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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奇怪的人 (1)

金莲走后,我和苹果的生活日渐平静了很多,直到有一天于庆像只碍眼的苍蝇一样又跳进了我的视线。

那是一个星期六的早上,学校的西边有一个小树林,我带着玛格丽特?尤瑟纳尔的《东方奇观》在这里拜读《王佛脱险记》。女作家的优美词汇让人叹为观止,这种行云流水般的文字舒缓自如,它不矫饰而富有情趣,无须刻意地取悦读者却能让人如饮甘醇。我在为作者严谨的思想和丰沛的激情感动,而在心灵深处澎湃碰撞……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我却看见了一张厌恶的面孔——于庆!

我暗自叫道:不好!苹果昨天回家去了,现在我就好像要孤身面对这可怖的浑球!

我合上书本疾走,他却骑着单车猛追:“别走啊!我们也谈谈心啊!”

他一只脚支着车子把我拦在路中间,我横眉冷目地怒喝:“这里是学校!你不要胡来!”

他却是一脸张狂的不屑:“学校又怎样?”那张丑恶的流氓嘴脸张扬不堪,“我告诉你!老子天不怕地不怕!知道我爸是谁吗?这学校的半个东家!哼!谁能治得了我?”他又把脑袋晃到我近前:“告诉你也无妨,上次我在图书馆看上个小妞,我把她上了,结果这丫头想不开自尽了……真是——蠢!”

我的头顶炸响一颗闷雷:什么?是他!

毛骨悚然!

“怎么?你考虑考虑?做我的妞儿可是挺威风的事啊!毕业的时候我还可以让我爸给你安排直接留校任教,两年内就可以直升正级教授!怎么样?”他说着就要来拉我的胳膊……

我抬起书本打开他的手就开始没命地跑……

身后响起一串车铃声,一个张狂的声音在背后猛追、猛喊:“别跑啊!跑也没用!跑不出我的手掌心……”

我摔倒了。

膝盖被摩擦得剧烈疼痛,是被他的车轮撵上撞倒的。手掌也好痛,已经皮肉翻开了,我咬着牙怒视他:“你要干吗?”

他在嘿嘿地狞笑:“你说我要干吗?到嘴边的肥肉哪有不吃的道理!”

他弯下身子要来“抓”我……

忽然,一只有力的大手夹紧他的脖子把他呈一道弧线抛了出去……

我蒙了!

我想那浑蛋一定也傻了!

又是那个英武不凡的“他”,他又像天神一样从天而降……

“妈的,又是你这浑蛋捣乱……”于庆气急败坏地爬起来,想抡开膀子大打一场。

“他”只横眉冷目地瞪着他,挫了挫牙,于庆忽然泄了气一样,撒腿就跑了:他大概想起了那一次被摔的惨状,想起自己不是对手,趁早开溜了……

“他”平静地走到我面前,伸出一只手:“能起来吗?”

我没有应他伸出的援手,自己站了起来,但是小腿好像脱臼了一样疼,支持不住又要栽倒。这次没有落地,因为他眼疾手快扶住了我。

我咬着牙皱紧了眉头。

他却优雅地笑了:“真是倔!我看看你的腿吧!”

他一把就把我轻松抱起,往树林边的长椅方向走。我觉得我就像“皮诺曹”一样的小木偶似的,耷拉下来的胳膊还一摆一摆的……

我仰着头看他雕塑一样俊美的面孔,他不笑的时候——真是“酷”啊!

“疼吗?”他把我放在椅子上,拉了拉我的小腿。

“哎……啊!”我忍不住叫出了声。能不疼吗?摔得那么脆!

他就一只手托着我的膝盖下面,一只手轻轻活动我的小腿:“你可真是不让人省心啊!你知道我每天有多少事要忙吗?偏偏你这边还麻烦不断……”

我还纳闷呢!怎么我一遇上什么事你都会像及时雨一样从天而降:“你是谁?你怎么会每次都及时出现呢?你怎么会知道我有危险呢?啊——”我一声尖叫,疼出了一身冷汗,他在我不备的时候帮我把脱臼的小腿接好了。

“好了!”他轻松地站起来,坐在我旁边,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卷东西放在鼻子下面闻。

“什么东西?”我以为他在闻烟叶之类的。

“薄荷叶!可以让大脑清醒!”他闻了几下,又把那卷东西放回了上衣口袋。

“你可真奇怪。”

他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膀。

“我以为你会掏个雪茄出来……”我小声地低喃。

他不动声色地浅笑:“我是个快发霉的人,要用薄荷驱赶霉味儿。”

我不明白,那么清风朗月的一个人,为什么要这么说自己呢?

