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粽子哟!新鲜的粽子!”
中午下班回家,只听街上叫卖粽子的声音响起,一位乡下老汉脚蹬三轮车,车上是用蜂窝煤灶热起的热腾腾的粽子。不知不觉间,端午节到了,粽子的缕缕清香袭来,我仿佛已经浸润在粽子弥漫的幽香之中了。
母亲其实早已在作着过节的准备,她和几位邻居老太太老早就在几个绿化较好的地带察看到了,那里有野生的几棵菖蒲,她们要等到五月五日那天,把菖蒲采撷回来,扎成诸如虎狼等形状,挂在门楣上,妈说菖蒲可以辟邪。小时候,我对于可以辟邪的说法一直不以为然,倒是后来随着知识的不断增加,才知道菖蒲那浓浓的药香味正可以驱蚊蝇、逐虫蛇,还可以消暑、避疫、除秽等。
在生活还很艰苦的年代,我们常为能吃上一枚粽子而期盼着,每当看到街上那墨绿的三棱形粽子,常常扭住母亲不放,母亲说:“我们回家自己做。”于是我们只能看着卖粽子的商贩慢慢远去,那浓浓的粽叶的清香总让我们垂涎欲滴。回到家里,母亲下到地边摘上一筐芦叶,记忆中,家乡很少有芦叶,到现在我也不知那筐碧绿的叶子是不是芦叶,母亲把碧绿的芦叶在热水锅里一滚,芦叶就变成墨绿色的了,有时糯米不够,就加些饭米凑数,煮到七成熟后,把红砂糖化成水渗入,那时白糖紧缺,有红砂糖就已经很不错了。于是我们几姊妹就围在母亲周围,只见母亲取一芦叶铺在手上,把饭捞起,捏成三棱形状,顺势左缠右裹,几个交叉,粽子就包好了,最后用白线系好,把包好的粽子放到锅里煮。我们虽然想帮一下忙,但是无论如何也包不成那形状,只能干瞪着眼在锅边守望。看着灶火升腾,风箱拉动,不一会儿,笋壳锅盖上便冒出了股股热气,粽子的香气便溢了满屋,那一阵子,我便认为我们是世界上最为幸福的人了,等粽子端上桌时,我们几只脏手便齐刷刷地伸向了碗里,等母亲把手在围腰上擦干,出得屋来,往往已经碗底朝天了,于是笑骂我们几个饿死鬼。现在想来,那个年代端午节蒸粽子,其实是母亲在给我们变相改善一下伙食。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端午节又称诗人节,是纪念我国春秋战国时楚国著名诗人屈原的传统节日,至今已有二千多年历史了。诗人屈原很受楚王器重,然而却遭到守旧派的诋毁,楚怀王渐渐疏远了屈原,有着远大抱负的屈原倍感痛心,忧郁悲愤地写出了《离骚》、《天问》、《九歌》等不朽诗篇。后屈原在流放途中,接连听到楚怀王客死和郢城攻破的噩耗后,万念俱灰,仰天长叹一声,于五月五日写下绝笔《怀沙》后,投入了滚滚激流的汩罗江。楚国老百姓闻讯后,异常悲痛,纷纷到江边凭吊,渔夫们划起船只,想在江中打捞屈大夫的身子,有的还把饭团等食物投进江中喂鱼,鱼吃饱后就不会伤屈原的身体了,有的还将雄黄酒倒进江中,说是要药晕蛟龙水兽,不让其伤害屈大夫。几经演化,纪念屈原的端午节就有了龙舟竞渡、吃粽子、喝雄黄酒的习俗。
在家乡,端午节还叫端阳节,节日这天,很多成年的后生便会背上粽子去到新处的对象家里,把心上人接到家里来过节,这也是我们小伙儿非常高兴的日子,看到新人到了家,我们便会邀约伙伴们跑上门去,主人家一高兴就会端出粽子,或者是捧出糖果来让我们一起分享甜蜜。端阳节的来历可能也是来源于一个凄美的爱情的故事,许仙在给白娘子喝了端午的雄黄酒后,白娘子终于支撑不住,现了真身,把个许仙惊得晕了过去,从此有了端阳节喝雄黄酒的习俗。当我们在听到大人说这些时,就深深地记住了这个节日。家乡的端阳节其实就是人们对美好爱情生活的一种向往。
粽香飘溢,端午又至。如今,生活水平提高了,一般的家庭都不自己包粽子了,超市里有卖的,街上也有流动摊点推销,那种在家里包粽子的滋味是很难体会到了,只是粽子发出的那股股馨人的香味至今一直缭绕在我的心中,久久地挥之不去。
望着门楣上挂着的菖蒲,鼻孔里弥漫着缕缕清新的浓香,推开门,打开电视,龙舟赛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屈大夫“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的声音不时响在耳畔。
(原载《南充日报》2008年6月3日城市版“川北观潮”栏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