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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女人需要“闺蜜”

对于女人,对于自己的同性,可可·香奈儿从无好感,甚至有些轻蔑。

对于这一性别的劣根性,她有着透彻的了解,和许多精辟的论述——“我同情她们。她们很可怜。我同情这些女人是因为她们总是欺骗自己,她们把任何事情都和自己联系起来,她们想要取悦路人,路人却无从知晓。”“男人们几乎都是不忠的,女人们则无一例外。”“一个女人=嫉妒+虚荣+饶舌的需要+混乱的思想。”“我从不喜欢女人。我对她们没有任何友谊可言,除了米西娅。”……除了米西娅。是的,米西娅是她最亲密的女朋友,用我们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她的“闺蜜”,她们维持了长达几十年的友谊,彼此信任与支撑,也彼此宽容和妥协。

米西娅比可可年长十一岁,祖父是一位大提琴家,母亲是一位雕塑家,家庭浓郁的艺术氛围,使得她一生对艺术都有着敏锐的嗅觉和卓越的鉴赏力,知道什么是创新,哪里有缺陷,也使得她的生活与一群迷人的画家、作家、音乐家息息相关,同时也沾染上了艺术家们的种种缺点:无情、自负、爱抬杠、经常口出秽语……但这些并不妨碍她是全巴黎的缪斯女神。

可可与米西娅相识于一次朋友的晚宴上,米西娅对这个顶着钢盔般的黑色短发,即使沉默不语,浑身仍散发着迷人的气质与自信的陌生人大感兴趣,她暗暗决定要赢得这个女人的友谊。晚宴结束时,可可穿上一件迷人的毛皮滚边红天鹅绒外套,米西娅忍不住大声赞美,可可立即将外套脱下来披在她的身上,表示可以将这件外套送给她。多年以后,米西娅回忆起这个初识的夜晚,笑着说:“当然,我是不能接受的,但她的样子实在是太美了,我像着魔一样的整日想着她,隔天我就迫不及待跑到她的店里去。”就这样,两个女人的友谊开始了。

有趣的是,她们的友谊,也摆脱不了寻常女子的友谊中经常可以遭遇的背叛、嫉妒、是非、猜疑、暗自攀比……可可对于米西娅有些轻微的蔑视,她看不惯米西娅不爱阅读没有文化,据说有一次米西娅在看瓦格纳的歌剧《帕西法尔》时三番五次抱怨道:“啊!怎么会这么长!”她旁边的德国人忍无可忍,恼怒地转过头说:“您确信不是因为您自己见识太短了吗?夫人?”她也不喜欢米西娅和大部分女人一样热衷于搬弄是非传播八卦,有一次,可可的小姑姑告诉她:“我不喜欢你那个女朋友,她太爱探人隐私了,直想从我这里打听有关你的各种事情,我就告诉她:‘夫人,你将我当成私家侦探啦?’”可可回想起米西娅种种有趣的事情,说:“米西娅一旦说了别人的坏话或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情,便会心惊胆战。她会提前到受害者的家里,慷慨地赠与他无限温柔,跟他解释一切都是出于他的利益,她才做出了先前的事情。如果我发现她一大早就到我这里来,我便会这样迎接她:‘你昨天又说了我什么坏话?’”而米西娅却对可可的迷人有无法控制的嫉妒,米西娅的第二任丈夫是个画家,两人后来离婚,有一次这个画家想为可可画一幅肖像,米西娅得知之后嫉妒得发狂,甚至不惜与画家和好,只是为了打消画家的这个念头。

还有更有意思的故事:有一年,可可在巴黎遇见俄国的迪米特里大公,两人相约一起去蒙特卡洛旅行,米西娅知道了这件事,立即发电报给正在追求可可的俄国作曲家斯特拉文斯基,说:“可可是个花心的女人,她更喜欢大公而不是艺术家。”斯特拉文斯基接到电报后,伤心得差点儿去寻死。他身边的人赶紧拍电报给可可:“你别过来,他想杀了你。”后来可可为了这封电报而质问米西娅,但米西娅死也不承认她发过这样的电报,可可只有又一次原谅她。

