边挑选出来的二十名精锐亲兵,就能保证自己安全无忧吗?

果然如刑美娘所预料的一样,失去了闯王李自成的光环笼罩,她对于这些闯军原来的老兄弟,已经不再具有多少威慑力,怒斥外加飞刀射杀,只是让大家惊惧刹那,之后却是更为猛烈的爆发,一阵快如闪电的拼杀之后,剩余的数十名官兵全部被斩杀干净,而且死状都很凄惨。

“大家都是出身闯军的老弟兄,我等虽然是高将爷身边的亲信,却不愿意为保护一个朝三暮四,勾引高将爷的女子舍生忘死!”被刑美娘视若为生命最后依仗的那二十名精锐,方才还各个表情凶狠狰狞似要对变乱士兵大开杀戒,却在此刻齐刷刷的退散远离。

顷刻之间,尚且在马车之内的刑美娘脸色已经苍白如纸,自己此行其实只不过带了一万两的银子与一些随身首饰而已,而大批的珠宝、三千两黄金、八万两白银却都被高杰留在了身边。

一切都已明白,其实高杰他根本不想迎娶被视为水性扬花朝秦暮楚的自己,所要真正剪除的并非是这些心有怨言的三百士兵,随着自己在变乱中身死,让许多人眼红窥视的从闯王处席卷而来的财富,自然也可以解释为被乱兵抢掠一空。

以秦歌对于历史的了解,未来南明弘光江北四镇总兵之一的高杰,他麾下所部后来在李成栋的率领之下,可是明末清初时期的一支强悍之旅,当然此刻更让秦歌感觉有兴趣的,却是那位李自成枕边人刑氏的火辣风姿。

对于突然而至的数十骑在远处停驻观望,变乱士兵原本有些担忧,分出近百人警戒探询,但是片刻之后,见这些不速之客好象只是路过想看看热闹而已,却也放松了警惕;再到此刻,原本以为要激烈拼杀一番的那二十名高杰的精锐亲兵退出战斗,顿时一件件兵器高举空中在空中,欢呼雀跃中爆发出一阵巨大声浪。

秦歌骤然狠抽马鞭,率领麾下骑兵纵马向前,这些日子以来在马背之上的摸爬滚打,终于也勉强有了一点骑射能力,连续两波突然而密集的箭雨,却是让方才退出战斗的那二十名高杰亲兵措不及防,顿时就大半死于非命,剩余几人也各个都有中箭。

二百余名变乱的精壮士兵虽然未受骑兵箭袭,顿时却也纷乱无章,有勇武者挺身向前,有慌乱者向后退散,秦歌却是大喝一声,道:“秦歌我只想取这二十名无耻之徒的性命,尚且未被射杀的那几人,每颗人头童叟无欺给付纹银十两!”已经掏出随身携带的几锭十两足重元宝展示。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虽然此刻变乱士兵们包围了刑夫人,每个人都憧憬着那马车之内能有众多的金银珠宝,可是毕竟同伴众多,自己能抢夺到多少未有定论。顿时已经有数十名变乱士兵呼啸而上,刹那之间那七八名中箭受伤战斗力严重下滑的家伙,根本没作出什么抵抗,就已经被乱刃斩杀干净。

刑美娘再次跳下马车之时不再有嚣张跋扈,遥向秦歌盈盈一拜,声音平淡无波道:“奴家出价每颗人头五十两银子,请秦将军将这些变乱士兵的人头全部收割干净。”这支突然出现的骑兵力量,不仅要成为她紧紧抓住的救命稻草,更要让眼前这些面目可憎的变乱士兵全部送命。

顿时两百余名变乱士兵轰然大乱,或愤怒的要冲向刑美娘,或紧张的注视着秦歌作何反应?

秦歌嘴角一撇眼神飞扬,断然挥手道:“忠贞营不是刑夫人你大洒金钱,就可以收买的雇佣军!”

