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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渔夫和国王(2)

赫利发嚷道:“你这个问题比刚才那个更傻!难道你从我的肩膀上还看不出我是干什么的?”

“这么说,你是捕鱼的?”哈里发说道,“但是你的衣服、长袍和裤带都去哪儿了呢?”

凑巧的是,这些正是赫利发被抢走的东西,于是他断定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强盗。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他从小山坡顶上一跃而起,像一道闪电似的扑向哈里发,一把抓住了他的马缰,喝道:“把我的衣服还来!不要再开这种愚蠢的玩笑!”

“向真主发誓,”哈里发笑道,“我的朋友,我从没有看见过你的衣服,我也不知道你在嚷些什么。”

哈里发长着一张圆鼓鼓的脸颊,嘴巴很小,因此赫利发把他当成了一个职业笛手,威吓道:“你这个吹乞丐音乐的财迷,把我的衣服还给我!否则,我就用这根竹竿揍你,打到你尿裤子为止!”

哈里发见他挥舞着沉甸甸的竹竿,暗忖道:“真主呀,这竹竿真粗,就是轻轻地碰我一下,我也受不了啊。”

他赶忙把华贵的缎子外衣脱下,递给赫利发,说道:“这件衣服你拿去抵偿你的损失吧。”

赫利发接过衣服,不屑一顾地翻了一翻,喃喃地说:“我的衣服比你的贵上十倍。”但是哈里发最终说服了渔夫,他这才把衣服穿上试试。结果他发现衣服太长,于是抽出绑在鱼篓上的刀子,把衣服割掉了三分之一,让衣服的下摆正好吊在他的膝盖上面。

“好心的笛手,”赫利发说,“告诉我,你吹一个月笛子能赚多少钱?”

哈里发答道:“十个金币。”

赫利发说:“真主作证,我真是替你难过。我每天都能赚上十个金币。如果你愿意伺候我,我就把我的本事传给你,同你分享我的收益。你就可以做我的合伙人,每天能赚上许多钱。如果你的老主人胆敢有一丁点反对,我就拿这根竹竿保护你。”

“好吧,”哈里发答道,“我接受你的美意。”

“那你下马,跟我走吧。咱们说干就干。”赫利发说。

于是哈里发跳下马,把马拴在旁边的一棵树上。然后卷起袖子,把长袍束进裤带里。

赫利发示范说:“这样举起鱼网,撤进河里,这样……”

哈里发照着赫利发说的话做,使尽全身力气撒下鱼网。一会儿,当他打算收网的时候,鱼网变得沉重起来,赫利发只好过来帮助他。

两人合力拉鱼网时,赫利发脱口骂道:“倒霉的笛手!我刚才同意你用你的衣服来赔我的衣服;但是,如果你现在撕破了我的鱼网,我就会把你的马抢走,再把你揍得鼻青眼肿,你听见没有?”

最后,他们终于把鱼网拉上了岸,只见里面全是各种各样、五颜六色的鱼,把他们高兴坏了。

赫利发说:“虽然你只是一个倒霉的笛手,不过你倒是可以成为一个顶呱呱的渔夫。现在,你立刻骑马去市场给我拿两只大鱼篓。我留在这里看鱼,等你回来后,我们就把鱼装进鱼篓里,让你的马驮到鱼市场去。你到了鱼市场,只管称秤,收钱。快去,别浪费时间!”

“遵命。”哈里发说着骑上了马,一溜烟跑了,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要笑出声来。

他找到了宰相和卫队,加法尔正等得心急,见到他就说:“你肯定是遇上了迷人的果园,才休息到现在吧?”

