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勇是浙江乐清县人,乐清近海,所以接触市场经济的风气较早。这个地方曾以走私闻名全国,现在已走上正轨,经济繁荣,家家富裕。人们传说,温州市的市场经济走在全国的前头,而乐清则走在温州的前头。
华勇毕业于浙江大学,聪明勇敢,且有生意头脑。父母都是小学教师,家境比较清贫。为促成儿子出国深造,他们即使借债也在所不惜。华勇到处找门路,不久便得到一位在美国圣路易斯市华盛顿大学攻读博士的老同学的帮助,以自费的方式来到华盛顿大学攻读化学系的博士。
华勇自费留学,承受的压力很大,国内借钱国外用,每分钱都要精打细算算着用,住鬼屋是理所当然的。老卢恰知道了他的经济情况,深表同情,更为他的勤奋和谦虚所感动。华勇有什么困难,能帮上忙的他都会帮忙。房租一时付不出,也可商量,缺少什么生活用品,他都会送上门来,确实为华勇解决了许多困难。
初到美国,摆在华勇面前的有两个大问题:一是经济来源,他决不能继续依靠父母寄钱生活了,以后他要自力更生,打工赚钱是唯一的出路;第二是得赶快学好英语口语,这是立身之本,学习打工都要靠语言沟通。华勇年轻聪明,一旦下决心学,应该不成问题。
挣钱有许多方法,初来乍到,最方便的就是打工,最容易找到的打工场所就是中国人开的餐馆。华勇跟同学们去试过几次,感觉不错,很快就开始了有规律的课余打工生活。
华勇做什么都很认真,读书如此,打工也如此。餐馆的工作本来就简单,除了配料、炒菜比较难,需要学点技术外,其余的工作几个月都能学会了。他为人谦虚,待客更是服务周到,很受老板的喜欢。圣路易斯市数百家餐馆的老板大多数都是打工起家的。华勇又有经商的天赋,将来要想在这方面发展是不会有多大困难的。
几个月之后,华勇做工兼送外卖,每月的收入都在2000美元之上,除了维持自己的学习和生活,还可以逐月寄点钱回家还债。为了早日还清国内的债务,华勇连周末及节假日都放弃休息,连续打工。他很敬重自己的父亲,希望用自己的努力来减轻父亲的负担。
华勇把打工作为学习融入美国社会的第一步,在工作中交了许多朋友,了解了生意之道。他常向老板提出一些改善经营的方法、扩大供销的渠道、招待客人的手段,使老板得益不少。连老板也承认,华勇是块做生意的好材料。
经过一年多的努力和学习,华勇对美国的口语和社会形态都适应了。打工的压力也没有初来时那么大了,因为国内的债务都已还清,他一身轻松。同时,生活也有了乐趣,有机会他就抽空窜窜门,下盘棋,手头有了钱,总得找点花钱的乐子。平时打工服侍人,现在也要接受别人的服务,大钱用不起,小钱小享受,生活变得更多彩了。
1995年2月,华大学生会举办春节晚会,华勇怀着喜悦的心情第一次去参加了这个属于中国人的快乐盛会。联欢会办得比较简单,着重营造春节的气氛。按惯例,会有个自助餐式的除夕晚宴。各人自制小菜,互相品尝,利用这个机会,互相介绍朋友,交流经验,互通些国内外的科学成就和形势变化信息。自助餐简单方便,可以拿着碗盘随处走,碰到熟人,坐下来边吃边谈,兴致盎然。
华勇看到了一位姑娘,她叫田莉,是新来的留学生,长得娇小秀丽,一双秋水般的美眸透出逼人的灵气。经询问,原来她是浙江温州人,可算是同乡了,山亲水亲人更亲,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拢了。田莉落落大方,谈吐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两人相见恨晚,华勇在田莉的身旁落了座,一起就餐,一起看节目。海阔天空,谈得情投意合,临别时,他们还约好了下次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自从认识了田莉,华勇整个人都变了,开始讲究仪表,穿的都是名牌衣服,用起钱来也阔气了,他已经坠入了爱河。这是他初次恋爱,充满着幸福感。
