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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阿布·哈桑的梦(3)

国王又吩咐道,上次阿布·哈桑喝下最后一杯酒,进入梦乡的时候,原来在大厅侍候的大臣、宫女和乐师们,明天早晨仍然要齐集在大厅里。他醒来之后,各人务必竭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然后国王回房休息,嘱咐梅鲁儿必须在大臣、宫女等进入大厅之前叫醒他,这样他就可以像上次那样事先躲藏在密室里。

一夜过去之后,阿布·哈桑喝下去的那杯药酒,药力开始失效,他迷迷糊糊,半睡半醒,不过眼睛还是闭着。这时,七队歌手和着笛箫之声以及其它乐器,一起起优雅动听的歌曲。阿布·哈桑听到悠扬的音乐声传来,不禁感到分外惊奇。

当他终于睁开眼睛,看见他的四周围着许多他曾经见过的贵妇人和大官,他吃惊得更加厉害了。他觉得眼前的大厅就像他在第一个梦里见到的大厅,同样的富丽堂皇,同样的家具摆设。

他一阵心慌意乱,一时间简直不敢相信他看到的、听到的这一切。

他大声叫道:“真主,救救我吧!我给魔鬼附身了呀!”

侍立在他左右的大臣们连忙上前劝慰道:“陛下,想必您做了一个不愉快的梦,让您受惊了。”

他疑惑地说道:“大爷,你瞧瞧我的后背吧!那一道道的鞭痕难道也是我想象出来的吗?告诉你吧,那鞭子抽下来时,那火辣辣的滋味到现在我还能感觉得到呢。请你过来咬一下我的耳朵,好让我知道我是不是醒着。”

其中有奴隶果然走上前来,遵照他的吩咐,在他的耳朵根上咬了一口,痛得他直叫唤,但是他仍然觉得莫名其妙,稀里糊涂。

宫中的乐师立即奏乐,宫女们围着阿布·哈桑坐着的沙发跳起舞蹈。

这队舞女当中,有几个他是认得的,于是他立即扔下身上的王袍,加入她们的队伍,手舞足蹈,又蹦又跳。

国王看到他的种种神态,只觉得太好笑了,竟然把头从密室里伸了出来,大声说道:“阿布·哈桑,难道你存心想要笑死我吗?”

国王话音刚落,大厅顿时变得一片肃静,阿布·哈桑也不敢吱声,但是他悄悄转过头,想看看大声说话的人究竟是谁,发现是那个摩苏尔商人,一下子明白过来,原来那人就是国王。不过,他一点也没被国王的威严吓倒,相反,他现在明白他原来是醒着的,而不是身在梦中,他亲身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他和国王开起玩笑,装作满有把握的样子,冲着国王说:“哈哈!你就是那个摩苏尔商人呀!你还口口声声地说,我要害死你!我现在全都明白啦。不过你先得告诉我,你用了什么办法让我昏迷不醒呢?否则我准认为我的神经出毛病了。”

于是国王把他昏睡以后发生的许多事情,以及他是怎样睡熟的,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他,接着说道:“我非常想知道我的臣民日子过得如何,因此我经常乔装打扮,到城里四处行走。有一次我来你家作客,听到你说的这个愿望,但愿有那么一天你可以行使国王的权力。

当时,我就暗自决定满足你的这个愿望。可是我绝对没有想到我的好意会给你带来这么多的麻烦,现在我准备用我的权力来报偿你。不仅是因为你应该得到报偿,而且也因为你的言行举止都显示出你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你有什么要求就尽管说出来,我一定答应你。”

阿布·哈桑回答说:“大教主,不管我过去吃了多大的苦头,现在我都从记忆里把它抹掉了,因为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是我的君王和主人为我作的安排。既然您准许我提出一个请求,那么我的请求是:但愿我有这样的幸福——终生瞻仰陛下的美德。”

国王听他这么一说,十分高兴,说很愿意他经常在自己的跟前。

接着又带他去见佐贝德王后,她听了阿布·哈桑的种种奇怪的经历,觉得非常有趣,经常向国王表示想请阿布·哈桑来谈谈。每当阿布·哈桑来到王后跟前,他的目光总是不断地在她的一名女奴身上打转,王后注意到这一点,决定把这事告诉国王。有一天,她说:“大教主,你没有注意到吧?每次你来看我的时候,阿布·哈桑在您的身边伺候,他的目光总是离不开奴扎·奥达,而她似乎是默许了她的殷勤。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们就做媒成全他俩,在宫廷里为他们举行婚礼吧。”

国王说:“王后,如果奴扎·奥达愿意嫁给阿布·哈桑,我是没什么好反对的。既然他们两人都在这里,让他们当场决定吧。”