哈里发听了,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向大家说起他和那个渔夫的遭遇。

末了,他意犹未尽地说:“我的师傅还在等着我呢,我们两个要去鱼市场卖鱼,赚到的钱两人平分。”

宰相哈哈大笑说:“那我来给你提供几个顾客吧。”

这时,哈里发突然想出一个荒唐的念头,他向卫兵们喊道:“我以我神圣的祖先的名义发誓,谁能从我的师傅赫利发那儿为我弄到一条鱼,我就赏给他一个金币。”

哈里发这一叫喊,全体卫兵纷纷冲向河边。

赫利发正等着哈里发,看见卫兵们像飞鹰似的俯冲下山,全都伸出双手去抓鱼,不由惊恐万状,大声呼喊:“这些鱼里一定有魔法。”

说罢,他抓起一条鱼,跳进河里,喊道:“真主,快快让你的奴仆笛手来救救我吧!”

卫兵们把鱼用绣花手帕兜起来,骑上马飞奔到主子那里。他们刚走,哈里发的太监总管就出现在河岸上,因为他的马刚才在路上撒尿,所以给耽搁了。

太监看见赫利发手里有鱼,便冲他喊道:“过来,渔夫。”

赫利发答道:“滚开,你这个无赖。”

但是太监越走越近,恳求地说:“把你的鱼卖给我,我出大价钱。”

渔夫不肯卖,太监便举起长矛,对准了他。

“畜生,”赫利发叫道,“不要掷过来!只要你不伤害我的性命,给你什么都行。”

说着,他傲慢地把鱼扔给太监,太监捡起鱼,用手帕兜好,然后伸手掏衣袋里的钱。凑巧的是,他的口袋里连一个子儿都没有。

于是他说道:“看来你今天的运气不好。我向真主发誓,今天我一个银币也没带。不过,如果你明天到哈里发的王宫来找太监桑达尔,我会衷心欢迎你,给你慷慨的报酬。”说完,那太监骑上马,一溜烟地跑了。

赫利发叹气道:“今天可真是个倒霉的日子!”他垂头丧气地背起鱼网,往城里走去。

他在巴格达城穿大街走小巷,行人们无不惊讶地打量着这个身着价值千金的长袍的渔夫。一会儿,他走进市场,正好经过替哈里发做衣服的裁缝店,店主立刻认出渔夫所穿的长袍是他亲手为哈里发做的。

裁缝拦住赫利发,问道:“这件衣服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这跟你有关系吗?”赫利发气呼呼地反问道,“不过,你要是非知道不可的话,我不妨告诉你,这是我的一个徒弟送给我的。这个无赖偷走我所有的衣服,不过我可怜他,不忍心看到他因为偷东西而被砍手,于是我就收下他的这件衣服作为赔偿。”

裁缝听了他这番话,不由哑然失笑,立刻明白渔夫成为哈里发的恶作剧对象了。

与此同时,在哈里发的王宫中,一场谋害吉蒂·吉拉的阴谋正在策划着。原为哈里发的王后朱蓓达听说丈夫又有了新欢,醋意大发,茶饭不思,一心迫切地等待时机报复吉蒂·吉拉。现在,她听说哈里发外出打猎,于是举办了一个盛大的宴会,派人叫吉蒂·吉拉弹琴助兴。

可怜的吉蒂·吉拉不知道一场厄运正等着她,她带着琴,跟着来人来到王后的宫殿。

朱蓓达王后一看到吉蒂·吉拉,心里马上为这姑娘的绝世容貌暗暗称奇,她把恶毒的念头压了下去,面露笑容,请她落座。吉蒂·吉拉伴着笛声和手鼓声唱歌,歌声是那么甜美,宾客们全都听出了神,连鸟儿也不飞了,甜美的声音在王宫里回响,余音不绝。

吉蒂·吉拉唱罢,优雅地鞠了一躬,朱蓓达王后心想:“怪不得哈里发会爱上她!”

