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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卓然,李煜死了,大姗也不见了,她不要我们了……”苏小笨坐在床上,屈起双膝,头埋在膝盖上,一手环住膝盖,一手拿着手机,对着电话那头的卓然语气落寞地说。

“小笨……”电话那头的卓然皱眉,眉宇间染上一层担忧。其实关于李煜的事他早就知道了,新闻上有报导。只是,他没有告诉她,怕她会胡思乱想,影响了考试。

“她从来都没有试过这样的,怎么办?我是不是以后都再也见不到她了?”她的声音已然由刚开始的落寞到哽咽,眼里也悄悄地盈满了泪水,只是她倔强地咬住下唇,没有让泪水滑落。

“需要我吗?”

轻轻柔柔的四个字,却像是隆隆的雷声敲击在苏小笨的心上。一下一下,那么的震撼,却又是那样的柔情。

十分钟后,苏小笨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在楼下。”

苏小笨连鞋子也没有穿,就这样赤着双脚跑了下去。

“小笨?”刚从厨房里端着食物出来的苏老爸见自己的女儿雷厉风行般拉开门跑出去,以为出了什么事,吓得他赶紧追了上去。

然而在看到不远处站着的沉静的少年时,又退了回去。或许,现在只有那个少年才开解得了她女儿吧!

今天小笨回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一见到他就抱着他哭了起来。然后,他知道了全部的事。

真没想到,那个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女生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来对抗她的母亲,也想不到她的体内竟然凝聚了这么大的勇气。

可是一个才17岁的女生,没有学历,没有亲人朋友在身边,她要怎么在这尔虞我诈的社会里生存?他不免也为她今后的生活担忧起来。

卓然依旧是姿态沉静地站在那里,看见她,目光变得灼灼地锁定她,在看到她赤裸着白嫩的脚丫时,眉头轻轻一皱。

苏小笨看着他,脚步放慢,一步一步地向他走去。他的身上有一股安静人心的力量,她只稍看着他,就感觉心里忽然就变得平静起来。仿佛有他在,就什么也不用害怕、担心。

“我来了。”她在他面前一站定,他便低头凝望着她,那磁性的嗓音也跟着响起。

听得这句话,苏小笨的眼睛又瞬间盈满了泪水。她猛然伸出手抱住了卓然,把头埋在他的胸前,无声地流着泪。

卓然,你的怀抱很有安全感。卓然,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可是你来了,我从来都没有感到这么的心安。

卓然任她抱着,并不急着说话,只是安静地陪着她。

“卓然,你说,大姗怎么可以就这样一声不响地走了呢?她难道不知道大家都会担心她的么?”苏小笨坐在草地上,眼睛红红的。

“我想,她是怕自己最后没有勇气离开吧!她可以对她妈妈狠心,却可能没办法对你们狠心,她也不想让你们担心,所以才会选择以不告而别这种方式离开。”有些人,她越是做得决裂,就证明她越是在乎。因为如果是一个毫不相关的人,她没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

“大姗也是很爱她妈妈的吧?她闹,她吵,都只是想要引起阿姨的注意吧!”大姗的妈妈常常不理她,她以前或许也用过很多激烈的方法来得到她的注意吧?可是她妈妈都没有重视过,哪怕只有一次!唯一的一次重视,却是以这样的方式来得到。

“放心,她会回来的。她离开,却不代表她绝望了。如果一个人是彻底地绝望了,就不会只是选择离开,而是会选择结束。”他抬头看向天空那阴沉沉云雾。

今晚的夜空竟然连一颗星星也没有,月亮也躲进了云层里。黑压压的天空仿佛也感受到了哀伤的气息。

“卓然?”苏小条不明所以地看向他。他表情淡然,眸子里隐藏着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你知道吗?曾经,我爬上过明基大桥的栏杆上,只差一秒,我就会从上面一跃而下了。”他的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在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吓?”苏小笨倒吸一口气,她震惊地用手捂住嘴巴。

明基大桥是这里最高的桥,如果从上面跳了下去,恐怕连尸体也打捞不着了吧!卓然怎么会想要去……

“没有生存的理由,却也没有到死的绝望,只能是带着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生活。那种活法,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明白。”当时他爬上明基大桥,看着脚下滚滚而流的海水,他想到的只是:跳下去就可以解脱了吧?可是最后他都没有跳下去,不是因为怕死,只是他还没有到要寻死的绝望。“所以,你的朋友不会做傻事。”

“卓然……”苏小笨永远也不能明白他说的那种活法,因为她从来都没有经历过。她妈妈虽然走了,但她还有个好老爸,他给予了她父亲与母亲的爱。即使没有母亲,她依然是幸福的。

可是卓然和大姗不同,一个从小就没有父亲,然后又失去了母亲,从来都没有享受到家的温暖。大姗虽然有妈妈,但她也没有从妈妈身上感受到爱。

“卓然,以后就由我来陪着你。我不会让你再孤单一人的。”轻轻地,苏小笨许下她的诺言。就像小时候他对她许下承诺一样。

卓然侧脸看着她,目光灼灼,眸子里闪动着不明的光。

“好,我接受你的告白。”

……

本来是快乐无比的暑假,却因为大姗的悄然离去而染上一层淡淡的愁绪。原本约好要去三亚旅行的计划也被迫取消了。

期末考的成绩也出来了,卓然依旧是全级的第一,紧接着是沐子煜。苏小笨出乎大家的意料,竟然考了级前二十八名。当看到公布栏上高二级的前五十名名单上有她的名字时,苏小笨的脸上才第一次浮现了笑容。

还好,她最终还是做到了。

苏妲绿的命就没那么好了,她只考了全级第101名,跟她爸爸定下的目标相差一名。就这一名之差,她在暑假的第一个星期后就被押着去上补习班了。每天顶着热辣辣的太阳奔走在辅导中心与家之间,当然偶尔也还是会偷偷跑出去跟陆宥约会。

杨静则一个人到加拿大度假去了。每天都能从微博上看到她更新的照片,阳光与海滩,蓝天与白云,海鸥与浪花,穿着清凉服饰的杨静在阳光底下露齿而笑。直把苏妲绿刺激得眼红红,她跟在贴子后面叫嚣着:这不公平,静你怎么可以这么舒服地去度过美好的暑假,而我则要对着那些题海与灭绝师太(她的补习老师),我要抗议!