刑美娘牙关紧咬,惊诧于自己打错了算盘,这支白衣如雪的骑兵既然已经插手,剪除了那二十名精锐护卫,为何忽然之间选择撤身观望?浑身颤抖仿佛摇摇欲坠,急切道:“秦将军若对价格不满意的话,虽然马车之内惟有一万两现银,但奴家身上还携带了不少珍贵首饰......”

秦歌仿佛受到了侮辱一般表情狰狞,怒道:“武夫真正看重的永远都不会是金钱,而是荣誉!”引得身后数十名被反复灌输军人荣誉感的忠贞营骑兵齐声叫好,而众多变乱士兵纷纷长吁一口气,各个喜形于色。

其实秦歌心中却是怅然若失,打消了原本想要发上一笔横财的奢望,马车之内只有区区一万两白银而已,果然如自己所料一般无二,谋定而动要抛弃刑美娘的高杰,早已将她从李自成身边带走的金银骗到手中。

“美娘姐姐,别怕!”少年青衣终于也冲出马车,虽然清楚自己没有准头,但是手中的一柄飞刀,已经劲道十足的飞甩而出,秦歌只觉一阵劲风呼啸,眼前一抹光寒闪耀,赶紧一低头,劲道十足的飞刀不仅是将头顶的毡帽射穿,而且带着帽子狠狠扎在了地面之上还剧烈晃动。

秦歌真是四肢冰凉,用手摸了摸发髻,吞咽口水强自笑道:“真,真是好身手!”

少年青衣先是惊诧兴奋于自己飞刀居然有了如此准度,随即急切吼道:“秦将军若想报仇,就放马过来一决生死,我若被你取了性命,只求你能保护我家美娘姐姐平安离开!”眼圈已红,目光决然。

高杰背叛带给刑美娘内心的凄厉伤害,在这一时刻完全被少年青衣给她的亲情温暖代替,“青衣!”

并非铁石心肠的秦歌,又怎能不为如此的亲情感动?其实从一开始自己率领麾下这五十余名骑兵出现,这两百余名变乱士兵,就被归类为练习骑射的最好活靶。当然作为指挥官所选择的进攻最佳时机,却是要等待变乱士兵激动的将马车之内所有金银财物抢夺干净之后,那时变乱的士兵很难凝聚起战斗意志,只会各自带着抢夺到的财物争先恐后逃亡。

秦歌眼神冰寒,字字顿挫道:“谁敢伤害刑夫人与这个青衣小子,我必取其项上人头!”

其实虽然一万两银子与变乱士兵中想象的数字有很大的差距,但是平均下来一人也能有五十两的进帐,相对于大明官军每月能够拿到手的区区几钱军饷来说,自然算是一笔巨款。

世人皆不患寡而患不均,变乱士兵们,为了这一万两银子的归属,疯狂竞相抢夺,自然少不了恃勇斗狠的刀光剑影,必定是有人收入丰厚,有人几乎分文不入,不过秦歌可不打算以自己的武力压制,让变乱士兵们都变成温文儒雅的君子,相互礼让平均分配。

果然如秦歌所料,当第一个怀中鼓鼓囊囊揣满银锭的家伙被暗算倒地践踏而死之后,瞬间就蔓延为许多人正大光明的相互砍杀,那不时落地的银锭不仅闪耀着银色光芒,分明还有血红点缀。

在银子争夺中收获颇少的变乱士兵中,终于有人忍不住声势汹汹近前叫喊道:“刑夫人你的首饰,也是我们这些老兄弟在闯王麾下效力之时,提着脑袋抢夺回来的,应该拿出来分给大家的!”

青衣双手都紧攥着两柄飞刀,神情戒备着护卫在刑美娘身前,“你们谁,谁再敢近前,我的飞刀一定会射穿他的咽喉!”

刑美娘的眼神微微瞟向远处,但见秦歌只是默默垂首恍若未闻,心中却是一动,轻轻将青衣向后拉扯两步,“钱财都是身外之物,这些珠宝首饰就都给了你们吧!”把随身背负的一个包袱打开露出一个百宝箱,暮色霞光之下,居然伸手抓起流光异彩的珠宝,向着众多变乱的士兵人群中抛去,自然又是引起一阵纷乱争夺。

悬挂在得胜钩上的宽背薄刃斩马刀,刀柄细长刀刃锋寒,带有刀尖和血槽,这些日子以来秦歌与麾下的骑兵,都已经熟悉掌握了斩马刀的削、劈、砍、刺、戳等动作。

秦歌猛然双手紧握斩马刀,扬首长啸一声,“骑兵突击!”