两人之间也经常开玩笑。可可知道米西娅喜欢八卦,有一次,她故意告诉米西娅:“我要回到威尼斯去,亲爱的米西娅,因为我正忍受着痛苦的折磨。我疯狂地迷恋上了一个恨我的男人!”米西娅兴奋极了:“我曾经以为你从未忍受过痛苦!你为什么不早点把这些事告诉我?”最后,可可才向她摊牌:“亲爱的,你真傻,这是我杜撰的小说呀,哈哈!”米西娅感到万分失望。几天之后,可可在威尼斯因伤寒几乎丧命,但盛怒之下的米西娅却赌气不去探望。还有一次,可可逗米西娅:“米西娅,如果你发誓不对别人说的话,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米西娅立即兴奋地表示一定会严守秘密,可可说:“我,我要嫁给威尔士王子了!你可别告诉别人!”米西娅被这个天大的秘密惊得目瞪口呆,她说:“我要和你呆在一起,如果我离开了你,我一定会忍不住告诉别人!”尽管两人都有着女性特有的各种缺点,但是可可说:“我们都不是因为别人的优点才去喜欢别人,因此,米西娅和我有许多共鸣,她几乎什么都懂,因此她很迷恋让她搞不懂的事物,而我对她就像一个谜……米西娅是个很独特的人,只有女人与艺术家才有能力喜欢她。米西娅既是创造之神,也是毁灭之神。”两人之间的交往一直磕磕绊绊,但是这并不妨碍,她们会在彼此需要的时候,永远在第一时间出现在对方身边,陪伴对方走过生命中最艰难的时刻。

1920年的春夏之交,在可可挚爱的情人鲍伊·卡帕尔因为车祸去世之后,可可终日以泪洗面,米西娅成了惟一能安慰她的人,她几乎每天早晨九点都会准时踏进可可的别墅,将可可从被窝中拖起来:“你已经哀伤得够久了,我的可可,该是忘掉他开始新生活的时候了。”为了让可可尽快从哀伤中解脱出来,米西娅和丈夫塞尔特决定带着她一起去威尼斯避暑,收拾行李时,可可显得无精打采消极被动,米西娅命令她:“带上颜料与画笔,画画能够帮你放松心情。”威尼斯是一个生机勃勃的城市,塞尔特夫妇带着可可去写生,带着她一家一家去看博物馆,不厌其烦的为她讲解,艺术品无与伦比的魅力让她震撼,激发了她服装设计的灵感,也让她暂时遗忘了忧伤,他们带着她和朋友聚会,带着她绕了一百公里的路去寻找某个家庭餐馆,因为那一家的葡叶鸡肉卷特别好吃……可可的创伤在威尼斯得到了快速的复原。“是米西娅拯救了我。”可可后来说。

而在米西娅的婚姻因为塞尔特另结新欢而风雨飘摇之际,在她沉迷于鸦片、吗啡不可自拔之时,可可也成了惟一能照顾她的人。可可全力承担起守护神的职责,带着米西娅去苏格兰打猎,或是到伦敦度假,给她编一些真真假假的八卦新闻解闷。那段人生的低谷,米西娅依赖可可像一个婴儿依赖母亲,可可去哪里她也去哪里,无数个漫漫长夜,她们在可可位于丽兹饭店金碧辉煌的套房里一起度过、相互安慰,她们像溺水的人,紧紧拥抱着对方。

1959年10月15日,米西娅在巴黎去世,可可一直守在她的床边握着她的手,神情凄凉。她请求其他人离开房间,亲自为好友擦干净身体,为她穿上白色的舞会礼服,戴上三层钻石项链,精心为她化妆,喷香水,然后将她僵硬而苍白的双手交叠放在胸前,并在她的手里,插上一朵粉红色的玫瑰。