“你是谁?”我第二次发问,“最后一次问你这个问题,你不说以后我就不问了。”我故意把头转向一边不看他,好像我在生气。

他仍是浅笑:“认识一下吧!我是狄珞!”

狄珞?!

我回头看他,他笑的时候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你……你认识我吗?为什么要帮我?好像我每次遇险的时候你都会提前知道……”

他只懒懒地回答了几个字:“我受人之托!”

“受人……受谁之托?”

“以后你会知道的!”他把头向后仰,微闭着眼睛,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又是这句话,我都烦了,但是又不能发火!

好吧!我先暂时忍耐我的好奇心:“对了!上次……就是郊外那次,我还没有谢谢你呢!”

“嗯!”他仍是懒洋洋的,没有睁开眼睛的意思。

“我……对了,还有你让速递公司送来的两辆山地车……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我看看自己的手掌,在经济上我肯定是感谢不了他的,超出我的能力范围,“我请你吃饭吧!”

“哦?”他抬起眼睛看了看我。

“可是……”我又低下了头,“我请不起大餐……我……我只能请得起你吃沙锅米线……”我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他倒是笑了:“那走吧!我今天也放假一回。”

“啊?”我愣愣的。

“走啊!沙锅米线,你说的,你请客啊!”他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哦!”我赶紧站起来。

“不过要先把你的手包扎一下。”他边走边说……

我纳闷。他看都不看一眼,怎么知道我的手受伤了呢?!

真是个奇怪的人……

“很痛吗?”他看着我手上层叠的纱布,皱了皱眉头。

“不痛!”我强忍着冲他笑得挺灿烂。

他低眉不语,末了哼了一声:“倔丫头都能忍……”

我沿着马路牙子蹦蹦跳跳,一会儿蹦到了牙子下面,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很用力地把我拉上台阶:“别在下面走!”

我有少许的不满,抓得很痛啊!

可是在他把我拉上台阶之后不到一分钟,我就目睹了一场车祸:一个中年男子骑着一辆摩托车从对面马路飞速前行,可是岔路口里突然飞出了一辆小型面包车,两两相撞,急促刺耳的刹车声!

咣当一声,摩托车连车带人都横飞了出来……

我惊恐地捂住了嘴,睁大眼睛……

因为——如果不是狄珞把我拉上台阶,那个呈惯力飞出来的摩托车肯定是要砸在我身上的……现在那笨重的铁皮就从我脚下的台阶沿重重地又弹了出去……

电光火石之间,摩托车已经在马路牙子的边沿弹了三弹,速度才慢慢减下来……

摩托车主人也被甩出了几丈远,痛苦地昏厥在马路当中……马上有人报了警……

我惊魂未定地看看狄珞,他很平静地说了一声:“走吧!”

显然——这场车祸他是预先知道的!

米线馆里人声鼎沸,平民的饮食生意一向如此。

馆子里的吊扇是常年开着的,因为沙锅就像麻辣火锅一样,会让人吃得大汗淋漓。

我看到最里面还有空位,让狄珞跟着往后面走。

他让我坐靠墙的位置,我不解:“一会儿会热的,往电扇下面坐吧!”

他冷漠的声音幽幽地吐出几个字:“那个风扇会掉下来的!”

我顺着他指的那个吊扇看,我是想坐在那个下面的,可是:“你怎么知道会掉下来?”

“你不信我吗?”他平静地拿了个醋碟。

“不是!它……它不是没掉下来吗?”我仍然疑惑,他不应该是那个天生鬼眼的孩子啊!他的声音不是我第一次听见的那个声音……

“那是因为……”他指了一下那个吊扇下面的桌子,“那个桌子边的人还没有走。”

他说完,那桌的人真的吃完退场了。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不到半分钟——咣的一声闷响,那个吊扇真的直直地掉了下来,掉在地面上还忠于职守地转着圈……

我目瞪口呆……

他像没事人一样连头都没有偏一下:“你的沙锅来了,快吃啊!”

吃……

他真的像个平民王子一样,吃得津津有味……

我按着桌子嗖的一声站了起来:“狄珞!你到底是谁?”

他表情严肃地对我说:“不要叫我的名字!”那犀利的眼神带着命令的口吻。

“我……”我一时蔫了,“不叫你名字我叫你什么?”

“随便叫什么,就是别叫名字……”他低下头像没事人一样接着吃他的沙锅,“我不想引人注意。”

哦!虽然我不是很明白他的意图……但是,还是照顾一下他的想法吧!或许他真的有什么难处……

“那我叫你什么?”我重新坐下,似乎又给自己增加了难题。

“随便!外号也行。”他还是若无其事地吃着。

我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大森林!”

“嗯?”他嘴里包着东西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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