数十名骑兵在同时紧握闪亮的斩马刀,刹那间马蹄奔腾作短距离的急速冲刺,迅疾冲到变乱士兵人群一侧,“斩!”五十余柄斩马刀带着强大的冲击力,几乎以整齐划一的动作完成弧度极大的劈砍动作。

斩马刀劈砍入身体反出一阵噗噗之声,瞬间所有骑兵同时作出抽刀的战术动作,带有刀尖和血槽的斩马刀抽离肌肉之后,一阵阵血泉喷射而出,凄厉的惨叫此起彼伏,已有数十名敌人在地面之上翻滚。

“向左!”所有的骑兵一起拨转马头向左,稍微离开剩余的变乱士兵一定距离,“射!”骑兵们立刻弯弓搭箭自由射击,在经历刹那的木然之后,剩余的变乱士兵仿佛已经魂飞魄散,争先恐后的各自四散奔逃。

在黑暗渐渐笼罩天地之际,血腥四处弥漫,伴随着怒吼的撕杀声,忠贞营的骑兵各个血脉贲张,箭如飞蝗,挥舞着噬血的斩马刀,恣意收割着一条条丧失斗志,只知道奔逃的敌人性命......

篝火正旺。

刑美娘一身火红的衣装,在火光映照之下分外妖娆,激情狂野的舞蹈动作极富有感染力,忠贞营将士们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自然是各个看得如醉如痴,鼓掌拍得手发酸,叫好喊得嗓子哑。

秦歌想来刑美娘是希望借着纵情的舞蹈,将心中被抛弃背叛的苦楚愤恨发泄,“或许应该在军中设立文工团?”

忽然之间,秦歌感觉肩膀被轻轻一拍,回身却见乃是一脸兴冲冲之色的张煌言,“这一次奔流你率领骑兵出击,堪称完胜!缴获的兵器数量超过两百,人头一百七十记,另外还有纹银七千多两,以及珠宝首饰若干。”

秦歌微有自得,拱手笑道:“若非敌人根本就是一团散沙,哪里有如此辉煌的战绩,实在有侥幸成分。”

“我也自知骑射尚不过关,但毕竟奔流你应该是专心作为总揽全局的忠贞营主将,我相信自己能够尽快成长,未来亲自指挥骑兵驰骋。”张煌言显然对于未能适逢其会参与作战很有些遗憾。

秦歌心中腹诽以苍水先生现在糟糕的骑射工夫,显然距离指挥骑兵作战尚有很遥远的距离,“苍水,以你的估计,骑兵弟兄们私藏的缴获会有多少?”

张苍水略微有些诧异,道:“毕竟尚且有数十名敌人脱逃,以缴获的数字来看,违反军纪的将士应该凤毛麟角。”

秦歌正色道:“真正的钢铁之师,是完全可以做到所有缴获都归公,不拿百姓的一针一线的,当然我不会圣洁的要求将士们有功不要奖赏,忠贞营必须做到赏罚分明,纪律严明。”

张煌言略有迷惘,喃喃自语道:“奔流是想打造一支犹如冻死不拆屋的岳家军吗?只怕刻意严明军纪杀鸡儆猴,反而影响原本高昂的军心士气。”

等待刑美娘的这一舞终了,秦歌一边鼓掌一边来到篝火旁,“舞蹈真是精彩,我代忠贞营全体将士谢过刑夫人的倾情表演。”

刑美娘万福回礼,“客气了,今日若无秦将军率领忠贞营相救......”