米西娅死后,可可曾经向朋友诉说:“我很孤单,如果能不写这个词多好,孤单……”关于同性的友谊,普遍都是不够看好的吧?所以才会有“同性相斥”这个词。

但是,如果你是一位女性,你有没有留意过,在你和爱人吵架的时候,在你的生活遭遇重大挫折觉得过不去的时候,在你需要有人和你一起逛街、吃饭、聊天的时候,在你去相亲但心里又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当你在单位里受上司的气的时候……无数这样的时刻,你都会抓起电话,去寻找朋友的安慰、倾听、建议……而这样的朋友,通常都是一位女性。

女性朋友是女性生活中不可或缺的最美丽的一部分。也就是我们俗称的“闺蜜”。

美国女作家艾琳·古德曼在她的一本叫做《我确切地知道你的意思:女性生活中友谊的力量》的书中这样谈到女性友谊:“友谊对女性极为重要,而且重要得不得了。今日的女性,生活常常在转折中,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依靠朋友,很多一度相信‘家庭’是生活中心的女性、相信结了婚就永远生活在幸福之中的人,现在都知道了,朋友是孤独的生活和生机勃勃的生活的根本区别。当她们面临大的转折的时候,女性常常呼一口气,左右环看,看看那些在她们生活中伴随她们的女伴,意识到,有的时候是第一次意识到:的确这个女伴也许是我最重要的、最长久不变的关系。”我想起我的一位女朋友,刚刚离婚,曾经的丈夫带走了全部的财产,一大帮朋友来安慰她,其中的一些男性朋友纷纷义愤填膺,帮她出谋划策,怎么修理修理那个负心汉,只有一位女朋友,悄悄把她拉到一边,塞给她两千块钱,说:“没生活费了吧?这点钱你先拿着用吧。”很久之后,我的这位朋友提起这两千块钱,说:“幸亏有那两千块钱,否则我都快饿死了,哪有闲心找前夫算账去啊?”这就是女朋友,只有女人能够感同身受地理解女人身处的困境,给予你最需要的帮助和安慰。

即使成功、顽强如前第一夫人现为美国国务卿的希拉里,也离不开女性朋友的理解和扶持。当年,当希拉里刚刚入住白宫的时候,她的女友黛安·布莱尔,为了帮助她度过这段转折生活,特地辞去教职,搬到白宫陪伴她,在她遇到困难的时候,黛安经常给她写信,其中一封信曾这样写道:“无论你什么时候遇到难以处理的事情,想想白雪公主,她得和七个男人一起生活。”2000年,在黛安逝世的追悼会上,希拉里强忍悲痛,讲述了她和黛安之间的小故事,她们是怎样相互帮助怎样在彼此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对方身旁,她说:“黛安是一个人可能有的最好的朋友。”也许会有很多人认为女人“事儿多”,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还有人认为女人“小心眼”,所以女性之间不可能存在真正的友谊,就像可可和米西娅,她们也相互嫉妒相互拆台相互看不上相互说坏话,但是,请不要怀疑,一旦到你人生的紧要关口,向你伸出温暖双手、给你加油听你哭诉帮你出主意为你鸣不平的,一定首先是你的女朋友,因为,女性,就是这样一个柔软而善良的性别。和这份柔软善良比起来,那些女性友谊中的小瑕疵,又算得了什么呢?

大部分女性在生活里,会把自己全部的精力放在爱人和孩子身上,可是你想过没有?爱人,有可能会离去会换人,孩子,长大之后也会飞走,只有那些陪伴着我们伤心或是快乐的女友们,会在长长的一生里不离不弃、温暖贴心。所以,请好好珍惜你的“闺蜜”们,把你的爱和时间也分一些给她们。

因为我们拥有一个共同的性别:女性,所以我们更能理解、心疼彼此,对彼此所经历的一切感同身受。

让我们相亲相爱。

多年之后,可可提起米西娅,深情地说:“我在我最伤心的时候遇见了她,我只有她一个女性朋友,我对她的感情远远超过了友谊。”每一位女性,在自己的生活里,都应该拥有至少一位这样的“闺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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