不带这样刺激人的,伤不起啊!

卓然去了他朋友爸爸的公司做工读生,每天都很辛苦地工作着。偶尔下班了也会约苏小笨出来,或是到公园散步,或是帮老奶奶捡纸皮箱,或是去逛商店。

而苏小笨不用去补习,也没有要去旅行的意思,卓然不来找她的时候,她就在家里温书,但大部分时间都是埋头在家里写东西,什么都写。突然才发现自己原来对写作很有兴趣。

她利用空余时间在微博上发了一篇帖子,题目叫《寻找》。

当,彼岸花开,盛世流年之后,我忆起在那深埋着的记忆中,有一把干净、温软如牛奶糖的嗓音在我耳边轻唤——小笨。

你抱着我,那淡淡的发香钻进我的鼻翼,很好闻。黑夜里,你那双明亮的眼眸似乎变得更加的光彩照人。

你说你怕黑,所以要抱着我睡;你说,有我在你身边真好;你说,苏小笨永远都是你最好的朋友;你说,309宿舍里的每一个人你都不会忘记,大家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可是现在呢?你丢弃了我们,自己一个人躲在了我们找不到的地方。你快乐,我们不会知道;你伤心,我们不在你身边……

难道你忘了?朋友是在被需要的时候出现在彼此身边的。我们也说好了,要一起去三亚旅行的……你说不会做背信弃义的人的。

我知道你无法释怀,也忘记不了李煜的离去。但是,你还有我们啊!你舍得让我们担心么?回来吧!我们四个说好要一起考大学的,我们还要一起去三亚旅行的!

大姗,我真的很想你……

如果,你们有幸遇见一个娇小瘦弱的女生有着明亮动人的眸子(不过我想现在她的眸子里充满了哀伤),那么请转告她,她的朋友很想念她;她的妈妈也很想念她!请告诉她,我们都在等着她!

一起继续我们未完的友情!

文章的结尾粘贴了大姗的照片。照片上的她穿着红色的连衣裙,在一大片薰衣草田里露齿而笑,眼眸里落入了耀眼的阳光,明亮而动人。

这个帖子一发表,就引来了很多网友的关注,起初大多数都是她们班上的同学,他们都跟在帖子后面追问大姗发生了什么事,也接二连三地转播了这篇微博。

苏小笨隔天再上去看的时候,惊讶地发现她的帖子已经有超过二千人的关注与回帖了。

[CJ爱理不理]说:沙发……

[爱在消失]说:这女生长得很可爱嘛!我一定会帮你留意的哈……

[其实我不坏]说:咦?这不是郭沛姗么?这家伙发生什么事了? kao……竟然连电话也关机了……

[谁为爱情买单]说:跟家人闹情绪了吧?年少谁没有做错事,还是快回家吧!别让爱你的人担心!

[夏日≯≮已老]说:现在的年青人动不动就离家出走,真不像话!大家说有木有!

[不穿裤裤好凉爽]说:如果大家有幸遇到她,就帮忙转告一声呗……这位可爱的女生,你也快回家吧!别让你家人和朋友担心了!

[终于结束了高三生活]:其实你很幸运,有这么一群关心你的朋友!想通了就还是快回家吧!

苏妲绿也在上面留言了,她说:大姗,你这个死小孩,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散心,一个月之后就给我滚回来!不然你就死定了!

苏小笨一条一条地认真地去看。大家留言内容最多的都是希望她回家!

大姗,你看到了么?大家都希望你快回家!大家都在关心着你,即使互不相识!大姗,如果你也看到了,那就快点回来吧!

这时,QQ上有人发来消息。是杨静,点击打开。

[静如止水]:小笨,我看到你的微博了。你是想以这样的方式来找到大姗吗?

[苏小笨]说:嗯。我想,网络遍布全国,她如果有上网,一定可以看见的。

[静如止水]说:这也是一种方法。不过,最关键的还是在于她想不想回来。你也知道,大姗她的性格是怎样的。

[苏小笨]说:最起码这也是一种希望。我只是想要让她知道,还是有很多人在乎她的。

[静如止水]说:嗯。希望她能想通。对了,妲绿最近怎么样了?

[苏小笨]说:还不是老嚷着不要去补习,说什么那个补习老师很混账。只是,她大概暂时是没有办法摆脱这种生活了。[表情] 不过有时也会偷跑出去跟陆宥拍拖啦!

[静如止水]说:这个妲绿……你呢?跟卓然怎么样了?

[苏小笨]说:还好啦!卓然他去了他朋友爸爸的公司做工读生,也挺忙的。不过,他一放假就会陪我。你什么时候回来?好想你哦!

[静如止水]说:我下个星期就回来了,到时一起出来见个面吧!

[苏小笨]说:[兴奋的表情]真的?好,期待你的平安归来!先下了,88!

从聊天室下来后,她又再去看了一下微博。依旧是不停地有人关注,不停地在回帖,不停地转发。照这样下去,大姗她很快就可以知道她们都在找她了吧?

八月的天气很热,却也是带有希望的日子,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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