每到周末,两人常在一起形影不离,经常出入于电影院、歌舞厅、咖啡馆和餐馆。华勇做事向来认真,对甜蜜的初恋更是全力投入。以前为还债而打工,现在他为爱情而挣钱。但和田莉交往之后,他每星期的打工时间少了,钱花得多了,经济压力也大了。他渐渐感到打工的收入不够谈恋爱的开销,无可奈何之下,在田莉相约的时候,他不得不找点理由来搪塞。
田莉和华勇不是一个类型的人,她喜欢华勇是觉得两个人在一起玩得开心。华勇迁就她,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要求,事实上,田莉在国内已经有了一个爱人,而且一直在努力想办法把他接出来。华勇是个好人,但她只是把他当做好朋友,她的心已经给了国内的爱人。
田莉是位聪明的温州姑娘,具有以自我为中心的个性,华勇的努力殷勤也难以换来她的认真对待。目前相处得融洽也只是暂时的,更何况田莉在国内已经有了未婚夫。田莉本来就没认为他俩是在谈恋爱,当然没有必要自报家门。说清楚了反而多了一层隔阂,朋友的乐趣反而荡然无存。维持现状,多多享受华勇对她的爱是她目前的最大愿望。她现在正努力帮助未婚夫来美伴读,到那时,华勇的美梦即瞬间破灭。华勇的大错已经铸成,将来不管以什么方式和田莉分手,都将抱憾终生。
田莉成长在一个富裕的家庭,她爸爸是位成功的商人,这次自费送她来美留学就是要她学点发达国家的经营本领,能在美国扎根,以后可以做跨国生意。自从田莉遇到华勇后,就觉得这个人很有活力,是可以交往的朋友。正想请他帮个忙,把自己的未婚夫弄出来,只是一时难以启齿。一段时间没见到华勇,她还真想见见他。以前都是华勇来接她出去玩,所以她连华勇的地址都不知道,当然,同校同学要打听个地址也不是难事。
当田莉踏进鬼屋时,真不敢相信在美国还有人住这样破漏的房子,聪明人一想就明白了,最近华勇为什么对她避而不见,一定是没有钱了。田莉心中有点歉疚,一想相见不如怀念,就主动退出鬼屋离开了。
从此以后,华勇再也没有见到过田莉,她搬家了,电话也打不通了,为什么会这样,华勇开始也一头雾水,不知什么原因让田莉突然改变主意,离开了自己。后来有人告诉他,田莉曾经来看过他的鬼屋,结果吓跑了。华勇伤心了好一阵子,以为贫穷是田莉离开他的主要原因,他绝望过,消极过,最后还是挺过来了。他终于想明白了,无法同甘共苦的女人,早晚会变心的,长痛不如短痛。
后来,他才知道田莉原来还有未婚夫,而且最近她未婚夫还取得了伴读签证,很快就要来美国和田莉团聚了。他这才明白田莉离开自己的真正原因。仔细想来,田莉这样做是对的,两个人之间的感情纠葛昌说不清道不明的,过多解释只能让彼此尴尬,还不如早日抽身,给彼此一个重新追求幸福的机会。同时,华勇意识到这杯苦酒也是自己一手酿成的,在和田莉相处的过程中,自己也有许多不是之处,最不应该的是竟不问人家有没有对象,也不了解她的过去,只是力不从心地一味装阔,处处讨好。
华勇艰难地摆脱了失恋的痛苦,打起精神,全身心投入学习之中。除了学好专业课程,他还自学了计算机、经济管理以及贸易方面的知识。
1996年夏天,华勇完成了化学硕士的学位,基于已掌握的知识和积累的经验,他自信有能力在美国开创自己的事业,于是决定放弃攻读博士学位,先找个好工作,然后在工作中慢慢筹划开创自己的企业。