秦歌却是不待她说完,就又深施一礼道:“杀贼乃我辈忠诚于大明天朝之武夫理所当然之举,刑夫人将我们缴获归还的全数财物,都又赠送给我们忠贞营用来购买军械物资、犒赏忠勇将士,可见品德高洁,对于大明的确是一片赤胆忠心!”他可从头到尾都没有打算做一个慈善家,将拼杀激战的缴获归还给这位苦主刑美娘。

“忠贞营受之无愧,自秦将军以下各个心中热血激荡,为我煌煌大明天朝不惜此身,奴家身为大明子民贡献一分微薄之力,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刑美娘眼神之中微有失望之色,却也位于无可奈何的接受,把视线投向在自己身侧的青衣,“只是奴家尚且有一不情之请,还望秦将军玉成。”

秦歌当然不会相信曾经作为两代闯王枕边人的刑氏,对于大明朝会有什么深厚的感情,不过显然她意欲将自己的义弟托付到忠贞营中,分明是看好自己的前景要做长线投资,一把将青衣拉到身边,重重的给了他胸膛一拳,哈哈笑道:“只要这个飞刀很准的青衣小子命大,跟随我将来自然会有一番作为!”

少年青衣尚有些懵懂,出言澄清道:“其实今日我射秦将军你那一飞刀是蒙的,我飞刀的准星还很差劲。”

刑美娘眼神娇媚,却是扑哧笑道:“你才练习没多久而已,姐姐保证以你的天赋与勤奋,不需要多久,就能飞刀出手,例无虚发。”

环顾全军充满渴望的眼神,秦歌自然知道此刻应该是赏赐军功的最佳时刻,“今日给骑兵将士集体记一大功,每人赏银十两,步军将士每人赏银一两,另外受伤的十三位将士每人加赏赏十两,作战中数位勇敢无敌的将士每人加赏二十两。”将士们立刻一片雀跃叫好之声。

秦歌面色变得凝重沉痛起来,“四位战死沙场的将士名单,厚葬之后,请苍水负责将他们的名字录入,我忠贞营英雄烈士名册之中。”随即却掏出一张小纸条,“但是亦有数位将士违反军纪,怯懦不前与私藏缴获。”却是随手抛入熊熊燃烧的篝火之中,刹那之间已经化为灰烬。

正当将士们都面面相觑,各自目光中充满探询之意之时,秦歌却已点指张煌言,“忠贞营是一个荣辱与共的团体,我身为一军之首,今日就代几位违反军纪的兄弟接受鞭刑十记,请苍水行刑!”秦歌袒露背部,“但若他日再有人在战场之上违反军纪,休怪我无情,亲自斩之!”

张煌言眼神之中闪烁激动光芒,“奔流崇高,我断然不会手下留情的!”用尽全身气力挥动马鞭狠狠抽打。

如原本预料的一样,年轻的苍水先生力道不足,秦歌硬生生紧咬牙关,连闷哼都不发出一声,全军为之动容,在将士们心目之中再无半分他是出身于手无缚鸡之力书生的印象,分明是铁骨硬汉!

刑美娘悄然俯身于也激动万分的少年青衣身畔,吐气若兰,“青衣,相信姐姐的眼光,忠诚追随此人一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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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钱学森老先生默哀,祖国的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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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皇帝制度十分荒唐,十分无理,但它在中华大地上盘踞日久,已经成为大家头脑中难于清除的千年病毒。天下一乱,就会有各式各样的人做起“皇帝梦”来。有识之士做“皇帝梦”,是希望夺得大权施展抱负,救国救民;亡命之徒做“皇帝梦”,是希望获取私利、子女玉帛,荣华富贵。因此这个“皇帝梦”就为雅俗所共赏。更有些伪君子,野心家,表里不一,口是心非,嘴里说的是功名事业,心里想的是子女玉帛,流风所及,做“皇帝梦”者泥沙俱下,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1912年清帝退位之后,皇帝之名是没有了,但是皇帝之实──皇帝思想、皇帝作风──却长期徘徊在这一片古老的大地上,威胁着我们的心灵。
  • 纯念

    纯念

    花季雨季,她年华正茂,他青涩胆怯,朦朦胧胧中,那看似不真实的爱情,谁来书写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