阿布·哈桑立即跪在国王和王后的脚下,说他对两位陛下感激不尽,接着站起来说道:“承蒙国王和王后赐给我一个妻子,真是莫大的荣幸,只怕我一心想娶奴扎·奥达为妻,她却不愿意嫁给我啊。”

说完,他两眼瞅着王后身边的女奴,只见她恭顺而沉默地站在那儿,脸色一下子变得绯红,表明她愿意服从国王和王后的安排。

于是阿布·哈桑和新娘举行了隆重的婚礼,热热闹闹地庆祝了好几天。国王和王后又给了这对新婚夫妇一份丰厚的赏赐。新婚之夜,阿布·哈桑果然觉得新娘让他称心满意,而新娘对她的丈夫也是满怀喜欢,这对夫妻恩恩爱爱,真可以说是如鱼得水。

阿布·哈桑成家之后,日子过得十分阔气。他们平时花钱总是铺张浪费,宴请宾客时也是挥金如土,因此结婚不到一年,钱财全部挥霍一空,到了山穷水尽、不名一文的光景了。

阿布·哈桑别无它法,只得和妻子商量说:“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这跟我们两个都有关系,我想你不至于叫我失望吧。我不得不告诉你,我们家的钱都花完了,因此我不得不动脑筋想办法弄些钱来,至少也得把目前的日子对付过去。我想的办法是:由我跟国王,你跟王后,和他们开一个小小的玩笑,我相信他们二位一定被我们逗得非常高兴,而我们也可以从中得到一些好处。我们两个要马上去死才行。”

奴扎·奥达马上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我才不愿意去死呢。你要死,自个儿去死吧。我还没有厌倦人世的生活呀。不管你高不高兴,我这么年纪轻轻,我是不会去死的。你想死,请自便吧。我把话先说在前头,恕我不奉陪。”

阿布·哈桑说:“你真是个精力充沛的急性子女人,你就是不让我说明我的打算。假如你耐心地听我把话完,你自然会心甘情愿地按照我的办法去死的。你该不至于以为我真的要你去死吧。”

“这就好办了,”他妻子说,“假如你只是打算假死,那么请你吩咐。

你完全可以相信,我会尽心尽力跟你配合,来一个假死。不过,实话对你说吧,我开头听了你的话,担心你要叫我真的去死,那我可是万分不情愿呀。”

阿布·哈桑说:“你先安静一会儿,我告诉你我打算怎么办。我准备自己先来个假死,你把我的身体平放在卧室中央,脸上盖一条头巾,脚心朝向麦加,一切布置得好像就要把我抬出去埋葬了。然后你像失去丈夫的年轻寡妇那样放声痛哭。你假装这么做,撕破你的衣服,扯乱你的头发,然后蓬头乱发、泪流满脸,冲到王宫去见王后。”

“王后一定会问你为什么这么悲伤呀?你就边哭边说,告诉她我不幸去世了。她就会可怜你,赏给你一笔安葬费,还会赏给你用金银丝线织成的锦缎,好覆盖我的身子,使我的葬礼格外体面一些,她看你衣服撕破了,还会赏给你一件新衣服。”

“你从王宫回家以后,我就爬起来,把你平放在我原来躺着的地方,然后我到宫中去见国王,照样子表演一番。我敢说,国王对我也会慷慨大方,就像王后对你那样。”

奴扎·奥达听后,觉得丈夫的这个主意真是绝妙,于是立即按照丈夫的吩咐行动起来,先把他平放在卧室的中央,然后把他头上的饰物拿掉,径直进宫见了王后,哭哭啼啼地向王后诉说她的不幸。

那位好心肠的王后听说阿布·哈桑死了,心里十分难受,对她非常同情。两个女人一起悲伤了一会儿之后,王后就吩咐女奴们给奴扎·奥达一个装满金币的钱袋,一块华丽的锦缎,以便覆盖尸体,并且安慰她说,不要为将来的日子发愁,她会照顾她的。

她走出王后的寝宫,马上抹干眼泪,喜气洋洋地赶回家去,好告诉她丈夫她的好运气。她一进房门,只见丈夫还是直挺挺地躺在地板中央,不由哈哈大笑,奔过去叫他快些起来,看看他的妙计骗到了多少的好东西。

他立即起身,看到妻子果然一手拿着装满金币的钱袋,另一手拿着一块锦缎,夫妻两人开心不已。他妻子施展手段,骗了不少东西到手,却并不满足,嚷道:“我的丈夫,让我来扮演死人吧。我也要看看,你有没有本领从国王手里骗到不少于我从王后手里骗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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