经过几个月的努力,华勇在一个小型运输公司找到了一份管理计算机的工作。因为公司小,这台计算机成为企业的管理中心、业务运输中心以及资料中心,工作繁重,工资也给得高,有5万美元的年薪。
华勇服务的公司虽小,但生意做得很好,投资少,见利快。老板是个精明能干的生意人,他观察了华勇一段时间,认定他是个聪明诚实的人,就开始重用他,把公司的全部资料都交给他管理,让他成为自己的得力助手。华勇也尽心尽力帮助老板,经常跟随老板与各行各业的人士打交道及学习如何做生意,如何谈判及签订合同。一年多的时间里华勇为公司的发展作出了贡献,也为今后自己创业积累了丰富的经验。
1996年圣诞节期间,华勇回到圣路易斯市,开始筹备自己的公司。他选择圣路易斯市作为自己的创业之地,一来是因为在这里他有许多朋友,环境也熟悉;二来因为离开芝加哥创业,也不会夺老板口中之食。他抓紧时间做好了贷款、租房、申请办公司的手续等工作后,返回芝加哥辞去了运输行的工作。老板想留他,答应给他涨工资,但华勇决心已下,老板挽留不下也只得放手,让他去追寻自己的梦想。
圣路易斯市当时正处在扩大发展时期,商机良好。1997年春天,华勇的公司正式挂牌营业,取名为“万事达运输公司”。刚起步时公司规模很小,房子不过两间,职工只有4人,只能承包小量的托运报关等业务。但由于他作了充分的准备,公司服务好,收费也公道,生意是一天比一天红火。
万事开头难,一旦广告打响了,信誉树立了,客户也就与日俱增了。但说起来容易,实际上华勇在创业期间也经受了不少困难,承受了不少委屈。一个中国小伙子,白手起家,资金不足,又没有实际经验,有些闪失也在所难免。要学会一点东西,总得付出些学费,如合同有漏洞,托运的货物损失偏大等,他也赔了不少钱。不过总的来说,他的经营还是顺利的,做了不到两年,就还清了贷款。第3年开始,生意就越做越好,赢利也倍增。公司业务扩大后,他又陆续招聘了10来名员工。
1998年底,华勇在圣路易斯市北郊买了一幢35万美元的新房,四室三厅,设备完善,环境优美。只是孤身一人住这么大的房子,感到冷冷清清,他不禁又想起了田莉,心中隐隐作痛。“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他长期鼓不起勇气去找一个不是田莉的爱人,以他现在的身份,要找个爱人不是难事,难就难在他赶不走心中的田莉。
单身的男人有了钱,总会去找寻一些花钱的乐子。华勇怕接近女人,苦闷中找到了一条既快乐又刺激的花钱之道,那就是去赌场。圣路易斯的赌场以“皇后号”赌船为大,位置在市中心对岸,赌船分上中下三层,可容纳赌客上千人,赌具齐备,富丽堂皇,每天分上、下午两场,客满后赌船就离开码头,在密西西比河中漂游,水上赌博别有情趣,此举既符合赌场离城的规定,又有近水的安全和幽静。华勇来到“皇后号”,开始了自己的赌博生涯。
通常赌场新手开始赌博都只是为了寻求一时的刺激和快乐,消遣消遣而已。奇怪的是,新赌客赢的几率似乎总是会大一些。大概是新赌客还有些理智的缘故吧。时间一长,人就会入迷,赢了还要赢,输了又不服输,满脑子都是赢钱的快乐和贪婪,从此犹如双脚踏进沼泽地,越陷越深。不知悬崖勒马,必将人财两空。
华勇也不例外,初入赌场也是春风得意,他以为自己脑子聪明,手气好,赢钱并不难,慢慢地就上瘾了,成为了“皇后号”的常客。他白天忙于业务尚好,一到晚上,家里冷冷清清的,寂寞和苦闷让他难受,渐渐地对赌场里的热闹和刺激产生了依赖感,把赌场当成了家,家反而成为了旅馆,每天不赌到深夜决不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