一会儿,仆人端来一盘甜食,放在吉蒂·吉拉的跟前,狡猾的王后在甜食里拌了剧烈的麻醉药。姑娘只吃了一口,头便往后一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接着,王后命令女仆把她抬进密室,然后宣称吉蒂·吉拉吃饭时噎死了。她还威胁女仆们,谁要是敢泄露秘密,她就叫谁死无葬身之地。

最后,她命令举行一场假葬礼,并且竖了一块大理石墓碑在王宫的墓地里。

哈里发狩猎归来,听说他的爱妃死了,顿觉眼前的世界漆黑一团,伤心欲绝,悲哀地为吉蒂·吉拉哭泣,在墓碑旁边守了整整一个小时。

朱蓓达王后见阴谋得逞,便下令将不省人事的吉蒂·吉拉锁进一个箱子,命令一个心腹把箱子抬到市场,一到市场,立即卖掉箱子,条件是不能当场查看箱子里的东西,卖掉的钱全部施舍掉。

第二天早晨,赫利发暗忖道:“今天我最好去哈里发的王宫,找那个太监要账。”

他起床后,便去了哈里发的王宫。他刚走进宫殿大门,就看见太监总管桑达尔站在门口,一群奴仆正在伺奉他。奴仆们看见渔夫走近,其中一个站了起来,拦住了他,要把他赶出去。赫利发就大声地叫唤太监总管:“大人,我可没有失约啊!”

桑达尔认出赫利发,笑了笑,伸手去掏钱包。凑巧的是,正在此时,有人大声喝道:“加法尔到。”桑达尔立刻跳了起来,顾不上他的债主,匆匆忙忙地跑到宰相面前,滔滔不绝地和宰相说起话来。

赫利发一次又一次地想引起那个太监的注意,可是无济于事。最后,还是宰相注意到赫利发不耐烦的手势,问道:“那个陌生人是谁?”

桑达尔回答说:“他就是昨天哈里发命令我们去抢他的鱼的那个渔夫。”接着,他把赫利发的来意告诉了宰相。

宰相听了,笑着对桑达尔说:“这个渔夫是哈里发的师傅和生意合伙人。他曾经在我们最需要他的时候帮助过我们。今天,我们的国王失去了他最心爱的人儿,心里非常难受,我看,只有让这个渔夫来出出丑,才会使哈里发高兴起来。你让他留在这里,我去问大教主是否愿意见他。”

宰相说完,便离开太监,匆匆来到哈里发的寝宫,发现哈里发正低着头,还在为吉蒂·吉拉的死伤心。宰相请哈里发节哀,深深鞠了一躬,说道:“大教主,我在到你这儿来的路上碰到了你的师傅和合伙人——渔夫赫利发。他正在大声地抱怨你呢。我听见他说:‘真主在上,他就是这么对待他的师傅吗?我让他去给我拿两只鱼篓,可是他居然一去不回。我要问问他,这算是哪门子合伙人?’我现在恳求你,大教主,”宰相继续说道,“如果你还认为你是他的合伙人,你就让他知道;如果你不想再干苦力活儿,你就告诉他,让他另外再找人。”

听了宰相的话,哈里发笑了,他的悲痛仿佛减轻了一些,问道:

“加法尔,这是真的吗?我以我的生命起誓,这个渔夫会得到报偿!”

说完,他诡秘地眨了眨眼睛,又说道:“倘若真主的旨意是要让他通过我来发财,那就让他发吧;倘若真主希望通过我来折磨他,那也要照办才行。”

说着,他拿出一张大纸,裁成很多小纸片,对加法尔说:“你在这些纸片上写下二十种数字,从一个金币到一千个金币;还有我们国家所有的官衔,从最小的官到哈里发;再写下二十种刑法,从最轻的笞打到最重的死刑。”

宰相答道:“遵命。”然后照着哈里发的命令一一写了出来。

接着,哈里发说:“以我神圣的祖先的名义起誓,我要让赫利发在这些纸片里任选一张,我将根据纸片上写的内容来决定是奖赏他,还是惩罚他。你去把他带来!”

加法尔心想:“看来,只有真主才有力量、有办法来救他。谁知道等待着这个可怜的渔夫将是什么!可是哈里发发下誓言,而且真主的旨意绝对要实行的。”

宰相找到赫利发,拉着他的手,穿过七道门厅,来到哈里发寝宫前。在他们的身后,跟着一大群奴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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